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見面聊的挺好,忽然之間,他變了态度。
比如,下午拍戲拍到一半,他環視衆人,笑嘻嘻招呼大家,“大家累了吧?我請大家吃下午茶。”
接着,他轉頭對鄒雲說,“你現在有空吧?不如幫忙跑一趟,買點下午茶回來,錢我出。”
“我有點難受,想休息會兒,沒法跑腿。”連續幾天拍攝,晚上在賓館,不是熟悉的床,也睡不好覺,鄒雲懶得動彈。
“待會兒還得拍戲,去不了,要不然我就自己買了。”鄭鍾鴻一臉無奈,随即補充說,“慢點沒關系,麻煩你走一趟吧。”
鄒雲直直看着鄭鍾鴻,她覺得挺有關系的。
鄭鍾鴻看起來不像是熱情地請大家吃下午茶,倒像是借故差使她跑腿。
說了身體不舒服還指名她去,安的是什麽心?怎麽就不喊其他人呢?
換了一般新人,不想惹麻煩,不想把名聲搞差,也就捏着鼻子自認倒黴跑一趟了,但是鄒雲吃軟不吃硬。
擺明惡意滿滿,她不會答應下來。
“抱歉,去不了。我看你的經紀人似乎沒急事要忙,讓他跑一趟吧。”鄒雲一邊說,一邊掏錢包,“錢我出好了。”
事實上,她看見鄭鍾鴻經紀人非常空閑,經常坐在椅子上發呆。
鄭鍾鴻無奈搖頭,“算了算了,當我沒說過吧。”
随後,讓他的助理去買了下午茶。
鄒雲托腮旁觀,暗忖,鄭鍾鴻究竟是哪根筋搭錯了?
比如,拍戲的時候,她演的配角其實暗地裏和男主達成協議,然而鄭鍾鴻面對她時,表情越發高冷,笑容輕蔑。
“……”鄒雲心想,演成這樣,不怕周導ng麽?
“行了。”周導大手一揮,斟酌了下用詞,小心翼翼開口,“鍾鴻啊,男主和配角其實是夥伴關系,你的表情可以放柔和些。”
鄭鍾鴻自有一套說辭,“隻是相互利用罷了。除了女主,男主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再說,男主的表情冷淡,态度輕蔑,反派才不會起疑心。”
周導想想,覺得話挺有道理,然而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你自己看着辦,别演過了。”
“那我去照鏡子,調整下微表情。”鄭鍾鴻給周導台階下。
雲翼走到鄒雲身邊,小聲說,“小心鄭鍾鴻,他是故意飙演技,想從氣勢上壓住你。”
“彪演技?”鄒雲表示,小萌新不懂專業名詞。
“就是演的特别好,特别到位。一般面對新人,老人會降低點水平帶節奏。猛彪演技的話,新人會緊張,容易犯錯。”雲翼認真解釋,“有沒有發現,剛才鄭鍾鴻的眼神特别淩厲?新人應付不了,就會導緻ng。”
ng多了被導演罵,挨罵後心态變壞更容易出錯,陷入惡性循環。
鄒雲誠實地回答,“沒注意。”
狠人她遇見的多了,都是不說廢話,直接拎家夥上。
對于鄭鍾鴻的淩厲眼神,她沒多大感覺。
雲翼默然,鄭鍾鴻大概沒料到自己會遇上個怪胎。
雖然是個萌新,一點沒有戰戰兢兢,完全不把他當回事。
鄒雲暗自腹诽,“他是不是最近更年期到了,所以狂躁易怒,陰晴不定?”
“放心,有我在,很快就沒事了。”雲翼好言安慰,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鄒雲沒好氣,就是因爲有他在,鄭鍾鴻才會犯病吧!
在她看來,鄭鍾鴻完全是在用看情敵的眼光看她。想來是知道了雙雲cp的事,所以不太高興,處處找她麻煩。
反正《欺詐》拍攝結束後很難再遇上,她也不擔心态度強硬會得罪鄭鍾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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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最後一天,鄒雲的戲份已經拍完,她依然每天按時到劇組報道,表面上說是爲了多向前輩學習演技,實際上是爲了陪伴雲翼。
鄒雲拿了椅子坐在一旁,眼睛裏隻有雲翼,其他人直接過濾出視線範圍。
任麗不聲不響坐到她旁邊,輕咳一聲,“對不起。”
鄒雲視線黏在雲翼身上,目不斜視,“如果你是說那天晚上扶你回賓館的事,不用道歉,我隻是爲了還人情。說起來被記者偷拍了照片,是我連累了你。”
任麗沉默了會兒,半天後開口,“不止是因爲那件事。你被鄭鍾鴻捉弄,也是我害的。”
鄒雲終于舍得把目光轉向任麗,滿肚子的疑惑,“他看我的眼神跟看情敵差不多。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喝醉的時候說什麽總是跑去勾搭别的女人。如果他喜歡你,不應該是兩情相悅麽?”
爲什麽一個把自己灌醉撒酒瘋,一個留戀花叢?
“因爲,他是個大傻逼。”任麗咬牙切齒,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丢臉的樣子已經被你看到了,你的秘密我也知道,我不怕跟你說實話。”任麗直視鄒雲,刻意壓低聲音,“鄭鍾鴻,其實是個魔法師。”
“!!”鄒雲面無表情,“你在跟我開玩笑?還是我誤解了你的意思?”
