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則像個小媳婦一般小跑着緊緊跟上二老爺，不由得再次讓王秀英睜大了眼睛。
“快，先端些個臘八粥來，快餓死了！”見隻剩下他們自個兒幾人，王子堯頓時松懈下來，對着王秀英就大聲嚷嚷起來。
“不是讓人送去營裏了嗎？難道是錯過了？”王秀英有些反應不過來，愣愣地說道。
“沒錯過，隻不過營裏那幫小子知道今日我們要回府來，把你讓人送去的臘八粥全給搶走了！我們幾個一口沒喝上！”方何以冷冷地睨了眼大呼小叫的王子堯，轉向王秀英的時候臉上已然有了淡淡的笑容。
王秀英讓人送去軍營的臘八粥那麽香，那幫小子哪裏能忍得住，就算不愛吃甜的，也被那香味兒給勾起了口水，就算再送兩大木桶過去，隻怕也沒方何以和王子堯的份，誰讓他們本就已經打算回府來過臘八的呢？！
王秀英也隻微微訝了訝，就讓桔兒和落秋趕緊地去廚房，也幸虧王秀英準備得充足，讓廚房多熬了些臘八粥，若不然重新再熬，哪裏能說吃就有得吃呢？！
看着落秋和桔兒幾個從小廚房端了兩大盆臘八粥進來，王秀英突然想起了二老爺，連忙問道：“二叔是與你們一同從營裏回來的？”
已經端起碗呼哧呼哧喝起臘八粥的方何以哪裏還有空開口，而王子堯早就一頭埋進了盆裏，生怕吃慢了方何以就會他搶似的，這兩人還能有空聽王秀英說話并點頭示意已經算很給王秀英面子了。
王秀英好笑地各瞪了兩人一眼：“慢些吃，廚房裏還有呢！”
爾後轉向桔兒吩咐道：“給二老爺送些過去，用食盒裝好莫冷了。”
她這臘八粥可是一直在爐上壓着火溫着的，此時入口真好！
“是。”桔兒笑應着下去給二老爺送臘八粥去了。
等到方何以和王子堯喝夠了臘八粥，王秀英這才問起了二老爺方才那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的具體緣由。
方何以并沒有回答王秀英的問題，而是先打發吃飽喝足正心滿意足地靠在椅背上撫着肚子的王子堯去外院，這才拉着王秀英細細說起周氏與娘家的八卦。
這事其實全嬷嬷再清楚不過，隻不過今日周氏帶着娘家人來得急，全嬷嬷沒來得及将事情給王秀英說個清楚明白。
這會子方何以回來，兩人有幾日沒見，也就随便找個話題說說話。
屋裏的丫環們全都下去了，隻餘小夫妻二人，方何以自然抱着王秀英，讓她坐在自個兒大腿上圈在懷裏。
方何以知道的其實并不詳細，不過隻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王秀英腦補一下，大概也能将當年周氏與娘家之間的事兒想個分明。
原來周氏在生最後一胎，也就是如今剛剛五歲的方何浠的時候難産，差點沒命。
當時大将軍府裏把什麽好藥都給用上了，最後何氏還開了府裏的藥庫，讓人去拿那根藥庫裏的鎮庫之寶——百年老參。
結果開了庫，卻沒找到那根救命老參，把何氏急出一身冷汗，幾番詢問之下才從當時還隻有八歲的方何蘋那裏問出了老參的下落。
原本是周氏偷偷拿了老參送回娘家去了。
當時何氏心裏雖有氣，卻還是忙着使了人去周家，希望周家能夠拿出老參給周氏救命，周家卻死抱住老參不放。
在周家人眼裏，大将軍府哪裏還會少得了這樣的老參，就算沒有，從京城的甯國公府調就是了，又何至于非要他們家的這棵老參。
何氏派去的人沒要到老參，哪怕最後隻是向周家要那麽一兩片，周家也沒肯答應，最終二老爺得到消息，親自上門讨要，卻隻讨回了一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氣得二老爺差點将周家砸得個稀巴爛。
最後還是何氏讓人快馬加鞭去南州從一富戶手上花了大價錢買回了老參，才算救回了周氏一條命。
自此以後，二老爺再不讓周氏與娘家人多來往，就算年節不再給周家送年禮，隻當周氏沒有娘家。
隻可惜周氏卻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今日若不是二老爺親口說出那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隻怕周氏真記不得娘家人曾經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直接放棄了她。
“那周家真是這樣說的？二嬸還真是的！”王秀英知道了來龍去脈，對周氏還真是徹底無語了。
且不說那老參周氏是怎麽拿到手的，隻說那老參本就是周氏送回娘家的，而娘家人卻可以無視周氏的死活，就算切兩片老參都不肯。
如此娘家不知道周氏還要來做啥？！
等到方何以去前院，王秀英将全嬷嬷叫進屋，細細問了當年的這件事，總算徹底明白了周氏爲何能夠拿到老參。
“咱們家夫人是個心寬的，加之要操心的事兒實在有些多，既然二夫人願意替夫人分擔，夫人也就将藥庫那一塊交給二夫人掌管。總想着二夫人就算再眼窩之淺，也當知道事情的輕重，畢竟那支老參夫人交待了又交待，是給府裏的爺們救命用的。
偏偏那二夫人腦子不清醒，見連着幾年沒有戰事，就以爲天下太平，被娘家人教唆幾句，那老參就被她當成禮物送回娘家孝敬老娘去了。
偏偏她自個兒難産，差點就折了命進去。
也好在發現的早，咱們夫人又是個舍得在藥材上花錢的人，出了這事以後，又從京城調了老參入了畝，若不然這事情過後的第二年，戰事起，咱們少将軍的命指不定就搭裏面去了！”
全嬷嬷的這一番話，令王秀英聳然動容，心裏不由就有了些想法：“如今這将軍府的藥庫在誰手上管着？”
出了那樣的事，這藥庫隻怕再不可能給二夫人掌着了吧。
果然全嬷嬷道：“夫人離開南疆前都做了安排，如今府裏主要的庫房都是夫人安排的人手，二夫人手上管着的隻是内院平常嚼用的公庫。咱們離開京城的時候，夫人應該給過少夫人一串鑰匙……”
王秀英一拍腦袋，她到了南疆以後，見這将軍府到處井井有條，壓根就将何氏給她的那串鑰匙忘在腦後了，如今看來還是得抽空将這将軍府裏的事情管起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