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逃跑,碧波仙子清楚看見,特别是最後一道天雷把施展血遁大法的黑衣人臂膊硬生生卸下,喂了法寶裏的兇魂,手段也自毒辣。料想再糾纏下去,也讨不了便宜,招呼碧波島群邪匆匆而去。
這一陣打鬥,陷空島除了被黑衣人殺死的幾個倒黴鬼,其他無多大損傷,幽蘭仙子等人結陣拒敵,章法有度,進退皆明,比之碧波島之人胡亂打殺一氣要強得多,雙方法寶飛劍又相差不大,倒沒有因爲太過犀利的法寶而成一面倒的局勢,清點損傷完畢,幽蘭仙子帶着諸人自去休息不提。
陷空老祖邀請唐化到殿内一叙,他正有事要說,遂不做矯情,随了衆人進去。
衆人主次坐定,茶水上齊,陷空老祖先謝過解圍之情,道:“鴻蒙道友道行法力高深,未知在哪座仙山洞府修煉?”
這陷空老祖卻是愚昧,黑衣人明明說了天池,他還不解,隻當如此厲害的人物,當不在那微弱天池之地,應是哪個名門正派之人。
唐化對其性格多少也有些了解,連殺子之仇都能不報之人,一身皆是慈悲之輩,難免近于迂腐,思想不大開化,也不以爲意,道:“貧道居長白山天池,不出久矣。因算出小徒要在東海遭受一劫,故趕來東海。”
“道友高足卻是哪位?”陷空老祖奇怪道。
唐化指着伊健道:“就是他了。”
陷空老祖,青空,張猛,伊健四人盡皆愕然,“這人莫不是腦袋有問題,連徒弟都會認錯?”
陷空老祖愣了片刻,靜心推算,唐化有心讓他知道這事,不加掩飾反而将有關此事的天機顯現出來。陷空老祖得了天機,沉默半晌,道:“鴻蒙道友沒有說錯,确實如此。”
“可是我不是有師傅麽?”伊健修爲還淺,道行全無,理解起來頗難。
青空和張猛無甚意見,兩人自是希望其能跟着道人,這道人深不可測,能拜其爲師也算一件喜事。
“癡兒,天數注定如此,又豈能随意更改?還不快快拜師。”陷空老祖喝道。
唐化老神在在,也不着急,且看伊健反應。
“哦。徒兒拜見師傅。”伊健熬不過衆人,頗爲委屈地對着唐化拜了三拜,起身站在張猛後面,卻是習性難改。
唐化全當沒看見。“這徒兒倒也不錯,如今師也拜了,該是賞賜法寶的時候。還真是頭痛啊,自己法寶也就一兩件,鴻蒙紫樹是無論如何不能給,可憐這六陽火繩尚未捂熱就要送人。”牙痛似地取出六陽火繩,收了其中元神印記,道:“爲師也無甚好的法寶,這根六陽火繩你先拿去用,等爲師煉着厲害的,再予你。”
伊健親見這根火紅的繩子将黑衣人那等法力高深之輩捆住,最後施展血遁大法方才逃遁,高興接過。唐化又傳了元神祭煉之法,道:“入得我門,也無多少規矩,需得尊師重道,同門友愛。若被發現同門互鬥,必追回修爲,逐出師門。”說到後來,聲色具厲,衆人隻覺四周一寒,仿佛墜入北極之地,氣勢一發既收,片刻又恢複溫暖,這一番轉換弄得衆人心下砰砰亂跳。“當然。”唐化放緩語氣,“入得我門,自有師門庇護,還有高深道法傳授,隻要勤加修煉,日後要證那混元道果乃至更高境界也不是不可能。”唐化深知打一棒還須給一粒蜜棗,如此方能讓人信服。
唐化這話一出,其他人倒無多大反應,陷空老祖神色迷惑道:“鴻蒙道友,這混元道果尚可理解,難道之後還有更高境界?”道門典籍皆有記載,得證那混元大道已是極限,要說更高境界,是聽都沒聽說過。
“恩,确實如此。混元聖人大道之後尚有道祖鴻鈞的混沌天道,之後更有鴻蒙大道。”對于唐化這些也不能算是秘密,索性大方一些,講了出來。
“那混沌天道與鴻蒙大道又是什麽樣的境界?”陷空老祖與唐化論起道來。
“鴻鈞道人以身合天道,掌天道運轉,判萬物之陰陽生死氣運,及至聖人也需按天道行事。天道之上大道早存,大道演化天道,是以天道依大道而生,尚需遵循大道。”
二人論道,其他人昏昏沉沉,就是陷空老祖理解也不多,皺着眉頭,苦苦思索。“貧道出門也有些時日了,今日事情已了,卻是該離開了。”唐化與衆人打個招呼,生怕被人攔住,拉起伊健直往長白山遁去。
過了半晌,陷空老祖回過神來,不見唐化,問衆人才知早已離去,連聲感歎“真乃有道全真也”,又爲錯過此聞道大機緣惋惜不已。
唐化帶着伊健,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到了天池,進了水下宮殿,叫來敖成,讓二人見了禮,道:“伊健修爲還低,那世俗之中不可多呆,你且把事情處理完,安心修道。”
伊健雖心中不舍,不敢逆了唐化意思,與衆人道了别,又匆匆去了h市。
“師傅,你走這幾天,崆峒派曾來人,邀你到崆峒一聚,說有事相商。”敖成說道。
“可曾說是何事?”
