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沒想到昨日對她那般慈和的老夫人會對她發難,或許王秀婷也不過是在試探老夫人,反正王秀婷隻在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并沒有像以前那般胡攪蠻纏:“對不起對不起,我聽祖母的,以後再去祭掃我娘。”
見時辰不能再耽誤,老夫人也無心與王秀婷計較,隻揮了揮手讓王秀婷上車,自個兒在當年的水兒丫環如今的水嬷嬷攙扶下上了馬車。
老夫人一上馬車,整個車隊就動了起來,此時王秀婷自然也上了馬車。
王秀英本着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在王秀婷上車之前就進入閉目養神狀态。
随着王秀婷上車的還有她的丫環春花,今日跟在王秀英身邊伺候的是桔兒。
桔兒這是第一次見王秀婷,不過王秀婷的“光輝事迹”卻早已深入桔兒的心底,雖沒有明确的動作,心裏卻時刻提防着這位剛回府的三小姐。
王秀英在得知自個兒将與王秀婷乘坐一輛馬車的時候,就特地叮囑過桔兒,讓桔兒先避讓着些。
王秀英讓桔兒随車伺候,也是有她的考量的。
在王秀英看來,王秀婷剛剛回府,無論如何總也得裝上幾日。
面對桔兒這張生面孔,應該會讓王秀婷自在些。
隻有讓王秀婷自在了,才會少找她的麻煩。
出門在外,不比在府裏。
在府裏關起門來,隻要不鬧得太狠,不過就是姐妹之間的龊語,哪家都會發生。
可若是鬧到外面,哪怕隻是姐妹間頂上兩句嘴,也有傷伯府名聲,王秀英可不想陪着王秀婷鬧騰,因此能避免盡量避免。
當然避免不了,王秀英也不會任由王秀婷折騰。
總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王秀英的底限。
當然帶着錢桔兒,王秀英自然也抱着不看僧面看佛面的心态,好歹桔兒有個弟弟在王子嘯身邊當小厮呢!
王秀英雖然開啓的是閉目養神的模式,不過對周遭的動靜還是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
她知道王秀婷上了車,也知道王秀婷在自個兒對面坐了下來,更知道王秀婷的目光正緊緊地盯着自個兒。
自不知王秀婷經過這五年時間的沉澱是否能夠沉得住氣,但願王秀婷沒讓她失望才好。
隻可惜,王秀英注定是要失望了。
這不,應該還沒出城門吧,王秀婷就耐不住開了口:“你,就是你,叫什麽名字?”
王秀婷這一開口,瞬間就讓她回到了五年前,慈恩庵的五年白費了!
不過王秀英并沒有睜開眼睛,她相信桔兒能夠應付得了。
“回三小姐,奴婢錢桔兒。”錢桔兒不慌不忙的聲音清晰地傳入王秀英的耳中。
“錢丁兒是你什麽人?”王秀婷似乎微微愣了愣。
“回三小姐,錢丁兒是奴婢弟弟。”錢桔兒的聲音依然平緩無波。
“家生子還是新買進府的?”王秀婷繼續問道。
“回三小姐,奴婢是家生子。”錢桔兒聲聲“回三小姐”差點讓王秀英破功。
車内安靜了片刻,王秀婷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家生子?怎地如此陌生?”
“回三小姐,奴婢一家原本是在别莊裏伺候的,五年前從莊子裏進府伺候。”錢桔兒有問必答,态度好的王秀婷想發火都無從發起。
大約是發現從錢桔兒那裏無從下手,王秀婷突然改變了方向:“五妹妹自從上了車就不理不睬,還在記恨以前的事嗎?”
王秀英在心裏歎了口氣,真是江山能移本性難改嗎?
既然被點了名,王秀英還真不好再閉目養神,隻得緩緩睜開眼睛。
不過王秀英并不急着開口說話,隻默默地盯着王秀婷看了,仿佛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直看得王秀婷全身不自在,不由微微變了臉:“五妹妹這般看着我,卻是爲何?!”
“不爲何,不過是聽從三姐姐的話,理睬理睬三姐姐罷了。”王秀英懶懶地答道,爾後又閉上眼睛。
“你!”王秀婷伸手指向王秀英,異常氣惱,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用力收回手指,卻由于收回的時候沒有控制好力度,手指打到了車廂闆上,手指上傳來的一股鈍痛讓王秀婷差點飙淚。
“哎呀,小姐小心!”春花連忙伸手要替王秀婷搓揉手指,卻被王秀婷用力甩開,卻好巧不巧此時馬車大約經過一個凹坑,馬車就那麽一搖晃,本意隻是要甩開春花的王秀婷,卻甩上了春花的臉。
随着“啪”的一聲,春花的小臉頓時腫了起來。
春花還沒出聲,錢桔兒陡地拔高的聲音在車廂裏響了起來:“三小姐,你怎地打人呢?”
王秀英的眼睛也适時睜開,看着春花腫得老高的小臉,不由眉頭緊蹙:“三姐姐,有話好好說。”
也許終究是有些不放心王秀婷與王秀英乘坐一輛馬車,騎在馬上跟在沈氏馬車邊的王義宗大概也是時刻注意着這輛車内的動靜。
雖然馬蹄聲和馬車行駛的聲音掩蓋了馬車内的動靜,不過因刻意注意,加上王秀英她們這輛馬車本就與沈氏的馬車一前一後,因此王秀英她們這輛馬車裏的動靜還是驚動了王義宗。
王義宗連忙驅馬回頭過來,待到控馬與馬車并行,湊近馬車的車窗問道:“發生了何事?”
王秀婷沒想到王義宗過來的如此快,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慌亂,連忙推了春花一把,對着車窗呶了呶嘴。
春花眼中含淚,卻不得不開口替王秀婷掩飾:“回二老爺的話,剛才馬車突然搖晃得有些厲害,奴婢一時不察撞到臉了。”
王義宗不由心生疑惑,剛才明明聽到王秀英丫環說的什麽打人不打人的,怎地變成了丫環撞到臉了?
王義宗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問道:“英姐兒,可有暈車?”
王秀英向來沒有暈車的毛病,王義宗爲何有此一問?
王秀英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不過心裏很快就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