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常夜使了三個血神子擒拿張子浩等四人,将四人吓得不輕,惟恐那三角玉符抵擋不住,張子風、張子寒、張子雲三人兜頭将手中玉符甩出了一把,霎時五顔六色的光華照亮了整個天空,寒冰、惡風、閃點、烈焰交相一合,天地大動,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爆炸聲震得山川倒塌,河水倒流。
三個血神子在那爆炸正中心,被沖擊得昏頭轉向,連血光都黯淡了不少。待息了風氣,血神子忽然就地一滾,隐入地底不見。
張子浩還以爲他們逃了,道:“也不過如此。”他先前懾于血神子的兇名,對之萬分忌憚,見唐化三下五除二就讓其無還手之力,此時又行不見,隻當名不副實,頗是不屑。
哪知尾音才落,腳下沖起三道血光,前一後二,先後撲在護體玉符上,激得玉符險些飛出頭頂,忙招呼了一聲其他三人,一起使全力穩住三角玉符,還未松氣,玉符突然發出一聲脆響,光華散亂,自中斷爲兩片。
接着血光一閃,身邊傳來三聲慘叫,一顆心立刻提到了嗓子口,喉嚨幹澀,緩緩轉過頭,唯見到三具幹癟的皮囊,張子風、張子寒、張子雲三人已被血神子吸盡了精氣魂魄元神。
“哇。”張子浩如那無助的怨婦,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抱着三人皮囊,放聲大哭,聲音悲痛,聞者心酸,對一邊虎視眈眈地血神子視而不見。
血神子也是邪門,似乎被他神态所惑,直愣愣看着他呼天搶地一陣痛哭,竟然忘記趁機将他收拾。
昆侖派三人難免兔死狐悲,蒼梧子因唐化出手對付常夜,以爲有機可趁,或許運氣好些,能将二人一網擒住,是以常夜收了漫天血光他也不曾逃走,待到茅山派遭此厄運,又怕常夜再次殺上來,自己無法應對,招呼了蒼明子和虛衡子一聲,使那昆侖傳自上古的逃命之法縱地金光術,化爲三道驚天長虹絕塵而去。
常夜四面八方皆收眼底,對昆侖三人的離去放任不管,來日方長,他日自當殺上昆侖,親自毀了闡教在人間界的道統,眼下專心解決了唐化才是正途。念頭一定,那光繭猛然一伸一縮,自内而外爆破,直如撒了一地的銀錢,晃得唐化眼裏星點閃耀,仿佛進了星辰空間。
銀光一起,常夜身子化爲幻影,在銀光中閃了一閃,随即一隻碩大的拳頭當頭砸到唐化頭頂,如那隕石墜落,到了眼前,即時放大無數倍,連那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
唐化原就被銀光迷了眼,待發現時已慢了半拍,此時躲之不及,惟有硬接,當即一個霸王舉鼎,雙手如托天地,眼裏冒出一片紫色的光芒,吐氣開聲,将腿一蹬一伸,與那拳頭撞在一起。随即天地一晃,交接處虛空裂開一道丈餘長的口子,無數混亂的能量湧将出來,沖得一旁的玉虛杏黃旗黃光搖搖欲墜,那血神子和張子浩更是不堪,被亂流一引,卷得不見蹤影,生死不知。
片刻時光,裂縫像是貪睡的巨獸,緩緩合上了嘴,常夜孤零零地踏在虛空,腳下現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不時有一絲絲火星冒出。
“嘎嘎嘎嘎,自不量力啊。”常夜揚聲大笑,聲震寰宇,長發飄散在風中,卻有一股脫塵的味道。
正遠道人半晌不見唐化人影,心裏咯噔一下,感覺大是不妙,忙将敖成喚醒,大緻将事情交代了一遍,道:“師祖如今不見,該不會……咱們還是逃吧。”話到一半就說不下去,聲音有些發顫。
“别亂想。”敖成喝道,“師傅法力深不可測,就算打不過何楚生,自保無恙,且等上片刻。”他這一番話顯得底氣不足,心裏忐忑不安,隻是出于對唐化的崇拜,萬不肯信他就此消散。
常夜似是不屑于再對敖成二人動手,雙手結了個法印,一點如星火似的紅光沖天而起,滿天爆裂成紅雨,遠出忽然傳來一陣長嘯,嘯聲由遠及近,片刻間三道血紅光華激射而來,下面尚挂着一道人影,到了近處一看,正是茅山派掌門張子浩,披頭散發,氣息奄奄,雙眼無神不知在看些什麽。
其中一個血神子飛到常夜面前,扔下張子浩,唧唧呀呀比劃了一陣,一臉得色。
