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最好找地就是漁夫和船工,這些本來的平民們經過訓練很快就會成爲能形成戰鬥力的水軍,這是南方的優勢。
如今擁擠在淮水當中,準備通過運河和其他水路滲透進淮水之南的一百多艘金國船隻塞滿了淮水中下遊的水面,這個時代除了火箭、撞角之外,水戰的手段不多,大部分時候都是接舷戰。
所以,數量上占着優勢的金國水軍幾乎無視了韓世忠治下在遠處飄蕩着地幾十條船。
但等那二十多艘奇怪地船隻出現之後,一切都變了,指揮這些新式戰船的也是韓世忠,原來的那些老式艦船是他手下在指揮,迷惑着敵人。
一般地大型江船在淮水是無法轉頭地,但這種新式戰船結束了這個時代,漂亮地複合風帆讓它們在淮水流域這個多風的平原地帶如魚得水,可以三百六十度射擊的弩炮已經不需要八角弩協助進攻,就光靠着它就能将一艘艘地金國船隻燒成一團團焦炭。
韓世忠受到過多次來自雲翼地警告,不得輕易近戰,所以他牢牢地記着,隻是以自己船隻的優越性放風筝一般地逗着那些笨重而又緩慢地老式船隻,再把它們一個個地沉入水底。
“一邊倒地屠殺,殿下真是天人下凡,我朝有此利器,何愁金虜不平?”,梁紅玉這些天一直陪着自己的相公在觀戰,甚至親自爲那些上去接舷戰的老式戰艦中的兵士擂鼓助威,所以對新戰艦的威力是贊歎不已。
韓世忠起身對着南方江甯方向行禮之後,“殿下乃天子,神人下凡,豈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比的,起先我覺得隻有二十艘太少,如今啊,我看其實十艘就可以将金國的水軍打得再也不敢出來”
“相公,康王殿下尚未登基,不可亂說,當心禍從口出”
“你個婆娘知道什麽?我看隻有康王才合适坐那個位置,換成其他人,第一個不答應地就是我老韓”
水戰的一邊倒,讓淮水水域被宋軍徹底掌控,大型船隻到不了的上遊也被犀利地弩炮和八角弩給封鎖了水面,完顔晟雖然着急金兀術的安危,但也無計可施,總不能從江面上飛過去吧?
其實完顔宗望的中路軍更慘,要知道他面對地可是雲夢澤附近的水網,仿佛延綿不絕般地大小湖泊、水潭、水窪、大河、小溪等差點讓那些北方來的騎兵們發瘋,而且由于他們這邊不是主攻方向,所以隻有一些小破船,要知道他們攻下江陵之後,幾乎百分之八十的荊襄家族都跑路到了荊南,哪裏有船留給他們?
吳氏兄弟在當地藩兵們帶路下,玩起了遊擊戰術,将那些在迷宮般水網裏迷路的金國騎兵們逐一解決,這種戰術的效果最後累積起來的數字讓完顔宗望心疼地差點背過氣去,來的時候兩萬多人,還沒轉出雲夢澤就折損了五千人。
這種仗是打不下去地,所以完顔宗望跟宗翰做了同樣地選擇,回到了自己的起始點江陵府,雖然回去地時候隻剩下了一萬二千人,但總比全部完蛋要好。
隻有頑強地金兀術還在江淮之間玩命地到處亂竄,尋找着各種資源,一些不聽官府警告的村落倒了大黴,讓這些野獸一樣騎兵終于捱到了大江江邊,但空蕩蕩地江面讓他們隻能順江找路而下,去與自己的船隊彙合。
在雲翼嚴厲地申斥下,各地官府終于開始采取強硬措施轉移百姓、堅壁清野。要知道金兀術這支騎兵曾經可是擊潰過好幾十萬地宋兵,戰鬥力很強,不把他們拖垮,是不太容易消滅的。
雖然速度很慢,但月婠婠的白杆兵們在遙遙地跟着這支金國騎兵,淮水那邊戰事在水軍完全戰勝之後,步兵的壓力減小,宗澤分出五萬多兵讓嶽飛率領着,從北向南将對金兀術的包圍圈逐漸縮小。
江甯府的防禦是另一位著名将領劉光世在指揮,包括對從海上而來的那些金國海船的戰鬥。
宋代的船看着很大,但基本都是單帆,雖然會有兩到三根桅杆,但依舊是單帆;而雲翼所設計的戰艦是複合帆,類似于幾百年之後的西班牙帆船,造型上也是大航海時代那時候的流線型船體。
再加上弩炮和其他武器,這根本就不是一場公平地戰鬥,等于幾百年之後的火槍隊在欺負老古董一樣地刀盾兵,所以三十多艘金國海船全都在長江下遊曠闊地水面上燃燒着,蔚爲壯觀,吸引了沿江很多民衆跑到江邊觀看,這也讓戰勝金國的信念變得更強了起來。
戰局地發展出乎了雲翼意料地順利,所以他将戰役結束的時候提前到了晚春時節,到那時,估計金兀術這幫人都會改成打獵了吧?餓着肚子還怎麽打仗呀?
