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女真軍怒吼着繼續朝甯遠城下沖去。
城牆上,明軍的弓弩手早已張弓搭箭,就等着女真騎兵沖到箭程範圍内,城中央突然傳來的号角的聲音,明軍弓弩手随之将弓弩高高揚起。
“飛矢烈陣!”
随着這一聲憤怒的命令下達,随之響起了弓弦繃緊的聲音,而後,嗖嗖嗖的箭矢聲不斷響起。
天空中,黑壓壓的箭矢,劃出完美的抛物線,朝沖在最前方的女真騎兵刺去。
女真騎兵也有防備,他們舉起随身帶着的圓木盾,試圖遮擋飛來的箭矢,但無奈箭矢實在是太多了,且方位也不是完全固定的,往往防住了腦袋,身體防不住,防住了身體,下肢又中了箭矢,更讓女真騎兵膽寒的是......剛剛落下一輪,後面又跟着再來一輪。
幾輪齊射過後,沖在最前方的女真騎兵損失了将近二百人(沒有算馬)。
饒是如此,這些女真騎兵仍然悍不畏死的沖殺過來,身邊的同伴一個個的倒下,他們卻像是沒有看到似的。
袁崇煥站在城牆上,遠眺着戰況,雖然三門紅夷大炮打了女真軍一個措手不及,但他們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根本打不完。
沖在最前方的女真騎兵,眼看快要沖到城下時,突然折返回去。
袁崇煥拍了下大腿,疑惑道:“怎麽回事?”
馬孝全拿着一個他剛剛做好的簡易“望遠鏡”【其實就是一個紙筒子】,看了看道:“不對,努爾哈赤上楯兵了。”
楯兵,是女真軍特有兵種,雖然機動力不足,但是防禦力卻十分高,楯兵由身着盔甲的将士和楯車組成,将士推楯車,楯車給将士提供庇護。
城牆上的弓弩手依然在奮力的射箭,但由于女真軍突然擺出的楯兵隊,讓幾乎所有射出去的箭矢沒了作用。
女真楯兵二十人一組的推着巨大的楯車,車頂上,是厚厚的防禦木闆,木闆被牛皮包裹着,箭矢根本射不進去。
袁崇煥見狀,連忙下令道:“飛矢烈陣停,火箭天襲,改用火箭天襲!”
一聲令下,明軍弓弩手紛紛放下剛準備要上弦的普通箭矢,改用箭矢頭上浸過火油的火箭矢。
随後,城牆上泛起星星點點的火光,再然後就是連成片的火光,齊齊的朝女真楯兵射去。
“嗖嗖嗖......”的聲音不斷響起,浸着火油,箭矢頭燃燒着的火箭,呼嘯着朝女真楯兵襲去。
女真楯兵隊很聰明的躲在了楯車下,任憑襲來的火箭怎麽“砰砰砰......”射,都沒有一個楯兵受傷。
而讓袁崇煥郁悶的是,本以爲浸着火油的火箭,可以點着那楯車上的牛皮,實際上,根本無法奏效,牛皮太厚了,射不穿,就無法點着啊。
袁崇煥見狀,及時下令停止射箭。
“紅夷大炮好了沒有?”
“報将軍,快,快好了~~”
袁崇煥急的咬牙切齒,卻沒有辦法,紅夷大炮雖然威力強勁,但每發一顆炮彈,重新開始裝填到再次發射,都需要比較長的時間。
孫元化曾經推算過,一門大炮,如果一天不斷的發射,也就隻能打最多二十發炮彈。
馬孝全道:“袁大哥,用紅夷大炮打楯車,不能讓他們靠近,不能讓他們靠近!”
袁崇煥點頭,道:“主城牆上的五個方位各有五門大炮,努爾哈赤此刻并沒定下主要進攻方向,所以可以暫時将大炮推過來!”話到此,袁崇煥下令,從東南西北四城牆上,将四門大炮及時調過來,集中在了中央。”
袁崇煥意氣風發的站在一門大炮前,吐了口吐沫,道:“給我狠狠的打~”
“是~”
主城牆上的五門紅夷大炮,齊齊的調轉炮口,将準星對着最前面撲過來的楯車,砰砰砰砰砰的連續五聲巨響,巨大的炮彈(其實就是大号的鐵球)呼嘯着朝女真楯車砸去。
“轟隆......”一枚炮彈率先打中了一架楯車,原本還能完美的防禦火箭箭矢的楯車,中彈後,在“嘩啦啦”的聲響下坍塌散架,車下的十多個楯兵,也因爲來不及躲開,而被壓死砸死,場面慘不忍睹。
隻是......紅夷大炮的裝填速度實在是太慢了,僅僅打掉五架楯車根本不行,後面還有幾十輛楯車,浩浩蕩蕩的沖向甯遠城,就像是狼群一般,圍殺它們盯下的羔羊。
甯遠城東城牆上,總兵滿貴看到黑壓壓的楯車,咬了咬牙,罵道:“媽了個逼的,給我守好了,誰要是慫了,老子就殺他全家!”
南城牆上,祖大壽也下了同樣的命令。
西城牆北城牆上,朱輔和朱梅兩将已經和沖過來的女真軍打了一場了,他們倆也看到了女真軍的楯車,也都是很默契的下了死守令。
不管怎樣,甯遠城絕對不能丢,丢了,大家就都玩完。
......
努爾哈赤似乎并不在意損失幾輛楯車,他哈哈一笑,指着前方道:“幾門區區小炮,就如此嚣張,傳令下去,上腳弓弩。”
腳弓弩,顧名思義就是士兵半躺下,以雙腳蹬住巨大的弓弩,配以長槍長矛爲箭矢,用力發射出去的兵器。這種兵器算是冷兵器時代重武器,主要用于攻城或者遠程的陣地戰使用。
數百名身體強壯的女真兵整齊的出列,他們每個人都背着一架幾乎和他們等高的弓弩。
令聲一下,數百名女真弩兵齊齊的半躺在地,他們雙腳朝天,用力的蹬住腳弓弩的兩側,下一刻,站在他們身旁的另一隊女真兵,将長槍放置在腳弓弩上。
弓弩手借助短鈎勾住弓弦,将弓弦拉入手中,然後他們雙手拉弓弦,雙腳再次用力。
弓弦被拉得很滿,發出了“嗡嗡嗡......”的聲音,又一聲令後,弓弩手齊齊的松手,數百隻長槍長矛組成的箭矢陣列,齊齊的朝甯遠城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