“這倒沒說。隻說事情辦成,對雙方都有好處。”敖成将來人意思傳達。
唐化考慮良久,道:“崆峒乃正道四大派之一,又是上古金仙廣成子留下的道統,既然來人邀請,不可不去。你且你收拾一番,過幾天随我同去。”
唐化定下事宜,趁着幾天時間,好生揣摩黑衣人的滅佛神光,不愧是天地奇珍,雖不能比先天五色神光,也獨具妙用,倘若煉制得法,堪比先天之物。黑衣人雖得此寶,奈何與之合煉之物太差,不能将寶物威力盡現。思索片刻,唐化布一八卦陣,以本身真火爲引,瞬間八卦陣上騰起三丈真火,溫度内斂,青光幽幽,又取出一塊先天紫晶,投入真火當中。如此足足祭煉七七四十久天方将其融化,來不及休息,把那株綠色柳葉狀植物丢入,小心控制真火,煅燒四十九個時辰。此時,真火上空漂浮着一紫色液體和一團綠色煙霧,唐化心中微微緊張,到了關鍵時刻,成敗在此一舉了。
控制住紫色液體與煙霧慢慢融合,等二者不分彼此,手中各種印法紛飛,一鼓神作書吧氣布下八千大陣,四千六百道神符,已是到了極限。“定。”唐化大喝一聲,手中再結一印,頓時紫色光華大盛,空中靜靜地漂浮着一把一尺來長的戒尺。
“累死了。”唐化躺在地上,連挪挪手指都辦不到。等到稍微恢複些氣力,連忙恢複法力,一坐就是三天。
“靠,先天紫晶真是變态,此時的修爲要煉化還真不容易,倘若再挨上幾日,法寶是煉不成了。”唐化拿起戒尺,分出一絲元神植入,收進泥丸宮内,挂靠着鴻蒙紫樹,時時溫養。要說這鴻蒙紫樹真不愧是先天靈寶孕育之所,自從在東海将元神印記打入,收入泥丸宮中,漸漸摸出些使用竅門,溫養法寶絕不是蓋的,隻要有足夠的時間,就是一塊凡鐵亦能化後天爲先天,不過這時間嗎,嘿嘿,可是以億萬年計,忒長了些。
唐化突然想起還要去崆峒,如此耽擱了幾個月,也不知道事情怎麽樣了。敖成早等在藏寶室外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看到唐化出關,急忙道:“師傅,崆峒派又來了幾次人,說是事情緊急,讓師傅盡快去一趟。”
“知道了。你可準備好了?”唐化心中卻不急,雖說去終究還是要去,既然已經耽擱了,也沒什麽大不了,與崆峒又沒什麽交情,要急就讓他急好了。
“早準備好了,哪想師傅一閉關就是幾個月。”敖成小聲嘀咕道。暗自腹诽不已,“莫不是老年癡呆,說了幾天時間,結果過去幾個月了。”
“走。”唐化架了遁光,拉起敖成往西飛去,若是知道其心中所想,定會直接将人從半空扔下。
二人在一座高千餘丈的大山下落了下來。擡頭看去,整座山峰直直插進雲層,奇石跌宕,翠樹瑤花,一步一景,應接不暇,更有靈芝如傘,人參點頭,朱果豔紅,黃杏飄香,好一處仙山福地。
唐化心頭暗想,“别家洞府才像樣,那天池太寒碜了點,此事一了,得找一處強上一些的府邸才是正途,自己不住,放在那裏也好看。”
不過片刻,大陣開啓,崆峒山上下來一群道士,爲首之人青衣素袍,長須冉冉,面色溫和,手中一把佛塵斜靠在臂彎。身後四人乃是熟面孔,正是參加靈寶之争的華峰、華遠、華雲、華昭四長老,再後,跟着一大群年輕人,爲首一位頭戴羽巾,手搖折扇,臉色蒼白,衣杉擺動間塵土不驚,不知所練是何功法,雙眼時時隐現綠光。
