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十分古怪的聚會與飯局,在十分鍾以後開始了。
如果有陌生人走入月光廳,一定會這麽認爲——總共三桌酒席上,其中兩桌各坐了十來個人,而在第三張桌子上,居然隻有一個長相英俊輪廓幽深的少年,怎麽能不讓人心生疑惑?
送菜進來的服務生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過,對他們這種在高級酒店工作的人來說,多做多想少看少說這一信條早就深深刻到了骨髓裏,雖然心中好奇,但并沒有人不知趣的多問什麽。
就好象什麽都沒看到,将飯菜一一送了上來。
如果換成普通人處于盟主的遭遇,一定會相當的尴尬,甚至不知所措。
不過對盟主來說,一個人吃飯,十個人吃飯,根本就沒有區别。
看着一大桌子高檔菜肴,心情反而十分美麗,拿起筷子一點也不客氣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這種常人難以忍受的窘境之所以出現,自然是因爲付軍的緣故了。
在三分鍾前,付軍小聲的吩咐了一下自己的同伴。接着那兩人又和除狄傲外的所有人一陣交頭接耳,接着現場就變成了這樣。
本來付軍以爲,這樣一定可以給狄傲一個深深的教訓。
可惜,他實在太低估盟主的強者心态了。當年從無數武者中脫穎而出,站在了整個世界颠峰的他,面對這小小的尴尬,根本就沒有在乎的可能。
痛快的饕餮了十來分鍾,盟主滿意點頭,這雲朝飯店内的菜肴味道,和它的裝修一樣,都是那麽的經典。
菜肴不但烹饪的美味,同樣十分養眼,讓人吃起來十分舒服。
将一塊燒成醬sè甲魚裙邊夾到口中,小口小口的咀嚼起來。滑嫩的清香,在唇齒之間彌漫,盟主相當陶醉的點了點頭。
付軍此刻,心中更加不爽,雖然有些城府,但畢竟是20不到的少年,臉sè難免變的有些難看。
偷偷看了狄傲幾眼,看着他仍然毫不在乎的大吃大喝,嘴裏的牙齒緊緊咬在了一起。
“軍哥,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一個小商人的兒子,十分關心的問道。
付軍心中一陣煩躁,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失态,勉強假笑一聲:“沒事,隻是想到了一些往事而已。大家同學三年,可是難得的緣分,我們好好幹一杯吧!”說完,高高舉起了自己的酒杯,與轟然應諾的衆人一起喝了一杯。
熱鬧的人群邊,盟主就好象茕茕孑立的遺世之人,對于這一切根本沒有關心的意思,而是一口口的吃着屬于自己的飯菜。
吃!你就給我使勁吃吧!我倒要看看,你等下怎麽脫身!牙齒都要咬碎,付軍在心中狠狠呐喊道。同時,臉上的笑容也變的更加燦爛,不知想出了什麽惡毒的主意。
半個小時不到,一頓酒席已經吃完,滿桌的碎骨殘羹。
比起衆人,盟主造成的成果一點都不遜sè,一大桌十五個菜,除了四道不和他口味的,居然被他吃幹淨大半。此刻正滿足的靠在椅子上,端着一杯香茶細細品嘗着。
付軍好象突然想到了盟主的存在,挂着虛僞的笑容走了過來:“狄傲,飯吃完了我們是不是一起去結帳?”一邊說,一邊把手伸了過來想要拉住他。
啪的一聲,付軍隻覺一股劇痛從手背上傳了出來,自己的左手已經被狄傲拍蒼蠅一樣拍了下來。
痛哼一聲,手背上全是血紅,甚至帶上了三根指頭印。
狄傲慢慢站了起來:“付大軍啊,要結帳就結帳,我們一起去就是了,何必動手動腳呢。如果你有那個愛好的話,我隻能表示十分遺憾啊…”戲谑說完,當先走了出去。
付軍左手已經麻木的沒了知覺,卻有苦難言,隻能亦步亦趨的跟在了盟主身後。眼珠子飛快轉動,全是怨毒。
“兩位先生,您們一共消費了三萬六千塊,請問是使用現金還是刷卡?”櫃台處的女子,聲音恭敬的說着。
聽到這個數字,付軍心中大爽,打開自己漆黑手包,看也不看,從裏面拿出了三刀錢,數出了兩萬四千塊:“我們隻吃了兩桌,這個人實在太能吃了,一個人就吃了一桌酒席,所以啊,剩下的一桌他自己付。”好象是在和好朋友開玩笑一樣,故意哈哈大笑起來。
下一秒種,付軍的笑容已經凝固了。
他無奈的發現,自從和狄傲再見以後,這個讓他讨厭的人,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當年針鋒相對的經驗,再也用不上了。
隻見盟主拿出一張做工jing緻的銀行卡,随意的放在了女人身前:“恩,我自己出一桌的錢,直接刷卡好了…”說完,好整以暇的站在了原地。
女人正要刷卡,一個沉穩中帶着意外的男聲傳了過來:“狄老弟,你怎麽回陽尋了?怎麽也不來找鍾哥一次?上一次見面後,我可一直很想你哦…”