雖然遊泳直接到了五年後,可魔法師的梗她還是知道的,專門用來形容處男。
鄭鍾鴻是魔法師?怎麽可能!
“不是誤解,就是你以爲的那個意思。”
任麗一邊掃視四周,謹防有人經過,偷聽談話,一邊輕聲說,“不騙你。有個玩得開的女藝人曾經和鄭鍾鴻交往過,後來碰巧跟我有合作,私下吐槽來着。”
“按照她的脾氣,跟男人認識兩三天就可以深入交流了。結果,她把人邀請到家裏,剛偷親了鄭鍾鴻臉頰一口,鄭鍾鴻就被吓得從沙發上掉到地上。然後,立馬找了個敷衍的借口逃離女方的家。”
“女方以爲有誤會,想聯系他問個明白,結果完全聯系不上。沒過兩天,鄭鍾鴻用手機發了條短信,告訴女方,兩人直接分手。”
“起初,我也不相信。不過女方信誓旦旦,一臉的郁悶。跟我提起的時候,惱怒的很。要不是對她來說太過丢臉,她挺想把這事爆料出來。”
“後來,我特地問過幾個跟鄭鍾鴻交往過的藝人,都是差不多的說辭。隻是介意*,認爲挺丢臉,才閉口不言。”
鄒雲震驚到喪失語言能力。
好半天,她緩過來,追問,“爲什麽你認爲,他是喜歡你?”
“三年前,我們合作過一個電視劇。從那時候起,我就挺中意他,安靜等着他追我。可他呢?绯聞不斷。跟一個女人交往,分手,沒幾天立馬勾搭上其他女人,沒多久又再分手。”
“我心裏挺不爽的,于是開始嘗試和别的男人交往。結果,每次交往沒多久,他就開始找我男票的茬。我交往過的男人全部知難而退,揮手跟我道别。”
說到這,任麗忍不住磨牙,“鄭鍾鴻個大傻叉,分明就是喜歡我,可他死活不追我,隻敢在背地裏暗搓搓做點小動作。我很懷疑,他到處留情,是爲了讓我吃醋嫉妒。說起來,他今年剛過完三十三歲生日,不過論心理年齡,也許隻有三歲,幼稚的不得了。”
“……”自從進了《欺詐》劇組,總覺得來到了很奇怪的地方。
鄒雲整理下思路,“所以,我們鬧出绯聞,于是他盯上了我?”
任麗略顯無奈,“是這樣沒錯。”
聽起來,比她家的大齡兒童還要慫啊。
鄒雲依然不解,“他其實也算守身如玉,你喝醉的時候,罵他壞男人?”
“哦,我就是想找個借口罵他一頓。”任麗的表情很鎮定,就像她舉着水果刀對準鄒雲時一樣的鎮定。
“你常在路邊醉酒?”鄒雲終于找到機會問出口。
“恩,顯眼的地方反而沒有記者盯着。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一個人出去喝點酒,路人隻會當我是失戀女盧瑟。不過流氓是第一次遇見。”任麗說起這事一陣後怕,“幸好你幫我把他趕走。”
要不然會發生什麽事,誰都說不準。以後,不敢再瞎搞了。
任麗爲自己辯解,“平常不會醉成那樣,起碼能回得了家。那天心情特别不好,多喝了幾杯。”
“心情不好?”鄒雲念叨這幾個字。
“他不肯來追我,又不讓别的男人追,明年我就三十了,哪有時間磨蹭?我等不了了。”任麗歎氣。
如果鄭鍾鴻天生放蕩不羁,就是喜新厭舊,那是他選擇的生活方式,旁人無權置喙。
可如果其實心裏喜歡任麗,卻不去追,反而跟其他異性糾纏不清,隻能說明此人情商約等于零。
鄒雲掃了眼劇組,發現正好休息時間。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俯視任麗,“你覺得我被你拖累了,很内疚是不是?”
任麗一怔,幹脆承認,“對你,我是感到很抱歉。”
“那你幫我做件事,跟我來。”鄒雲邁開大步向前走。
任麗不明所以,快步跟上。
走了一會兒,任麗察覺到不對,停下腳步,“你帶我到他的休息室門口幹嘛?”
誰知下一秒,她被推倒,背抵靠在牆上。
鄒雲右手撐在牆上,湊到任麗耳邊低語,“你難道不想試試看,他是不是真的喜歡你?”
任麗内心一陣悲涼,她的頭一次壁咚對象,居然是個妹子!簡直凄慘。
更凄涼的是,這個妹子的進度遠超她交往過的所有男人。
“工作室已經發聲,說咱倆是純潔的朋友關系。如果現在的這樣子被人看見,渾身是嘴也解釋不清。”任麗冷靜提醒。
鄒雲嚴肅點頭,“隻壁咚,不做其他的,的确是特别純潔的朋友關系。”
“……”任麗很想翻白眼。
休息室的門毫無預兆地打開了,鄒雲猛然湊近任麗頸間。
過了會兒,她裝作被人撞破,掩飾般匆忙和任麗分開。
她心中自得,擡頭一看,果然,鄭鍾鴻張大嘴巴,呆立當場,表情錯愕。
然而,雲翼站在鄭鍾鴻身邊,同樣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如果說隻是一場誤會,兩人在鬧着玩,能來得及麽?
鄒雲深沉臉。其實,她隻是想回敬鄭鍾鴻而已,完全沒料到雲翼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