“魏爺,還有一事......”李永貞道,“據說馬家還燒死了人......”
“誰啊?”
“方雲夫婦,還有芳芳,以及方雲夫婦的孩子,嗯,方雲媳婦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也燒死了。”
“這麽慘?”魏忠賢咋舌道,“方雲怎麽着也算是投靠我的人,沒想到竟然被燒死了。”
李永貞道:“魏爺,這事有點蹊跷啊,爲什麽馬老夫人和馬同來您這裏,而方雲一家卻燒死了呢?”
魏忠賢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但那老婆子的确不在場,就算是賴,也賴不了,我還是那句話,眼下關鍵在新皇帝的繼位上,而不是馬家那裏,馬家現在就一個老婆子一個太監,成不了氣候了。”
魏忠賢心直口快,殊不知他和李永貞也都是太監,他這麽說,等于是蔑視了自己和李永貞。
李永貞低着頭翻了個白眼,恭敬拱手道:“一切聽從魏爺吩咐。”
......
馬家門前,廢墟一片。
死去的方雲一家的屍首,已經被人擡了出來。
由于當初芳芳縱火的時候,每個人身上都有火油,因此現在看來,四具屍體都實際上被燒成了黑炭,看不清誰是誰了。
按照程序,應該由仵作查驗一下屍體,确定誰是誰,但是卻被馬老夫人拒絕了。
馬老夫人的理由是:家中遭遇如此不幸,還要查驗屍體,這不是在亵渎嗎?
仵作倒也沒有想太多,畢竟馬家遭遇了這麽大的損失,馬老夫人拒絕驗屍,也是情有可原的。
看着眼前一片頹敗的景象,馬老夫人歎了口氣,對馬同道:“馬家的那些下人,馬同啊,現在召回來吧。”
馬同也歎了口氣,道:“知道了,夫人。”
......
甯遠。
耽擱了幾日的馬孝全,選擇今天離開,前往甘肅。
馬母出門相送馬孝全,弄得馬孝全有些傷感,雖然馬母不是他的真正親生母親,但是相處這些日子裏來,卻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母愛。
“全兒,去了那邊,要是不适應,就回來,大不了不做那官了~”
馬孝全點點頭:“娘,放心吧,孩兒什麽時候虧待過自己?”
其實,馬孝全并不是真得要去甘肅,他打算繞個圈,然後進入秘境,畢竟秘境才是他最終想去的地方,隻是......自己若是不去甘肅,甘肅那邊見不着他人,恐怕也不好交代,所以馬孝全最終決定,先去一趟甘肅,交代完事情後,然後再找機會去秘境。
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擔心魏忠賢對京城的馬家下手,雖然兩人已經不再作對,但以魏忠賢的脾性,也難保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娘,二哥傷得這麽嚴重,我看不如讓二哥回京城吧,京城的馬家,不能沒有男人當家。”
馬母點了點頭道:“你爹也是這麽想的,你不在京城了,家中沒個男人,讓人欺負了,也沒辦法,嗯,盧家最近如何?”
馬孝全一笑:“你說咱馬家的死對頭盧家?哼,現在也不過是魏忠賢的狗腿子罷了,不過他們好像偃旗息鼓沒什麽大動靜了。”
“話雖如此,咱馬家長期沒個男人,也不方便。”
馬孝全想了想,道:“娘,與其這樣,我看不如二哥和爹一并回京城吧,我給督師大人還有滿桂将軍打個招呼,再送點錢打點打點,應該可以,反正他們人走,士兵留下,這兩人應該也沒什麽意見。”
馬母點點頭:“這樣最好,但我估計你爹不會回去,畢竟這裏的馬家軍,是他一手帶出來的,沒有感情也不可能,再說了,咱們要是走了,留下那些人,豈不是都很失望?所以呀,你可以給王之臣和滿桂說,但也就說一下你二哥吧,他受重傷,也有理由回京城養傷,你嫂子和他們的孩子也一并回京城,回去以後,就不要再回來了。”
馬孝全點頭:“聽娘的~”
......
北冥霜雪背着一個包袱走了出來,看到馬孝全和馬母拉着手說話,上前有些傷感道:“娘,真得舍不得你們呢。”
馬母摸了摸北冥霜雪的長發,笑道:“這一路上,你可得省點心,嗯,你這頭發顔色,怎麽又泛起了綠色呢?”
馬母這麽一說,馬孝全才注意到北冥霜雪的長發顔色。
比起之前的血紅色,現在在其中還摻雜着一部分的綠色頭發。
“我也不知道呢~”北冥霜雪搖搖頭,看向馬孝全。
馬孝全道:“反正人好着呢,估計也是吃得不對了,趕明兒到了甘肅,我買一些芝麻啥的給她好好的補一補。”
馬母白了馬孝全一眼:“芝麻是補黑色的,小美的頭發是紅色的,怎麽補?”
