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濑和尚正要去取月輪,忽地天上亮起一道閃電,銀蛇亂舞,隻聞喀嚓一聲,一道丈來粗、長不知幾許的紫色神雷呼嘯而下,連那天空都劃破一般。
神雷未到,一股龐大的毀滅氣息四下擴散,整個沙漠似乎都在瑟瑟發抖。哒濑和尚不及細看,急忙一拍頭頂,身上亮起萬道佛光,一顆瑪瑙大的舍利飛出頂門,托了那七寶金幢一個旋轉,無以量計的佛光道卷而上,舍利寶幢跟着往上沖起。
刹那間,似是打翻了千萬個染缸,方圓十幾裏隻見一片紫金顔色,震天價響聲震得那寺塔咯吱一聲倒于塵埃,哭爹罵娘聲不斷。
早在那神雷一起,唐化便現了身形,将玉虛杏黃一展,一片杏黃色的光芒将躺在地上的伊健二人護住。待得片刻光景,空中始才恢複平靜,入眼除了一道顫巍巍的佛光和那幾百顆光華黯淡的舍利,一切俱都化爲齑粉。
唐化伸手在伊健和韓禮雲頂門各拍了一掌,頓時将二人驚醒,先自羞愧了一陣,隻得無奈地認定了事實,再相互看了一眼,眼裏露出一片情意。
且說哒濑和尚收了伊健的飛煙劍,趁他心神不穩,忽地放出一片淫毒霧瘴,他這淫毒比裕光和尚是不知厲害了多少倍,當即二人便中了招。韓禮雲本就對伊健心裏暗許,淫毒一入體,幾乎沒堅持一刻就沉淪其中,與他做下了夫妻之實。
此時二人心裏難免有些忐忑,伊健見得唐化面無表情,生怕他發怒,秧及無辜,忙道:“師傅,這事情不怪小雲,你要怪就怪我吧。”
唐化歎了口氣,道:“當初不讓你來西方,你卻不聽,如今你純陽之身已失,與那剛猛一類的法門失之交臂。幸得禍福相依,陰陽二氣提前交融,也算是略神作書吧補償。實乃天數啊。不過,你此次行事卻是太過莽撞,若非當初賜你飛煙劍時我留了絲感應,依哒濑和尚的道行,便是爲師也不能提前預知。也怪爲師道行不夠,隻算出你有一劫,應在何人之身卻是難明,叫你受委屈了。”
伊健忙道不敢,唐化對一隻低着頭的韓禮雲道:“你既已與我徒結下夫妻之緣,回頭自有我替你二人神作書吧主。無須擔心。”
韓禮雲一顆心終于放下,謝了一禮,站到伊健身旁,望了他一眼,一副脈脈含情模樣,小女兒之态盡現。
唐化處理完伊健之事,猛然臉色一變,厲聲喝道:“哒濑和尚,你既欺我徒兒,今日這筆帳咱們得好好算算。”
那哒濑和尚此刻衣杉破爛,手中七寶金幢被紫宵神雷打開一道尺來長的裂縫,佛光黯淡,上面七顆舍利布滿裂紋,受創不小。
“你這道人好生無理。你徒弟毀我歡喜佛宗四處分院,殺我千餘門人,我沒追究你這當師傅的失職,你倒倒打一耙,難不成天下間便沒有天理乎?”哒濑雙眼閃爍,望着空中漂浮的千來顆門人舍利,不知想些什麽。
“哈哈。”唐化似是聽到最爲好笑的事情,忍不住一陣大笑,“我從未聽說過你哒濑和尚還講天理,今日你既與我分說天理,我便問你,你可知天乎?可知理爲何乎?”見他語塞,又道,“所謂天,便是不仁;所謂理,便爲強勢。天地以萬物爲刍狗,聖人以百姓爲蝼蟻,你自橫行,萬物皆無理,你若縮首,你既無理。天道之勢,運轉難測,然終歸逃不出一個因果。你可知你因果何在?”
