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的娘沒死,他們這四個人可能過這般輕松如意的日子嗎?
若是她的娘還在,這樣的日子就應該是自個兒與娘與兄弟四個人的!
王秀婷的心裏不由想起林氏活着的時候,臉上浮起一絲似哭又似笑的詭異笑容。
她不甘心啊!
爲什麽王秀英明明不過隻是個庶女,卻可以過上她從來沒有過過的日子?!
就算林氏活着的時候,雖然王秀婷可以肆無忌憚,可從來不曾感受過像沈氏與王秀英姐弟這般輕松自在的感覺。
在王秀婷的印象中,林氏總喜歡抱着王子嘯,仿佛有了王子嘯就有了一切。
可是如今又怎麽樣呢?
曾經被林氏捧在掌心的王子嘯,又能記得林氏多少?
從聽經的大雄寶殿出來,親眼看到王子嘯對着沈氏開開心心地喊“母親”,那麽的自然那麽的恭順,讓王秀婷如梗在喉。
此時再看看眼前這個母慈子孝的場面,王秀婷說不出該羨慕還是該痛恨,也許還是羨慕比較多些吧。
王秀婷臉上的扭曲和詭異,因她始終低着頭,并不被王秀英所發覺。
王秀英的心思多半在沈氏身上,此刻見沈氏一直都十分平靜地陪着王子玮和王子珏玩耍,臉上的笑容直達眼底,就這份恬靜和溫和,就足以讓王秀英的心安定下來。
就算老夫人心裏不舒坦,就算事情出在王秀婷的身上,牽連到沈氏身上的可能也不大。
心裏一安定,王秀英也就不再想着法子套話,反正永福寺聽經期間都發生了些什麽,遲早會傳到她的耳邊來。
重生回來汲汲營營這五六年,如今就算沒有冬兒這個耳報神,府裏府外的消息也很快就能傳到王秀英的耳邊。
自秋兒成親放出去以後,冬兒就替代秋兒成了王秀英身邊的第一丫環。
作爲王秀英最看重的貼身丫環,冬兒需要忙碌的事可就多了起來,自然就沒有那麽多的時間跑這跑那去打探消息。
一開始的時候無論是王秀英還是冬兒都很有些不太習慣。
王秀英從五歲重生回來就習慣于冬兒在耳邊絮叨這樣那樣,突然之間冬兒在她耳邊絮叨的内容換了個樣,王秀英聽着就會走神。
好在王秀英很會調整自個兒的狀态,也不過幾日就适應了,由其他人給她帶來消息,比如沈氏、比如王秀珊,甚至王義宗。
漸漸地讓王秀英覺察到了好處,畢竟在這個時空,主子和奴婢之間有着天壤之别。
奴婢們得到的消息多半來自于道聽途說,而從沈氏和王義宗嘴裏說出來的消息,那可就真實可信得多了。
甚至王秀珊那似是而非的消息,都要省去王秀英許多過濾消息真僞的麻煩。
當然這幾年因爲王秀英與皇甫明月交好的緣故,讓長甯伯府沾了不小的光,也讓王秀英在府裏更得下人們的愛戴,因此哪怕消息并不真實,總會有下人悄悄地給清幽軒送消息,因此盡管少了冬兒這個耳報神打探消息,王秀英不但沒有成爲耳聾之人,反而消息來源更廣更多,自然也更雜。
不過王秀英身邊有個當慣了耳報神的冬兒,消息的過濾那可就是手到擒來,倒不需要王秀英多費多少心思。
因此這會兒王秀英自享受與娘親弟弟們之間的親昵閑暇,并不關系王秀婷到底又鬧出了什麽蛾子。
隻是王秀婷的耐性或者說佯裝的功夫到底差不了些,不用王秀英開口就自個兒先破了功。
也許是真的被沈氏母子女之間的母慈子孝給刺激到了,此時王秀婷就有些破罐破摔的氣勢,隻見她漲紅着張臉,騰地從座上站了起來。
因爲動作有些大了,座凳直接被她給帶翻了。
“撲通”一聲座凳翻倒的聲音是如此的突如其來,将屋裏的其他幾人全都給驚了一跳,特别是年幼的王子珏,吓得直往沈氏懷裏鑽。
與王秀英并肩而坐的王子玮雖然自持長大了,沒好意思往沈氏或者王秀英的懷裏鑽,卻也不由自主往王秀英身上靠了靠。
“三姐姐,你幹啥呢?”王秀英驚訝地看着臉紅脖子粗的王秀婷,不明所以地問道。
“你,你,你就不好奇祖母爲何會早退?”被幾雙有幾份相似的眼睛盯着,王秀婷破罐破摔的氣勢頓時弱了許多。
“祖母早退了?”王秀英的眼睛睜得更大了,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畢竟來永福寺聽經在老夫人那裏可是當成大事來辦的,轉向沈氏求答案:“娘,三姐姐說得是真的,祖母真的早退了?”
沈氏有些不悅地看了眼王秀婷,拍了拍王秀英的手,輕聲細語解釋原委:“算不上早退,你祖母隻是沒有與往年那般留在最後,大師講經完了,不是留了時間給大家探讨提問的嘛,你祖母沒啥要問的,故而聽完經就回來了。”
“哦,吓我一跳,還以爲祖母身子不舒坦呢!剛才回來先去祖母那裏請了安,看祖母精神好得很呢,還問了些我和四姐姐與甯國公府的姐兒們相處的事兒呢。”王秀英笑彎了眉,全當看不到王秀婷晦暗的目光,隻與沈氏說起與甯國公府兩位小姐相處的情況來。
說到最後,王秀英似想起了什麽:“對了,娘,再過一月雨霏姑姑就要與甯國公世子成親了,你說我該準備什麽去添妝呢?”
按理王秀英是小輩,就算不添妝也沒人會說什麽,可是袁雨霏是王秀英有限的幾位密友,
密友成親添妝卻是不能少的。
沈氏明知王秀英心裏的想法,卻佯裝不知,笑道:“有娘送添妝就行了,你雨霏姑姑哪裏會要你的添妝?”
“娘……”王秀英不依地拉長了聲音。
沈氏和王秀英演的這一出,讓王秀婷幾欲暴走,這樣當着她的面秀母女情深真的好嗎?
好在王秀英和沈氏都懂得要适可而止,開始極正式地讨論起添妝來,倒沒用其他的言談舉止刺激王秀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