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健建造的這個秘室完全是世俗的機關之術,不是修道之人的手段,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發現不了。伊健似乎習慣性的往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沒人後閃身進了秘室,唐化這次沒有跟上,依這秘室的水準,在外面和在裏面沒什麽區别。
秘室不大,隻有十幾平方米,牆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屏幕,屏幕下方是一台電腦,伊健打開電腦,撥了個數字,屏幕上一亮,出現一位眉毛胡子花白的老人,老人面色憂郁,後面站着一位威武的中年漢子,那漢子天庭飽滿,背上斜插着一把大刀。
“孫兒參見叔公。”伊健對着老人一拜,又接着又對中年人一拜,道,“參見師傅。”
“不知叔公找孫兒有何事?”伊健問道。
“健兒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麽奇怪的人?”老人問道,似乎頗爲焦急。
“沒有。”伊健回想了一遍,除了和生意場上的人打交道,其他的人倒是沒注意。
“那有沒有人爲難你?”老人提醒道。
伊健心中一動,想起一事,道:“孫兒前幾天收到一封匿名的恐吓信,說是再不關閉伊氏企業将會遭到報複,我派人去查,卻是毫無線索。”
“是了。應該是他們幹的。”老人此時平靜下來。
“叔公,誰幹的?”伊健追問道。
這次是中年人代爲回答:“藤氏企業你應該知道吧,滕氏的後台乃是東海碧波島,前幾日,我陷空島一弟子外出采藥,在一孤島上發現一株聖蓮實華,五瓣具開,正是煉制仙藥的絕佳寶物,那弟子正欲采摘,哪知從旁邊飛出一把飛劍将其打傷。那弟子平素頗爲高傲,無端遭人偷襲,還被打傷,當下使法寶将偷襲之人打死。本以爲就此無事,哪料才過幾個時辰,碧波島上就來人,聲稱島主的弟子被人殺死,讓我等交出兇手,且言那聖蓮實華本爲碧波島先發現,隻因尚未成熟便一直派弟子守護,須得交出聖蓮實華。如此還不罷休,要陷空祖師親到碧波島道歉。老祖将那采藥弟子叫來對證,言那被打死之人不過是一海外散修,并無門派。可恨碧波島之人拒不承認,一口咬定是其門下弟子,雙方不合鬥了一陣,互有損傷,就此結下仇怨。師叔怕碧波島之人牽連于你,故此與你通信。看來你收的匿名信當爲藤氏所爲。”
伊健心中了然,道:“叔公和師傅不必擔心,碧波島之人不會輕涉紅塵,藤氏的老闆我見過,修爲與我不相上下,當無大礙。”
老人思索片刻,道:“這次與碧波島之仇非比尋常,估計不久就有人前去尋你,你對付藤氏老闆還行,遇到碧波島之人恐難保性命。先前我向陷空老祖請示過,允許你暫時到陷空島住上一段時日。你且把世俗的事情辦妥,然後來陷空島來,我與你師傅也可指點你修煉。”
“可是……”伊健還待分說,被老人喝止,道:“此時不比平日,不可任性。”
伊健無法,勉強答應,出了秘室,将窗簾拉開,躺在椅上深思。過了一會,似是下了決定,撥了通電話道:“通知各部人員,十分鍾後開會。”
伊健将公司事務交代清楚,帶了幾件衣服,趁着天黑悄悄架起一把銀白色的飛劍往東海方向飛去。唐化暗罵一聲笨蛋,明明告訴其不要往東,其偏不信,心裏頗爲無奈,也知天數注定其當有此一劫,過了此劫方能成大器。待伊健走得遠了,才隐起遁光,緩緩尾随而去。
到了天色發亮,一輪紅日自海平面升起,陷空島終于遙遙在望。伊健的飛劍品質一般,禦劍飛行的速度自然快不上來,才花費這許多時間,單憑唐化的流光遁,此時怕已往來幾個回合。遠處看去,陷空島像是一個巨大的陀螺漂浮在半空,四周圍繞着幾十座島嶼,島嶼與島嶼之間以法力撐起一條飛虹,飛虹上隐約可見有人往來,待得再近些,可見島嶼之上鍾靈石翠,水木清華,時有仙鶴飛舞,鷹鹜翺翔,一片祥和景象。
伊健站在島嶼禁法外,不敢擅入,手中使了個法訣,一道青光鑽進大陣裏,立時聽見主島上響起一聲鍾鳴,而後,一彎飛虹緩緩升起,禁法開啓一角,落于伊健跟前,飛虹上站着兩人,正是其叔公和師傅,伊健上了飛虹,片刻就随其到了島上。
唐化本想跟進去,掐指一算,島内情況一片模糊,知有人颠倒陰陽,遮掩了島上天機。心下暗驚,這人法力高深,至少也是返虛後期以上,搞不好還是證得天仙業位的人物滞留在人間界,遂不敢進。
随便找了一處離陷空島比較近的島嶼,以法力開辟一洞府,布下禁法,唐化運轉玄功,開始從外部祭煉鴻蒙紫樹。這靈寶也太變态,随着對鴻蒙紫樹的認知增加,越發覺得其威力驚人,隻是進度太過緩慢,要想煉得與元神相合,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随着玄功運轉,唐化嘗試将元神遁入鴻蒙紫樹内部,明明沒有被人設下禁法,奈何就是進不去。已經失敗多次,都快要麻木了,元神正要退回,忽地發現鴻蒙紫樹上一陣輕微法力波動,心下一喜,運起全身法力,元神猛地一沖,仿佛一層窗紙被捅破,進到一個紫氣蒙蒙的空間裏。
裏面不辨東南西北,隻是憑感覺朝着一發方向架起遁光全力飛行。如此飛了許久,四周依舊紫蒙蒙。“糟糕,法力快要耗盡了,若再不能找到靈寶中心,這次力氣怕是白費。”又堅持了片刻,唐化感覺全身軟綿綿的,法力到了幹枯的邊緣,不由開口大罵:“什麽破玩意,既然讓我進來,又不告訴中心在哪裏,這裏連方向也無,下次卻是從何找起?”
