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化随商羊進了妖皇殿，入目皆是寶光，地上鋪的竟是星辰碎片，靈氣濃厚異常，估計正是那洪荒破碎時收集的。這大殿足有千裏，正中還挂了三顆簸箕大的發光大球，成品字排列，光輝将滿殿盡罩在内，讓人渾身舒暢，便是剛才因使用紫金琢耗費的法力也在頃刻間恢複。

“乖乖，實在是誇張，竟然是三顆高度壓縮的太古星辰。”唐化一路走來，那些隐藏的大陣暫且不提，光是三顆星辰就足以讓人發狂。

“鴻蒙道友請坐。”商羊坐了主座，招呼下人替唐化準備了一張硬木大椅，色澤發青，椅背雕了青鸾火鳳，才一坐上去，頓感一股淳厚的木氣鑽進身體，元神渾身一震，張開小口狠狠嘬了一口，立刻就長高了幾分。

“人比人氣死人啊。”唐化暗自感歎，這用來做椅子的材料當真了不得，竟是那扶桑木，再往九鳳處一看，乃是一般無二的東西，不由一陣肉痛。

九鳳自唐化進來就沒移開過眼睛，見他望來，展顔一笑，道：“鴻蒙道友法寶不凡，以天仙的修爲竟然能擋住我一擊，少見啊。”

唐化不敢怠慢，稽了一禮，道：“法寶雖好，無奈修爲不夠，難以發揮出全部威力，汗顔了。”

商羊道：“二位不要多禮了，大事要緊。”

九鳳和唐化聞言一正，外面忽然進了一位将領，說是龍族敖元求見。商羊示意領進來，片刻敖元有些不自在地進來，先向九鳳行了禮，又對商羊行了一禮，望了望唐化，不發一言。

九鳳出聲道：“你位鴻蒙道友你且見過。”

敖元無奈，稽了一首，待唐化回了禮，退到九鳳身後閉目養神。

等下人上了果品，商羊道：“爲解鴻蒙道友疑惑，一些事情卻是要交代一二。要說這大荒界乃是當初洪荒破碎時的一塊碎片而成，尚保留了一些鴻蒙原貌，雖然小了點，倒也勉強過得去。”說到這裏，商羊不語，似乎在考慮從何說起。

這些事情唐化早從那《大荒經》裏有所了解，倒不如何在意，商羊接下來的話才正正讓他半晌無語。

“事情還得從洪荒巫妖大戰時說起。那時巫妖兩族一禀天地所鍾，一禀盤古餘蔭，共爲洪荒主角，本也相安無事，隻因盤古元神化了三清，都是道行高深之輩，又有那西方準提和接引，五人雖無甚勢力，卻是法力道行通天，不甘輪爲巫妖附屬，平日裏便對巫妖兩族不感冒。隻是礙于我妖族帝俊、太乙和巫族十二祖巫法力強橫，不能動手。恰巧鴻鈞道人得造化玉碟成就聖人位，爲洪荒第一人，開了紫宵宮講道。妖族二皇和十二祖巫不得鴻鈞喜歡，無緣于鴻蒙紫氣，自此修爲上與那五人有了些差距。如此倒也罷了，那五人終歸不甘寂寞，四處挑唆巫妖二族戰鬥，以便從中得利。巫妖二族不知是計，從此生了龌龊，一發不可收拾。後來三清與西方二人成聖，算計更是詭異，讓人防不勝防。帝俊有十子，乃是十隻金烏，天生能控太陽真火，帝俊怕其闖禍，便讓十位太子在湯谷扶桑木上修煉，待能收斂自身真火後才能回天宮。那西方準提聖人忒的無恥之尤，竟然使法迷惑十位太子，由此出了湯谷，造成洪荒生靈塗炭。時有大巫誇父不忍，便要驅趕十位太子，不想準提暗裏動了手腳，結果誇父慘死，大巫後羿爲替其報仇，又殺了九位太子，餘十太子被準提救走。帝俊之妻曦和喪子心痛，扮西王母将後羿之妻嫦娥騙到太陰星，到此仇怨越結越深，已是不能化解，這才發生了後來的洪荒大戰，巫妖二族幾乎滅盡。”

商羊和九鳳唏噓不已，滿臉悲戚，大殿裏一時壓抑非常，唐化和敖元險些就要堅持不住，好在他二人及時驚覺，收回了身上的氣勢，這才容得喘上幾口氣。

“原來洪荒大戰并不是巫妖二族爲了争那主角，卻是聖人動了手腳。可憐兩族盛及一時，終歸不得善終。隻是苦得是那洪荒普通生靈，天道如斯，不得跳出羅網，終究在聖人算計下無所遁形啊。”唐化感歎了片刻，對那上古之時的因果更明了幾分。如那紅雲老祖，嫦娥，後羿，不過是聖人算計下的棋子，徒歎奈何。