潼關和荊州傳來的捷報讓雲翼的支持率幾乎達到了無限接近百分之百,但他還是撇開了其他心事,在籌劃拿下江陵、襄陽等荊北地區,等收拾完金兀術,隻要派出白杆兵和嶽飛的騎兵,有着荊北民衆的支持,拿下那裏沒什麽問題,曆史上嶽飛就是很輕松地完成了這個過程。
在雲翼有意地指使下,南宋境内關于兩帝已經被金人害死的消息是愈演愈烈,群情激憤,很多人恨不能手提菜刀将能遇到的金人都砍死。
在這樣地氛圍下,時間飛快地到了四月底,淮水已經被完全堵死,除非金國能搞出來比被稱爲“寶船”的新式戰艦要強的船隻,否則想渡江那是不可能的。
金兀術已經得知自己船隊全軍覆沒地消息,他本來打算往西走,進入荊州與完顔宗望的部隊會合,但在白杆兵、嶽飛率領的騎兵、以及複雜堪比迷宮般地形的困擾下最終失敗。
雖然也殺了不少宋兵,但這支金國最強的騎兵部隊如今隻剩下了兩萬人出頭,而且一個個是面黃肌瘦,數個村莊被屠村地事實讓民衆理解了官府要求撤離地原因,所以現在的江淮之間,民衆和官府的配合十分好,金兀術等人往哪邊走,那裏就開始堅壁清野,撤離人員,等他們離開,又會回來。
這樣的措施讓這幫子人生地不熟地女真人不得已之下開始了狩獵,但江南可不是白山黑水地大興安嶺,動物本就不多,加上老遠就能聽見的馬匹聲,到哪裏去打食物?除非他們會捕魚?對這幫子旱鴨子來說,比挨刀子都難受,在這樣地折磨下,這支号稱狼騎的部隊漸漸到了崩潰地邊緣。(也許有人說,可以殺馬啊?但那還是騎兵嗎?常年騎馬的都是羅圈腿,下了地被正宗步兵分分鍾消滅的命)
渾渾噩噩地金兀術終于帶着自己的部隊進入了太極八卦陣的正中位置,一路上、他們前腳離開,就有民衆幫着宋兵或者種植竹子、或者堆砌土堆,将來路封死,在這樣地誤導下,這支騎兵終于垂頭喪氣地到了指定的地點,洪澤湖與璧瓦湖之間的一處平原。
月婠婠已經派部隊接觸戰鬥了數次,知道這些金兵已經從狼變成了羊,她準備結束這場戰鬥,所以,宗澤那邊的五萬步兵被派了過來歸爲她指揮,加上她自己的一萬多白杆兵,對金兀術形成了包圍之勢。
嶽飛的騎兵則是在外圍予以策應,以防出現什麽意外情況。
沒有給這幫子其實連眼睛都發花地金兵們休息時間,等他們進入這片平原,代表着宋兵戰鬥的号角聲響了起來。
“該死的南蠻子,真會挑時間”,金兀術苦笑了一下,他的部隊最後一餐還是前天中午的事情,那是他們洗劫了一個來不及撤走的村子,但這個村子總共也才十幾戶人家,找出來的食物還不夠他們一餐就沒了。
如今的這幫子騎兵見到竹子就頭暈,這些天他們可是受盡了竹林陣帶來的苦頭。
大約五千人爲一個方陣,原本被金國騎兵們當成竹林的地方突然活動了起來,仔細一看,原來是舉着竹槍的宋兵。
雖然很想恥笑一下對方給自己壯膽,但金兀術還是被那一個個整齊的方陣還有士兵們臉上無懼生死的冷漠給堵住了嘴。
面對逆境,這些女真人也煥發出了驚人地求生欲,在各級戰将們地指揮下結好了陣勢,可惜他們的弓箭在這些天裏面很多用以打獵消耗掉了,無法再造成讓人畏懼地箭雨。
月婠婠令旗一揮,除了作爲中軍的白杆兵們,其他的方陣漸漸交錯,組成了有數個箭頭的偃月型陣勢,從四面逐漸靠近中間的騎兵陣。
“駕”,金兀術的部下們自覺地組成了三角形地鋒矢陣型,金兀術将自己當成了箭頭對準北面的幾個戰陣沖了過去,後面的女真騎兵紛紛舉着彎刀生死相随地開始驅動馬匹加速。
本來他們可以換裝備,建立出最少三千多人的鐵浮屠重騎兵的,但如今這樣的身體狀況,還不如輕裝實在,利于砍殺。
金兀術之所以受到手下們愛戴,那是因爲他跟袍澤們同甘共苦,所以他一樣感覺很餓,身心也很疲勞,但他畢竟是大将,一根狼牙棒舞起來,碰上那些竹槍,拿槍的士兵幾乎都是虎口開裂,有些體質差些的,幾乎是被直接砸出去數丈遠。
此時的他心裏想起了漢人對于項羽的傳說,山埋伏、水埋伏,自己也是一樣中了十面埋伏,但豪氣依舊填滿了他的胸膛,變成了陣陣狂吼:“羊就是羊,怎麽可能圍得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