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旁人的目光重新投向已經走過鋪面樓下的方何以,臉上的笑容頓時柔和了幾分。
陳平軒的目光一直集中在王秀英臉上,自然不可能錯過王秀英臉上的每一個神情。
王秀英那燦若夏花卻柔若春風的笑容,讓陳平軒心裏一痛,喉頭湧上腥甜,扶着窗台的手指深深摳進了木頭中。
陳平軒身體剛剛才養好了一些,本不該出現在這裏,卻避開老宣平伯,帶着南方和北方來了這裏,隻爲一見王秀英。
陳平軒知道長甯伯府在朝陽街的這個綢緞鋪,他算準了長甯伯府會來這個鋪子觀看賢王回京,但是他不能确定王秀英會不回一起出府,畢竟後日就是王秀英成親的日子。
可是陳平軒還是決意賭這一次。
結果這次他賭對了,當他看到王秀英出現在窗口的時候,覺得老天還是厚愛他的,腦子裏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個兒也許還有希望奪回王秀英。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打擊也就有多重。
這會強咽下湧上喉嚨口的腥甜,陳平軒整個人看着搖搖欲墜,本就一直将視線投在自個主子身上的北方連忙上前扶住陳平軒,而南方的目光則兇狠地地瞪向對街二樓那個窗口。
隻不過此時那個窗口已經沒有了陳平軒一直關注的那張容顔。
“你還愣在那裏?快倒杯水來。”北方見南方沒有過來幫他扶陳平軒一把,連忙輕斥道。
南方冷哼一聲,這才轉身去一旁倒了杯溫水,北方從懷裏拿出一枚藥丸塞進陳平軒嘴裏,南方連忙将水杯放在陳平軒嘴邊,良久陳平軒的氣息才緩了些許,臉色卻并不比死人好多少。
本以爲離開了窗口沒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們不知道的是因南方那個兇狠的目光,還有這邊的動靜,已經引起了對街鋪子裏人的注意,不僅僅王秀珊幾姐妹注意到了對街那個窗口,老夫人更是已經認出了陳平軒。
老夫人心裏一沉,臉色也變了變,身邊伺候的許嬷嬷馬上察覺出老夫人的不對來,上前彎腰輕聲詢問。
老夫人與許嬷嬷耳語一番,許嬷嬷的臉色也不由微微發沉,目光快速瞄了眼對街那二樓,卻見那裏不僅僅已經看不到人,連窗戶都已經緊緊合上,似乎那裏從來沒有人出現過一般。
此時外面的隊伍已經漸漸遠去,人群也開始緩慢散去,老夫人原本打算帶着全家去醉仙樓用過午膳再回去,這會子也沒有了用膳的心情,隻讓張氏去通知府裏的幾個爺們準備回府。
府裏的哥兒不耐與女人搶二樓的窗口,鬧着要去街邊觀看,幾位爺無法,隻得帶着護衛小厮看緊了府裏的哥兒,當然也沒允哥兒們去遠處觀看,也就站在綢緞鋪門前的台階上,故而張氏的人一出鋪面就找到了府裏的幾位爺。
此時正勸着還欲跟着去看熱鬧的哥兒幾個回二樓。
“娘,可是出什麽事?咱們都已經在醉仙樓定了雅間,這會子說不定都已經備好食,隻等娘帶着一家子過去就可以用了。”王義誠一聽張氏身邊的人過來傳話,說老夫人要讓大家回府,不由快跑上樓,見了老夫人劈頭就道。
醉仙樓的雅間可不是那麽容易訂的。
若是以往老夫人必定不會堅持回府,可是今日因爲意外地見到了陳平軒還有南方那兇狠的目光,老夫人的心裏分外不安。
這會子見王義誠似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頓時臉色更加難看起來,老眼一瞪:“你們若想去醉仙樓,自去即是。”
再不與王義誠說話,甚至也不給張氏好臉,扶着許嬷嬷就要往樓下去。
這可吓壞了王義誠,連忙上前一揖到底:“娘,兒子沒說非去醉仙樓不可,娘再坐會,兒子這就讓人去催了車過來。”
王義誠識趣總算是老夫人臉色稍霁,既然馬車還沒過去,也就不着急下樓。
老夫人重新落座,招了王秀英坐在自個兒身邊,緊緊握住王秀英的手不放,仿佛一放開王秀英的手王秀英就會被人搶了一般。
老夫人這樣的異常,原本還有些想不通老夫人着急回府的王秀英哪裏還會不明白。
不用猜,王秀英心裏也明白,老夫人這定然是看見了街對過二樓窗口的陳平軒。
“祖母,莫擔心,等馬車來了,咱們就回府。”王秀英輕撫老夫人的手背,輕柔的聲音如春風般撫平了老夫人焦躁的心。
老夫人不知道王秀英有沒有看到陳平軒,心裏猜測多半是沒注意。
因爲老夫人一直都有注意觀察王秀英,在她眼裏王秀英的目光幾乎一直膠着在儀仗隊那個俊美如畫的少年郎君身上。
既然王秀英并不知陳平軒曾經出現在對街鋪面的二樓窗口,老夫人也不想告訴王秀英這件事,免得讓王秀英心裏不痛快。
此時此刻,老夫人分外懊悔,她就不該心血來潮帶這一大家子來觀禮。
自找煩惱大概就是如此了。
雖說街上依然人來人往,不過比起來時卻已經好了許多,至少馬車可以趕到鋪子門前。
“你們個個給我将帷帽帶好了。”在下樓以前,老夫人看着府裏的幾個姐兒,還有族裏的幾個姑娘,鄭重吩咐。
這更證實了王秀英心裏的猜想,看着前面老夫人的身影,這次王秀英沒有與王秀珊幾個走在一起,而是不動聲色地讓府裏的姐妹與族裏的姐妹穿插而行。
雖然此舉不一定就能混淆視線,不過王秀英還是希望從小處着手,盡量避免讓自個兒陷入别人的“陰謀”之中。
王義誠等人上樓的時候,王子軒一直在樓下看顧着幾個年幼的弟弟,這會子見老夫人和姐妹們下樓來,詢問的目光投向王秀英。
王秀英往王子軒身邊靠了靠:“大哥哥一會子讓多些人護着姐妹們的馬車。”
除了這一句,其他的話王秀英一句都不多言,這幾個月來因爲生意是的交接,王子軒與王秀英之間聯系的多了,言行上就有了一定的默契。
王子軒也不多問,找了幾個自個兒認爲穩妥的護衛和小厮,不動聲色地對姐妹們乘坐的兩輛馬車加強的護衛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