“那二位又是怎麽知道這番因果的？”要說聖人的算計，依二位妖皇和十二祖巫之能尚不能發現，商羊和九鳳但沒有知道的道理。

“此事卻是女娲娘娘告之。女娲娘娘造人成聖，具大功德，心性慈悲，在察覺五位聖人的算計後本欲阻止，但哪裏是五位聖人的對手，隻得神作書吧罷。巫妖結局凄慘，她實在是看不下去，拼着五位聖人惱怒救下了我等，流放到大荒界。五聖瓦解二族的目的已經達到，又不願意徹底與女娲娘娘撕破面皮，這才礙于顔面，留得我等性命，但也在大荒界外布了禁制，終了一生不能踏出一步。”九鳳恢複常态，淡淡解釋道。

“難怪，女娲聖人插手，五聖總要賣上一些面子，這才保留了一點巫妖血脈。不過巫妖滅族，也非全是聖人之錯，天道不得完整，因果糾纏不清，若不疏散，盤古開辟的天地便要重歸混沌，五位聖人也是借天機行事，不然哪裏如此容易得逞，隻是做得太過了些，這才惹得女娲火起。”唐化想歸想，這番言語卻是不敢當面說出，且不論對錯，光是對天道的見解便是二人不能接受的，何況還開脫了一點聖人的罪責，隻怕一說，二人立刻就要翻臉，人間界就再也回不去了。

這也是他得了另外的七團鴻蒙紫氣，對天道缺省的部分理解比他人要深刻許多，換神作書吧其他人，未必就理解當中的真正機要。

“這些年我二族一直明裏争鬥，不過是做給聖人看而已，并未發生過大戰，爲的便是保存實力，等到大荒界禁制破除，去尋那些聖人的晦氣。”商羊悶哼一聲，雙眼精光四射，大殿裏的溫度頓時下降到一個駭人的程度，唐化和敖元不得不運力相抗。

“既是聖人禁制，我等又如何破解？”聖人禁制唐化在人間界北海裏破除過一個，不過那禁制是元始天尊用來考驗昆侖和崆峒派所設，爲了讓其破解，并不如何高深。眼下大荒界的禁制定不同，商羊和九鳳法力高深，要将他二人一直困住，那禁法大陣想必是通天徹天，又怎奈何得了？唐化心裏墜墜，正真得知是聖人禁制後便沒多少信心了，那原先的一點僥幸心理蕩然無存，苦着臉，愁眉不展。

“道友無須擔憂，洪荒之後我等便一直試圖破除禁制，雖沒有做到，但也多少消耗了一些禁制的威力。隻要三人合力，把握還是有的。”尚羊似乎看透唐化的顧慮，出言安慰道。

事已至此，擔心也是無用，況且沒有試過，總還有希望，唐化抛卻雜念，道：“爲何二位認定貧道能起到神作書吧用？要說修爲，便是瓢和敖元都要比貧道高上幾百千倍，這使貧道百思不得其解。”

九鳳咯咯大笑，道：“道友不是大荒界中人吧？”見唐化點頭，又接着道，“道友自來大荒界時我二人就發覺，隻是那時道友還未有何驚人表現，也就沒放在心上。隻到那日道友煉寶引發天象，這才發現了一個秘密。”

九鳳故意停下不說，卻将唐化驚了一身冷汗，他自以爲自己做事隐秘，哪料一舉一動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若是二人存了他心，估計死上百次都不夠的。

“呵呵，原本僅引起天象變化，我二人也不會太過在意，隻因那時商羊推算道友來曆，卻發現天機隐晦，看不分明。如此一來便有二個疑點，或是有比我二人法力高深的人替你遮掩了天機，或是道友有厲害的靈寶自動護主。道友以爲是那一點呢？”九鳳含笑，盯着唐化眼不帶眨，似乎他臉上長出了花來。

唐化默然，九鳳的分析在理，無論是哪一點，對于破除禁制都有大助。若是有人襄助，隻需困住唐化，那背後之人自會出面，從而想法一起破陣。若有靈寶護體，能達到這個程度的寶貝，簡直是驚世駭俗，雖未必肯相信有這樣的寶貝，總還有一絲念想。

三人雖能想到一處，卻還是遺漏了最爲不可能的一點，倘若是大道運轉之下故意隐藏，他人又怎能探察得出？不過總歸是碰了運氣，唐化确實有厲害的靈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