“來人可是鴻蒙道長?”爲首老道當下先行了一禮。
“正是貧道。道友可是崆峒掌教王真人?”唐化曾聽敖成說過崆峒派情形,能讓四大長老神作書吧陪的,也隻有掌門了。
“正是。素聞鴻蒙道友乃是有道全真,今日一見,果無虛言。據說道友當初在長白山一記神雷便将返虛初期的噬魂老祖給制服,更在那苗疆無量宮眼皮底下把二尊者之一的多足尊者打得隻剩一口氣,道友法術非比尋常啊。”王真人頗含深意地歎了一聲,也自砸舌不已,“紫宵神雷,乖乖,那可是連天仙都不能硬抗的神雷,放在這人間界,若無厲害法寶護身,隻要一道神雷砸下去,渣都不剩啊。”
“真人謬贊了,區區一介雷法,登不得大雅之堂。崆峒派乃是上古流傳下來的教派,門内法術更是高深莫測,比之其他門派實力雄厚多多啊,貧道敬仰的緊。”唐化說得倒是真心話,像這等流傳久遠的門派,底子深厚,密法不知凡幾,法寶更是變态。做人不可太嚣張,還要稍稍低調一些才好,那出頭之鳥卻是不可做的。
“讓鴻蒙道友見笑了,隻顧着說話,倒忘了請道友到大殿小坐。道友請。”王真人亦是老奸巨滑之輩,深知槍打出頭鳥的道理,眼下這道人風頭正勁,說話分量不小,今日之話若是應了,必遭正道各派嫉恨,遂把言語一轉,領着衆人往山頂而去。
初時有陣法将崆峒山遮掩,所能見者不過十一,入了陣法,滿山靈草異寶晃人眼花,靈氣充溢,有些地方快要到液化的程度,在此地修煉一日勝卻天池十日。唐化更加堅定了要搞到一座仙山福地的心思。
敖成一路上東張西望,平日裏隻聽說正道各派山門所在之地是如何了得,還挺不服氣,被這滿山靈氣一撲,不由陶醉其中,暗道以前不知天地厚,與各派年輕一輩争了長短便以爲各派不過如此,方知坐井觀天了。
“敖成小友年紀輕輕就到了化神後期,比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可要強上百倍啊。”王真人把敖成神态看在眼裏,有心給唐化面子,贊了一句。
唐化早在暗罵其丢人顯眼,聽得王真人所言,咳嗽一聲,道:“真人客氣了,小徒久居天池,不曾外出,哪知外面天高地厚。不知那位小道友是何人高徒?觀其快突破到化神後期了,我看蜀山劍派和昆侖派年輕人中能比上他的也就一人,了不得啊。”
王真人心中自得,臉色不變,道:“正是貧道小徒言武。”
衆人腳程快速,行了一柱香的時間便到了山頂,上面宮殿成群,屋檐起伏,各色禁制光華亂顫,正頂星光灼灼,排列有序,讓人猶如置身星空。突然九聲鍾鳴,當中一座巍峨大殿大門打開,魚貫而出一群道士,個個年紀輕輕,精神飽滿,分兩排站定。
王真人站在大門正前,正式打一稽首,道:“歡迎鴻蒙道長到崆峒一聚。”餘人跟着行禮。此乃崆峒最高禮節,鳴九鍾,平日裏隻有其他三大派的掌門才能享此待遇。
唐化亦正式回了一禮,進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