“做得好。”常夜沖那血神子揮揮手,道,“你且先回去到師傅那裏報個平安,這人間界頗有些意思,吾暫時不回去了。待吾歸去之日必是那太乙真人授首之時。”
那血神子狀似極爲歡愉,引得另外兩個血神子張牙舞爪,捶胸頓足,沖他唧唧哇哇一陣亂叫。常夜現出不奈神色,喝道:“不必争吵,你二人随吾在人間界多奪些厲害法寶,到時候少不了你們的功勞。”
二個血神子不敢放肆,眼巴巴看着常夜單手劃破虛空,将那血神子送了進去,流露出失望神情。
且說唐化被常夜一擊,打得沉入地底,直将那岩漿撞破了一道口子,宣洩了好些出來,人迷迷糊糊不辨東南西北,想要出去,才一動身,頓時渾身疼痛,險些昏了過去。
“靠。”唐化罵了一句髒話,吐出口中的一點岩漿,勉強撐起一道紫色光圈,堪堪避免了岩漿直接淋在身上,不想這番施爲,又扯動了内府傷勢,身子一陣抽搐,再也忍耐不住,張口噴出大口鮮血,面色蒼白如紙。
想起敖成與正遠還在上面,勢必不是常夜對手,一時心急如焚。“如今卻是敵不過何楚生,看來隻有行此險招了。”一念及此,再不猶豫,猛然收了護體神光,任那岩漿火流紛紛湧來,隻把身子舒展開,随之漂流。如此一來,他的衣服頭發瞬間就告不見,皮膚上流淌着條條火紅的斑紋,那斑紋布滿全身,宛如爬滿蚯蚓,令人毛骨悚然。
唐化要行之事乃是借助地底岩漿之力修煉法寶。他細數自己所有,能夠打敗何楚生的法寶不下三件,隻是能發揮的威力實在不盡人意,惟有将其中一件煉成分身,才可一舉盡功。可惜時間不多,挑選了一番,隻有自己親手煉制的定光神尺有些把握,即刻将岩漿地火導入體内,忍着劇痛,禦使泥丸宮裏一點混沌火焰不停灼燒定光神尺,不時有地火化爲靈氣補充混沌火焰損失。
如此行功一盞茶的時間,定光神尺猛然紫光一閃,冥冥中一股晦澀不明的信息在腦中淌過,唐化豁然睜開眼睛,微微一笑,神手一指,面前站定一個紫衣紫袍的道人,那模樣與唐化一般無二,隻是眉心間多了一屢綠色印記,仔細看去,形似一節柳枝,平添了幾分詭異。
這分身之法與道家斬卻三屍之法有異曲同功之妙,雖不能一下将體内善惡自身分化出來,最終證那混元,但勝在隻需有好的法寶,又有高深法力,行将起來方便了不少。況且日後若有需要,也可将那善惡自身之念寄托,比之斬三屍一步到位,多了一道轉圜餘地。
那紫袍唐化對着唐化一笑,道:“道友安心在此修煉,外面之事自有我來處理。”
“如此,有勞了。”唐化稽首,将混元幡和打神鞭遞于他,也無需傳授使用方法,二人心意相通,他所想紫袍唐化自會知曉。
紫袍唐化同樣回了一禮,飛出岩漿,快到地面時,把雙手一搓,岩漿地火如長鲸吸水一樣紛紛投來,結成兩條粗大的火蛇,纏繞在雙臂上,火焰翻騰不休。
分身走後,唐化索性放開身子,一味吸取地火岩漿之力修煉不提。
分身出了大洞,先飛上天空,盤旋了一周,找準方位,猛地如利箭射到常夜面前,兩條火蛇先行飛出,一左一右,張開血盆大口,地火如宣洩的大水沖出來,一下将其淹沒。
“師傅。”“師祖。”敖成和正遠大喜,一顆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一起出了玉虛杏黃旗。敖成手中日輪一抛,化爲滿天太陽真火罩向兩個血神子,正遠無克制血神子的法寶,本身修爲又與之相差太大,不敢靠近,隻在一邊遊鬥,偶爾喚來九天譜化神雷劈頭蓋面一陣好打。
常夜不料唐化如此命硬,受了他一擊還未死去,雖被那火蛇打得措手不及,終歸隻是一般地火,傷他不得,隻随手一揮,一道血光卷過,滿天地火頓時被撥往一邊,再張口噴出一道血光,聞得地火滋滋響聲,頃刻消散無形。
分身也沒想着地火能起神作書吧用,不過是稍稍拖住其片刻,手中打神鞭早随那火焰飛至,在常夜剛滅了地火之時鞭梢就已到了眼前,正中其面門。這一下打得血光飛射,隻如下了一場血雨,常夜整張臉稀爛一片,口鼻模糊不清,痛哼一聲,連身飛退數丈,抽出一把紅豔豔的鬼頭大刀,亦不言語,當空一刀劈下,百餘丈的刀光散發着凜冽寒氣,直直罩下,鬼哭狼嚎聲不斷,擾得人心神不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