似是罵聲起了神作書吧用,下一刻,面前出現一團巨大的漩渦紫雲,按着玄之又玄地軌迹流轉,大道法則時隐時現,朦朦胧胧,看不清楚記不明白。唐化已經無心管這些,匆匆分出一絲元神印記在漩渦中心,連陣法也沒設置就退了出來。
艱難地将元神歸體,要是再晚回片刻,到時法力幹枯,元神便再也回不來,永遠陷在靈寶裏,才真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三天之後唐化從入定中醒來,聽到外面雷聲陣陣,出了洞府一看,整個陷空島被一大群人圍住,上空無數陰雷魔焰肆掠,升騰起朵朵烏黑的蘑菇雲,火星四濺,島上禁法佛光流動,每遞進一份,佛光與魔焰陰雷互融,噼劈啪啪亂響一氣。
“陷空老祖,交出聖蓮實華,尚可饒你一島性命,遲得片刻,大陣被破,叫你滿島之人盡化飛灰。”群人當中,有一看似二八芳齡的貌美女子,說話時細腰輕擺,媚眼如絲,頭上朱钗光華四射,映得臉上紅通通一片,手上不時扔出大把黃豆大小漆黑如碳的陰雷,炸得佛光亂顫。
“交出聖蓮實華。”群人呼喝一片,聲震雲霄。
島上無人應答,大陣發動,裏面一應人物看不清楚,入眼皆是佛光,層層折疊,濃郁非凡,盡管被陰雷魔火又炸又燒,每每流轉間佛光又盛,似是炸不盡燒不滅。
過得半時,那女子面色頗爲不耐,對身旁一位全身皆裹在黑衣裏,唯餘兩隻眼睛的人道:“尊者,這島上禁法乃是夕年峨眉山一幹秃驢所布,專克陰雷魔焰,難攻得緊。如此拖延下去,恐遲則生變,尚需尊者出手,破了禁法。”
“不急,再等等。”黑衣人不緊不慢道。
那女子心裏頗不高興,神色不變,嬌聲道:“既然尊者這樣說,就再等上片刻。”轉過頭來,面皮一沉,哼,不想出力便想分得聖蓮實華,天下哪有這般好事,若非陷空老兒難纏,就憑我碧波仙子一人就可将陷空島拿下,忒地還要分出聖蓮實華,委實不甘,此時将其送走已是不能,悔不該沾染上此人。
“加緊攻擊,務必在一個時辰内将禁法轟開。”碧波仙子在黑衣人那裏吃了憋,便把晦氣撒到禁法之上。一時陰雷如不要本似的滾滾而下,魔火更是騰起百丈焰光,佛光急速消融,生成速度快要跟之不上。
“老祖,怎麽辦?這樣下去支撐不了多久。”陷空島内一片驚慌,雖然景色依舊,不複往日甯和。那被衆人稱神作書吧老祖的半百老人手中握着一盞琉璃金燈,燈芯有小指粗細,琥珀色的佛光自燈芯點點溢出,透過囚口落在禁法上,頓時佛光萬道。
“哎,想不到我陷空老祖一生與人爲善,今日也會被逼如斯。”陷空老祖看了眼手中琉璃金燈,因是佛門之物,自己亦不過憑着多年感悟,勉強能使用,此時燈芯上的佛光逐漸稀薄,大陣就要失了根本。
“青空,你去取我太乙青靈旗來。”陷空老祖對一老道揮揮手,說不出的落寞。
“是,師傅。”這老道不是别人,正是伊健的叔公,原來是陷空老祖的弟子。
青空老道一臉憂愁,去到宮裏取了一塊巴掌大小的旗門,遞于陷空老祖。其并不接過,道:“這太乙青靈旗由你掌管,萬一大陣被破,你以旗門護住島上衆人,能逃得幾人便算幾人。”
青空聽他說的決絕,失聲道:“那師傅你呢?”
“我留下斷後。諸位不必擔心,那碧波仙子與我修爲不相上下,我若要走,無人可阻。”陷空老祖語氣一振,豪氣油然而生。
島上衆人望向陷空老祖,有些女流之輩已是雙眼通紅,垂淚欲滴。
“老祖,還是你先走,我等斷後。想我等以前不過是一介散修,處處受人欺負,多蒙老祖大德收留我等,才得以安心修煉,體悟大道。今日陷空島有難,我等又豈能棄老祖而去,獨自苟活!倒不如與邪道妖人拼上一場,好叫妖人得知,此地不是他家後化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人群中走出一位年輕女子,柳眉淡雅,杏眼圓睜,一臉英氣,朝着衆人福了一福,道,“今日卻是我等報答老祖的時候,諸位意下如何?”
早有人心下悲切,不願做那無情無義之輩,道:“望老祖成全我等。”
“望老祖成全我等。”衆人盡皆拜倒在地,不肯起身。
陷空老祖明白衆人心思,略一思索,應了下來,向先前說話的女子道:“如此有勞幽蘭仙子帶衆人列陣,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