這男人穿着一身做工jing緻的西裝,戴着一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機械手表,襯衣下的皮帶,鑲嵌着幾顆閃着璀璨光芒的碎鑽,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指甲蓋大小的碧綠翡翠戒。堅硬的五官上雖然一臉微笑,卻彌漫着強大威嚴。最後配合上他滿臉的矜持溫潤氣質,正是在特殊情況下見過一次的鍾禮家。
在這裏碰到鍾禮家,狄傲也有些意外——來到這個世界後,鍾禮家這位半黑半白的灰sè男人,因爲他的果敢堅韌,給他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回到陽尋後,本來還想上門一次好好聚一聚。不過最近忙着自己的醫館,就把這件事情忘記了。
“哈,鍾先生,相請不如偶遇,我雖然已經吃完飯了,不過可以一起喝一杯,你意下如何?”狄傲滿不在乎的接過了自己的銀行卡,看也不看随意插在口袋中,笑着發出了邀請。
“這還真是巧啊,剛好我也才吃完飯,不如就到狄老弟的房間裏好好喝幾杯?”鍾禮家臉上微笑不變,痛快答應下來。
“鍾叔,您好,今天也是出來吃飯?”付軍終于從呆滞中恢複過來,小心翼翼的問候道。
鍾禮家看了看付軍,想了辦天,似乎終于想到了什麽:“你是付老三的兒子?”語氣相當的輕蔑與高傲,顯然根本沒有把付軍放在眼裏。
付軍當然聽出來這話韻味,可是根本不敢抱怨什麽,反而恭敬無比點頭:“是的鍾叔,我是付龍的兒子。在家的時候,就老聽我爸說起鍾叔您的英雄事迹呢!”
要知道,付軍的老爸在陽尋雖然也有個幾家建築公司,事業算是小有所成,可是和半黑半白兩手都很硬的巨孽鍾禮家比起來,就好象小舢闆和遊艇的差距,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别說他被輕慢幾句,就算他老爸在這受了這話,也不敢多說一句。
建築生意這種行當,内裏的龌龊很多,絕對不能得罪鍾禮家這種人。更不要說,鍾禮家嶽父一家,在整個陽尋政壇,都是一股根深蒂固的本土勢力了。
“這付老三,一天到晚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鍾禮家随口說着,似乎想起了什麽,看向狄傲道:“狄老弟,這個付小子,是你的朋友?”
在付軍期待的眼神中,狄傲直接搖了搖頭:“算不上朋友吧,隻是以前的同學而已,今天正好吃個飯。”話語不重不淡,完全一副無關人員的樣子。
鍾禮家能從農村鳳凰男混到今天的層次,智商哪會不夠用?
聽完這話,馬上明白了兩人關系,看也不再多看付軍一眼,直接開口:“這樣子,那我們就先去喝酒吧,狄老弟你帶路好了。”
狄傲點頭,看了看臉sè有些蒼白不知道想到什麽的付軍,諷刺的笑笑,也不多說,向着月光廳走了過去,鍾禮家自然與他一起離開。
月光廳内,氣氛有些古怪。本來興緻勃勃互相吹噓着自己的人們,多數都認識在陽尋鼎鼎大名的鍾禮家。
就算有那麽一兩個不認識的,在其他人的告誡下也立刻老實起來,别說繼續吹噓吵鬧了,就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了。
而付軍,雖然臉sè難看的要死,卻根本不敢離開,馬上回到了飯廳,想要上前攀談幾句,卻根本不敢行動。
而狄傲與鍾禮家,都不是普通人,根本不在乎這些糾結的富二代們,你一杯我一杯的互相敬酒喝了起來。
看得出來,上一次的夜襲,同樣給鍾禮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但沒有報複盟主的意思,反而在他面前十分小心,說話雖然沒有謙卑的讨好,但也是把狄傲當成了與自己地位平等之人。
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麽會這樣想,但是對于他的識趣盟主倒十分滿意,痛快的喝了起來。
狄傲這個白癡到底是怎麽回事?鍾叔怎麽會這樣和他交往?難道他是什麽大家族的子弟?還是說,他和鍾叔有什麽關系?
付軍腦中飛快想着,把自己想的越來越慌,卻根本想不到一個準确答案。深深的無力感,出現在了心中。
付軍終于明白,别人罵你打你,并不是最難忍受的羞辱。完全的無視,才是最可怕的待遇!
啪的一聲,剛和鍾禮家幹掉一杯,飯廳的門被人撞開,一個長相還算不錯的女人沖了進來。
“賤人,你再跑,我把你家的生意在陽尋趕絕!”一個張狂聲音傳了近來。
大廳内的衆人,臉sè各異全部沉默,場面變的十分古怪。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