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該怎樣拒絕,老夫人覺得那也不難,所幸先前彭氏鬧的那一出給了老夫人最好的回絕借口。
當然隻此以後,兩府之間隻怕真的就該成仇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不是嗎?!
于是被許嬷嬷引着進了明心堂的宣平伯老夫人,卻被水嬷嬷直接帶去了花廳,這可是許多年沒有過的事。
就算姑嫂之間有過嫌隙,每次來明心堂也都會被小姑子直接迎進正屋。
雖說明心堂的婢子們伺候的依舊極爲周全,可是宣平伯老夫人的心裏還是打了個“咯噔”。
難道長甯伯府反悔了不成?
難怪她們被攔在離長甯伯府百米遠的街角一個多時辰硬是動彈不得!
原以爲那隻是甯國公府所爲,如今看來指不定也有長甯伯府的意思。
宣平伯老夫人原本就不太好的臉色,頓時郁色更重。
不過想到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嫡孫陳平軒,宣平伯老夫人又不得不放緩了臉色。
既然是來求人家姐兒去沖喜,總得将姿态放低,給足了人家面子裏子才好。
宣平伯老夫人在花廳裏喝了足足兩盞茶,随她一起來的官媒都已經快坐不住了,才聽到外面傳來問安的聲音,想必是長甯伯老夫人過來了。
簾子掀動,果然長甯伯老夫人在許嬷嬷和水嬷嬷的攙扶下從外面進來。
隻不過那臉色,怎麽看都不是很好,不但像是剛剛生了場重病,臉上還帶着一片愠色?
宣平伯老夫人疑惑地看向許嬷嬷,許嬷嬷卻絲毫沒給她提示。
雖說許嬷嬷沒來得及去宣平伯府打探消息就在街角遇到了焦急萬分的宣平伯老夫人一行,不得不先引了她們進長甯伯府。
不過剛才在老夫人屋裏還是知道了先前那媒婆是何人使來的,同時也清楚知道了自家老夫人的意思,自然不會再給宣平伯老夫人遞眼神給任何提示,心裏正在慶幸方才沒将已經來過一撥媒婆的事兒告訴宣平伯老夫人。
許嬷嬷雖說曾是宣平伯府的家生子,卻時刻記着,她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不是宣平伯府的婢子了!
宣平伯老夫人雖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讓本應該喜氣洋洋的長甯伯老夫人臉上一片愠怒,且還晾了她如此長的時間。
若是怪她晚來,想必許嬷嬷應該替她解釋過一二了。
若非怪她晚來,那又是爲何?
宣平伯老夫人可以肯定,自家小姑子臉上的不悅絕對不是針對甯國公府,甯國公府的聘禮着實讓人驚豔!
那麽隻有一個可能,事情依然落在自個兒府上,那麽到底是什麽呢?
還沒等宣平伯老夫人想明白,長甯伯老夫人已經在上首坐了下來。
随着宣平伯老夫人同來的官媒,一甩帕子就要上前說話,卻被長甯伯老夫人一個冷眼将話給噎了回去,站在那裏前也不是退也不是,不是說兩府已經商量妥的事兒嗎?
媒婆無奈隻能回過頭來向宣平伯老夫人求救。
宣平伯老夫人張開正要說話,卻聽長甯伯老夫人的聲音從上首傳來:“老身活了這麽大歲數,倒不知道一門親事,需遣兩批媒人上門。”
長甯伯老夫人此話一出,宣平伯老夫人起初還聽不太明白,爾後腦子裏轟的一聲,她心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彭氏!彭氏!!
宣平伯老夫人隻覺得喉頭一陣腥甜,身邊的嬷嬷見情勢不妙,連忙替她順氣。
半晌宣平伯老夫人方才緩過氣來,酸澀的眼睛看着坐在上首的小姑子懇求道:“不看僧面看佛面,總不能眼看着軒哥兒……”
“嫂子快别這麽說,什麽僧面佛面的,軒哥兒有如此疼愛他的祖母,又有一心替他考慮的娘親,又怎會是個沒福氣的?
好歹軒哥兒也叫我一聲姑祖母,我怎會忍心看着他不好?
隻不過婷姐兒到底不是那個有福氣的人,隻怕無法給軒哥兒帶去福氣。
前次談的事兒還是免了,嫂子請回吧!”長甯伯老夫人說罷,端起茶杯送客。
宣平伯老夫人萬萬沒有想到小姑子會拒絕得如此幹淨利落,她哪裏肯就此錯過,自然不願意走的,這個時候媒婆就有了用武之地。
宣平伯府的确是請了道士算了卦的,雖說那道士給出的沖喜生辰八字是王秀英的,可那道士也說了,若求不到這好的生辰八字,亦可退而求其次。
那個退而求其次的八字,居然與王秀婷的合上了。
隻能說明陳平軒與長甯伯府二房的這對姐妹之間極爲有緣。
隻是無論媒婆說得如何天花亂墜,這次長甯伯老夫人卻鐵了心不再松口。
宣平伯老夫人開口想嚎,卻得了長甯伯老夫人一聲厲喝:“嫂子今日敢嚎一聲,敗了英姐兒的喜氣,别怪我不給你留一絲臉面!”
宣平伯老夫人頓時被噎得喘不過氣來,吓得身邊伺候的嬷嬷又是拍又是順,半晌才緩過氣來,臉色卻已是灰敗得令人不能直視。
偏偏今日深感氣惱的長甯伯老夫人再次端起茶杯來,中氣十足地道了聲:“送客。”
這聲“送客”比巴掌直接打在臉上,還要令宣甯伯老夫人疼上幾分。
如今方知許嬷嬷在見了她以後如同見了鬼一般。
此時方明白,許嬷嬷帶着她們從角門進來的原因。
一切都是彭氏的錯!
宣平伯老夫人一行,依舊由許嬷嬷從角門送了出去。
宣平伯兩撥媒婆上門,并沒有在長甯伯府掀起什麽風浪,也沒給王秀英的親事帶來一絲的影響。
除了明心堂,長甯伯府依舊到處歡聲笑語。
“來了兩撥媒婆,還都是宣平伯府的,怎麽會?”當聚在清幽軒陪着王秀英的衆位姐兒聽到王秀珊的丫環銀霜帶回來的消息,個個面面相觑。
王秀英抿嘴想了片刻,微微一笑:“既然第二撥由宣平伯老夫人一起,又帶了禮來,想必那第一撥媒婆是某些人請來故意毀這門親的。咱們不必胡亂猜測,省得祖母知道了更不開心。”
見姐妹們個個點頭,不再胡亂議論,王秀英掃了眼屋裏伺候的婢子警告道:“你們聽到了隻當沒聽到,個個閉緊了嘴。”
“是。”屋裏伺候的都是幾個姐兒身邊的貼身大丫環,自然更懂得輕重。
一直沒說話的王秀穎看向王秀英的目光中深含贊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