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爺的臉色很難看，陰沉沉的讓王秀英都覺得有幾分害怕。
方何以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上下打量着王秀英，見她毫發無傷，這才對着王秀英微微露出一絲笑容。
王子堯則微皺着眉，跟在方何以身後，有些擔心地看了眼王秀英，見王秀英無事，眉頭頓時舒展開來，還對着王秀英微微挑了挑眉。
不管是王秀英還是周氏，抑或是周家那對母女，都不曾想到這個時候，二老爺和方何以會突然回府來，而且還帶回王子堯。
周家母女不認識王子堯，周氏卻是清楚得很。
這下子周氏是真的有些心慌氣短了，今日事情沒辦成，反倒讓她在二老爺和方何以面前坐實了她背地裏欺負王秀英這個小輩，還被王秀英的娘家人給逮了個正着。
看着二老爺那比平日裏還要黑上兩分的臉，周氏臉色不由微微有些發青。
慌忙站了起來，看着二老爺結結巴巴地說道：“老爺，不是那樣的，妾沒欺負侄兒媳婦，妾隻是怕侄兒媳婦不了解情況，上了有心人的膽受了有心人的騙。”
“哼”二老爺一甩袍袖冷哼一聲，并不接周氏的話，而是大刀金馬地在首座上坐了下來，目光沉沉地盯着臉色發白的周家母女：“不知周大太太和陳大奶奶來大将軍府到底所謂何事？”
咦？二老爺這稱呼……
王秀英偷偷睨了眼方何以，隻見他陰沉着臉一錯眼地盯着周家母女，心裏更是覺得奇怪。
周氏是二老爺的發妻，據說當年是二老爺自個兒親自上門求娶的。
周家是周氏的娘家，周大太太是周氏的大嫂，二老爺不應該用如此生分疏遠的稱呼才對吧。
嗯，其中必定還有她不了解的内幕，隻不過此時不是問話的好時機，且耐心看着即是。
周大太太原本發白的臉因二老爺一聲“周大太太”而變得通紅，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得，張了張嘴半晌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陳大奶奶那樣子看着也頗有些害怕二老爺，不過相比與周大太太卻要好些。
她有心指望自個兒的母親能夠替她在二老爺面前說上幾句，若能說動二老爺幫她們說句話，必定能夠事半功倍，隻可惜此刻的周大太太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一個字，最後索性垂下頭去。
陳大奶奶沒法可想了，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吧！
就算陳員外那兩個莊子拿不回來了，總要設法從将軍府撈點好處才成，否則家去不好交待啊！
陳大奶奶想着伸頭也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于是強逼着自個兒不要退縮，答了二老爺的話：“少将軍夫人買下了我族裏二堂叔的兩個莊子。二堂叔本說好了要在族裏過繼個孩子，放在夏日裏過世的三堂弟名下，如今突然賣了莊子，又聽說莊子是賣給了少将軍夫人，因此族裏特地讓我來問問情況。”
王秀英沒想到這陳大奶奶還挺有些急智，這會子的話還圓得挺有些樣子，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咄咄逼人。
“真是這樣？”二老爺自然是不太相信的。
剛才他們在門外已經聽了好一陣子了，雖說沒聽全，可周氏與周家母女對王秀英說話的口氣，任何人聽了都不會相信陳大奶奶的說辭。
“真的真的，自然是真的！”周氏連忙搶先答道，爾後轉向周大太太和陳大奶奶直使眼色：“大嫂，這事兒吧，一個願賣一個願買，怪不得侄媳婦。玲姐兒且回去與族裏好生說說。”
陳大奶奶閨名周玲，周氏這最後一句自然是對陳大奶奶說的。
周氏這會子恨不得站起來将周大太太和陳二奶奶直接推出門去，偏偏這母女倆屁股就似烙在了椅子上一般，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陳大奶奶更是像聽不懂周氏的言外之意，很是不解地看了眼周氏，爾後轉向王秀英懇求道：“少夫人應該不缺那兩個莊子，不知能否請少夫人将那兩個莊子退還給二堂叔？”
王秀英睜大眼睛看着陳大奶奶，眼底是濃濃的疑惑：“我怎麽越聽越聽不懂了呢？若陳員外後悔賣了這兩個莊子，不是應該由他本人來與我談。”
陳大奶奶張口正要說話，此時方何以冷冷的聲音響起，“若你們族裏真對這次買賣有疑惑，也不應該來問我媳婦兒！再說，我媳婦兒一沒搶二沒逼，再公平公正不過的買賣，你們憑什麽來将軍府逼迫我媳婦兒。是覺得我媳婦兒年齡小，好欺負？！”
說罷，重重拍了一把身下椅子的把手，隻差将椅子拍散了。
方何以這一開口一拍椅，陳大奶奶頓時瞠目結舌，再說不出話來。
二老爺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緊跟着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盯着周氏怒道：“想當初你最需要娘家伸手拉一把的時候，周家曾經說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既如此，你真的還想再爲了周家難爲侄媳婦？！”
這次不僅僅是周氏變了臉，周大太太的臉色更是如白紙一般，陳大奶奶的臉色也變了。
半晌周氏才抖着聲音對周大太太和陳大奶奶道：“你們回去吧，既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以後還是兩相少來往的好。”
“姑奶奶，你……”
“姑母！”
周大太太和陳大奶奶皆一臉不可思議地盯着周氏，此時的周氏卻已然淚流滿面。
這又是什麽樣的故事？！
今日這一出又一出的變臉，讓王秀英的心生好奇，轉眸看向坐在自個兒身邊的方何以。
方何以的臉色并不比二老爺好多少，見王秀英看向自個兒，努力露出一絲笑容，伸手偷偷握住王秀英的小手捏了捏，意思很明顯，就是讓王秀英先别問。
周大太太似乎是死了心，閉了閉眼睛長長歎了口氣，站起來十分抱歉地看了眼王秀英：“今日失禮之處，還望少夫人多多包涵。”
說罷拉了一把還想再求上一求的陳大奶奶就要離開。
這時王秀英開口了：“若陳氏族裏真要收回這兩個莊子也不是什麽問題，随時可來将軍府一手交錢一手交契就是！”
陳大奶奶的腳步微微一頓，随即匆匆跟上周大太太的腳步離開将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