“阿彌托佛,施主妄言了。”哒濑渾然一副得道高僧模樣,雙目微合,神作書吧好了講理的架勢。
“我也不與你多說,你既敢糟蹋無數良家女子,便知因果所在,如此日後自有因果降臨。但你貪圖我徒兒飛煙劍,便與我鴻蒙教結下因果,因果不解,糾纏不休,還不如就此了斷。”唐化對哒濑那假模樣鄙視不已,當即将身一搖,現出一尊十幾丈高下紫色法身,正是那新近領悟的玄功和法相天地神通相合而成,大手一撈,将滿天舍利盡收于手,丢進芥子空間,嗡聲道,“哒濑和尚,聞說你煉就羅漢法身,你且試試是你佛家大法厲害,還是我鴻蒙大法更勝一籌。”
哒濑和尚在唐化收去那漫天舍利時氣得牙根緊咬,暗自後悔多猶豫了片刻,讓他搶了先機,又聞他言語涉及自己信仰,大喝一聲道:“你不過返回虛後期修爲,也敢與我争鬥,且讓你看看我佛家降魔大法。”
哒濑和尚收了七寶金幢,伸手往頭上一拍,頂上顯出三顆舍利,那舍利滴溜溜一轉,忽然暴出刺眼的佛光,待光華稍減,哒濑背後站立一位丈八高下的金身羅漢,一手拿降魔杵,一手拿七寶金幢,梵唱大神作書吧,地湧金蓮。
“好。”唐化哈哈一笑,大步一跨幾十丈,拳頭正迎上降魔杵,隻聽一陣金鐵交加聲,那降魔杵被巨大力道打得險些飛了出去,而唐化也被震得後退了幾步,拳頭隐隐有些酸痛。
“果然不假,運轉玄功之下,肉身強悍了許多,連那不下于封神法寶的降魔杵也奈何不得。”唐化立刻信心不增,舉拳再度打去。
哒濑和尚卻是吓了一跳,暗呼變态,金身羅漢見那拳頭打來,不願硬碰,一震手上七寶金幢,佛光如那金圈套下,将唐化套了個嚴實,又使降魔杵當頭砸下,帶起的惡風吹得人睜不開眼。
唐化全力一掙,将那金圈掙得片片破碎,大手一撈,降魔杵被抓住動彈不得。“起。”唐化大喝一聲,頓時将那金身羅漢舉了起來,輪了幾圈狠狠砸在地上,砸出一個幾十丈大的大坑。
那金身羅漢法身當真了得,被這一下狠砸,搖頭晃腦了一陣,重新爬起,又與唐化戰成一團。二人自天上打到地上,越打越遠,将那方圓幾百裏沙漠變得寸沙不存,而那遠處則堆起高高的沙丘,形成一個方圓幾百裏的盆地。
二人在那盆地中間又是一陣好打,唐化也不防禦,任那降魔杵和七寶金幢打在身上,最多感覺有些痛疼,而他每打中金身羅漢一下,必要讓其怒吼半晌,金身黯淡些許。
哒濑和尚在一邊急得跳腳,又不敢插入進去,他肉身神通可不能和唐化相比,要被打上那麽一下,還不直接了帳?想擒下伊健和韓禮雲二人又奈何不了那玉虛杏黃旗,想他縱橫西域多年,還從沒遇到這等事情,最後一咬牙,伸手一拍鬧門,無量佛光升起,念起了佛家經文,聲音遠遠傳來出去,似要響遍修道界。
打了幾個時辰,唐化和那金身羅漢漸漸慢了下來,俱是法力消耗太大,有些難以後續。這時沙丘外圍出現了零零散散的凡人,穿着怪異,不似中原之人。随着時間流失,那人群越來越多,黑壓壓一片,不下幾萬人,喧嚣聲快要震人耳目,兀自揮舞手中鐵棒、長刀之類兇器,神情激憤。
唐化雖聽不懂他們言語,但見他們手指自己,唾沫橫飛,也大概猜了出來,再見哒濑和尚一副得道高僧模樣,不時鼓舞人群氣氛,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全力一拳将金身羅漢打飛出去,落在人群當中,頓時響起一陣慘叫聲。
“嘿嘿,你蠱惑這些愚昧的信徒,以爲能影響我麽?既然如此,便要你徹底死心。”唐化陰沉一笑,手上凝了兩顆紫色的神雷,扔進人群當中。
轟轟兩聲巨響,紫光滿天,殘肢碎肉四處飛射,那離神雷稍近的直接化爲齑粉,哒濑和尚急忙以金身羅漢護在身前,雖沒被神雷打死,也被那氣浪沖出百來丈遠,口鼻中溢滿金色鮮血,爬将起來,滿臉驚恐地喊道:“惡魔,你是惡魔。”他平時也沒少做殺人的勾當,隻是沒想到唐化竟然一下屠殺如此多的凡人,不由又驚有怕。
“嘿嘿,我是惡魔?若我手無寸鐵,是不是要被這些凡人打死?我殺了他們便成了你佛家所謂的惡魔,還真是好笑啊。”唐化懶得跟他羅嗦,上前抓起那還在地上掙紮的金身羅漢,奪了降魔杵和七寶金幢,輪起拳頭狠狠打了一陣,直到那金身快要破碎,才取了寶盒,将之收了進去。
“氣死我也。”金身羅漢一被收進寶盒,哒濑和尚如遭重擊,那是他苦修幾百年,得證羅漢佛果才得以修成,如今被寶盒隔斷了聯系,心神受創,險些忍不住要走火入魔、萬劫不複。“和你拼了。”
哒濑和尚說完沖天而起,唐化做好了迎戰的準備,哪知他在空中一個轉身,化爲一道佛光,往那東邊飛掠而去,速度快若閃電。
唐化又好氣又好笑,将手往前一伸,一隻紫色巨掌緊跟上去,當空一拍,頓時将佛光打散,聞得哒濑一聲慘叫,接着三顆舍利如電似光一般分三個方向逃竄,連空中掉下的飛煙劍也不要。紫色巨手連抓了兩顆,待要抓第三顆時早已去得遠了,隻能罷手,收了飛煙劍,将舍利下了禁制法術,一樣丢進寶盒裏。
收了玉虛杏黃旗,唐化将飛煙劍還于伊健道:“歡喜佛宗已滅,雖然逃走了哒濑一個舍利,終是難成氣候。這次你倒是做了件好事,不過日後那天下佛門怕是又要多事。這此你且随我回去,爲師新近領悟的玄功已有小成,一并傳授你等。至于韓禮雲若無其他事,也一起去吧。”
韓禮雲一聽,喜出往外,忙道無事。
“恩,這裏尚有幾萬個魂魄,正遠以前修煉的法門就是靠吞噬魂魄提高修爲,雖然難免根基不穩,也不失一個好辦法。且幫忙收了。”唐化抛出寶盒,裏面散出萬道白光,将方圓十幾裏盡籠罩在内,那些凡人魂魄虛弱,片刻也抵擋不住就被寶盒收去幾萬個。
伊健和韓禮雲也收了一些,一會時間就将那魂魄盡數收了,交于唐化保管,三人這才離了西域,一路直回北極鴻蒙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