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等到老夫人審問出來,事情隻怕沒那麽容易解決,更有可能成爲王秀英與方何以議親路上的一大障礙。
王秀英想得很明白。
既然她與方何以已經達成共識,而方何以這人從方方面面看來都還算不錯,那麽王秀英就不想讓這事再起大的波折。
畢竟陳平軒已經在回京的路上,當日他從軍說起來就是想有更多的資本可以與家中長輩談條件,如今得了戰功,回來第一件事隻怕就是上門求親。
以王秀英對陳平軒的了解,若是前世的陳平軒隻會選擇做彭氏的好兒子,而這輩子的陳平軒可就沒那麽簡單了。
同樣重活一世,王秀英對陳平軒是避之不及,偏偏陳平軒對王秀英卻是勢在必得。
因此王秀英心裏十分清楚,她與方何以的親事,無論如何都得趕在陳平軒回京之前有個結果,不能讓陳平軒再來攪局。
此此時此刻,王秀英是帶着一種絕然的心情起來明心堂,在未得老夫人召見的情況下,直接就開腔并自個兒撩開門簾跨進了屋。
雖說老夫人心裏的确有氣,不過王秀珊有一句話說得沒錯,府裏的幾個姐兒的确都是全須全尾回來的,就算出過什麽事兒也不該是大事。
再說姐兒幾個最大的就是王秀珊,今年也不過才十二歲,這般大的姑娘又能出啥事呢?
若真出了事,甯國公府還能坐得住,早就該上門來了。
老夫人如此一想,看向王秀英的目光倒沒有剛才那般陰沉。
雖說不召而入,王秀英進門以後,卻中規中矩地與老夫人行了禮。
老夫人的臉上不由更是緩和了兩分,當然氣還是有的:“既然英姐兒願意說來給祖母聽,那麽且說來聽聽,到底是何事,要你們個個瞞着府裏的長輩?”
王秀英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才緩緩地道出那日在湖邊發生的事。
王秀英平日裏給兩個弟弟講故事講得多了,說起那日在湖邊發生的事,也如同講故事一般,令人身臨其境。
“……沒想到那魚兒勁頭那麽足,我使出全身的力氣都沒能沒将将魚兒拉上岸,反而被魚兒拉着往湖裏倒去。”王秀英說得聲情并茂,老夫人聽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啊,英姐兒,你不會落入湖裏去了吧!”老夫人驚得臉都有些白了。
老夫人雖說沒去過甯國公府那個莊子,可是那個莊子的湖在京城卻小有名氣。
傳說那湖極深且水極寒,落入水裏就算會水也極有可能沒命。
也正是這個傳說,當日姐兒幾個要去那莊子避暑之時,老夫人千叮咛萬囑咐,讓姐兒幾個離水遠些,莫去湖邊玩耍。
“祖母莫怕,沒落水沒落水。”王秀英連忙先告訴老夫人自個兒沒有落水,這才讓老夫人緩過神來,催促着王秀英繼續說下去。
雖說接下去要說的事兒才是事件事的重點,王秀英也知道老夫人想聽的就是這個重點。
她心裏有些擔憂,當老夫人聽了這個重點,隻否會受到驚吓,不過此時箭在弦上已經不能不發。
王秀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繼續以旁觀者的身份像說書一般将那件事說了個底朝天,隻求老夫人聽了以後能夠讓她們幾個過關:“眼看王秀英釣魚不成反被魚兒釣,說是遲那是快,隻見一個身影從王秀珊身後飛掠而至。
他身手極爲了得,眨眼間隻見他一手撈起被王秀英放開的魚竿,隻那麽輕輕一甩,一條尺餘長的大魚就被他輕輕松松地甩上了岸,在草地上撲通直跳。
與此同時,他的另一隻手摟住了王秀英的腰,就那麽一個大回旋将已經快撲進湖裏的王秀英帶離湖邊那個危險地方。
王秀英安全了,魚兒也被釣了上來,成爲大家餐桌上的一頓美味。”
“借問那個救命恩人是何方人士?”老夫人真被帶進了那個場景裏,突然冒出一句,讓所有的人都不由愣住了。
“乃甯國公府二公子方何以是也!”這個答案是由王秀珊公布出來的。
頓時明心堂老夫人這屋裏一片寂靜。
回過味來的老夫人心裏暗歎:難怪甯國公府會請袁氏上門來試探,原來如此!
見老夫人再次回到陰晴不定的狀态,王秀珊連忙做鴕鳥狀,縮到王秀英身後閉緊了嘴。
王秀英則因爲剛才那一番講述覺得唇幹口躁,端起茶壺給自個兒倒了杯溫熱的茶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老夫人看着猶如無事人一般的王秀英,一時真不知該說她什麽才好。
不過這件事,真正說起來還真沒法怪任何人。
怪王秀英嗎?
王秀英哪裏知道那條上鈎的魚兒會那麽大?!
若不是王秀英攔着王秀珊,方何以這一抱,隻怕抱到的就是王秀珊了。
王秀珊卻是早就訂了親的人,情況隻會更糟糕。
怪甯國公府的二公子嗎?
更不能怪,若沒有他,王秀英必落水無疑。
王秀英如今的身子看着不錯,可是她五歲春天裏的那一次落水,多少落下的體寒的後遺症,若再落入那湖裏,就算有命在,隻怕身子骨也壞了。
老夫人在心底長長地歎了口氣,也許命裏該王秀英有甯國公府這個好去處。
緣分這東西,來了想攔都攔不住。
這個時候老夫人心裏到是冷靜了下來,對于王秀英姐幾個對長輩們隐瞞此事自然得有所處罰,否則出了事個個都瞞着掖着,府裏的規矩可不就成了擺設了?
于是老夫人老臉一闆,拍了拍桌子道:“你們可知錯?”
“孫女知錯,以後再不敢瞞着祖母。”王秀英連忙站起身來,對着老夫人恭恭敬敬地福了個身,認錯的速度比起王秀珊那是一個快。
王秀珊愣了愣,趕忙跟着起身,二話不說先認了錯再說。
老夫人的嘴角抽了抽,佯怒道:“回去各自罰抄《女則》十遍,十日後交來。水兒,你去四房給四太太傳個話。”
爾後揉了揉有些抽痛的腦門,緩了緩聲:“珠姐兒小,就不罰她寫字了,不過這處罰還是不能少,就罰她背書,十日後來明心堂背《三字經》給我聽。”
王秀英長舒了口氣,老夫人肯罰她們,這事兒自然也就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