馬孝全嘿嘿一笑,道:“我也就這麽一說嘛,行了,娘,我們就走了~嗯娘,我讓莉莎也先留下了,畢竟悅兒剛生下女兒,兒子也還小,芳芳也不見回來,讓莉莎幫幫忙吧,等我那邊安頓好了,她們再過去也不遲。”
“也好~”
馬孝全和北冥霜雪對視了一眼,二人齊齊的跪在了馬母的面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馬母眼眶含淚,忍着不哭,背過身去,隻是揮了揮手道:“趕快走吧~别耽擱了~”
馬孝全拉着北冥霜雪站了起來,點了點頭,上了馬車。
“駕~~~”馬車上,馬夫揮動着馬鞭,噼啪一聲打在馬屁股上,馬匹低聲嘶鳴,朝前奔去。
良久,馬母轉過身來,已經是熱淚洗面。
看着遠去的馬車,馬母搖搖頭道:“此一别,真就終生不見了,全兒,别忘了,娘一直都惦記着你......”
馬車上,北冥霜雪扒着車窗,哭得稀裏嘩啦,馬孝全也是陣陣心酸,他們都知道,此一别,真就再也不見了。
馬孝全将北冥霜雪摟進懷中,對方索性哭得更大聲了,好一會兒,才哽咽着擡起頭,道:“相公,以後就我們了嗎?”
馬孝全點點頭:“嗯~”
馬車外,馬夫道:“大人,此去甘肅,路途遙遠颠簸,還望大人見諒。”
馬孝全笑道:“哪裏,你也是最辛苦的人~”
“哎,大人忠肝義膽,爲大明社稷無怨無悔,今日竟被發配到甘肅,也真是苦了大人了。”
馬孝全和北冥霜雪對視了一眼,道:“沒關系,我也正好樂得于此了,大不了這官也不做了,自此消失,也沒什麽不好的。”
“哎,大人能想得開,也是難得~”
......
就在馬孝全前往甘肅的同時,馬老夫人也已經召回了馬家以前的下人,面對已經被燒毀大半的馬家,下人們都傻眼了,雖然他們此前是得了馬老夫人的令才假裝離開的,但是他們卻并不知道馬老夫人當初讓他們離開是爲了對付方雲。
“老夫人,馬家怎麽成這樣了?”
馬老夫人苦笑着搖頭:“哎,不知道什麽原因,反正方雲一家也沒能逃出來,都燒死了,可惜啊~不過你們也别擔心,甯遠馬家的男兒,會回來主持大局的。”
“是執事大人麽?”
馬老夫人搖搖頭:“肯定不是了,全兒去了甘肅~”
“哦~”
馬老夫人轉過身,看着一片廢墟的馬家,喃喃道:“也正好,趁此機會好好的重建一下馬家,有些東西,還是妥妥的保管比較好......”
......
信王朱由檢這兩天在家中沒怎麽睡,他是激動的睡不着。
朝廷裏的人都知道,皇上沒有兒子,也隻有這麽一個兄弟,要說皇上如果駕崩的話,最有可能做皇帝的,也就是他了。
朱由檢心知自己即将會成爲皇帝,但是面上卻表現的戰戰兢兢,沒辦法,在沒有坐在那個龍位上時,萬事都要小心謹慎。
“皇上......”朱由檢的參謀在身旁小聲道。
朱由檢吓了一跳,連忙揪住那參謀的衣領,道:“現在不要亂叫,你想讓我沒命嗎?”
“小的不敢~”
朱由檢松開手,皺着眉頭道:“最近是關鍵時刻,你無論從說話還是做事,一定要小心,明白嗎?”
參謀點了點頭,道:“小的已經偷偷的放出風,按照王爺的意思,說王爺想出去散心,不想在京城裏呆着~”
“很好,魏忠賢那邊有什麽動靜?”
“回王爺話,這滿朝堂上都是魏忠賢的耳目,不過還好,王爺深居簡出,魏忠賢就算是有所想法,恐怕也沒辦法落實......再說了,這個時候,王爺傳風要出去散心,以魏忠賢的心思,肯定是巴不得呢~”
“嗯~~”朱由檢背着手,喃喃道,“你做得很好,不過少了馬孝全,确實讓我有些不方便啊。”
參謀道:“王爺的意思,是如果執事大人在的話,他會幫着王爺分散一下魏忠賢的注意力?”
“對,不過罷了,他至少還念叨我,派人給我寫了那封人皮信,也真虧他能想得出來,竟然讓人在後背刺下信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