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景似乎很冷,緊了緊身上的被子,用發抖的聲音道:“孫女兒看着天上的風筝,也不知怎地就腳下一滑,想抓住什麽穩住身子,沒想到抓住的是平軒表弟,就這樣一起掉下水去了。”
王秀景聰明地沒有說不知道,同樣将陳平軒落水的責任擔在了自個的身上,畢竟當時王秀英在場看着呢,倒不如将她拉着陳平軒這個細節實話實說。
至于到底是不是她腳滑,可隻有她自個兒心裏明白。
老夫人目光如炬,将王秀景閃爍的目光和眼中一閃而過的算計都看在眼裏。
陳平軒是老夫人娘家的親侄孫,隻是比起長甯伯府的名聲,陳平軒也隻能往後靠了,因此她倒也沒有直接點破王秀景眼中的那點算計,隻冷冷地哼了一聲,轉向王秀英:“英姐兒當時也在一處?”
王秀英的臉色顯得還有點兒發白,這讓老夫人很堅定的認爲王秀英這是被當時的情形給吓到了,不過該問的還是得問清楚。
王秀英瞄了眼王秀景,沒有馬上接話,像似在回憶當時的情景,又像似在等王秀景的暗示。
直到老夫人輕輕“嗯”了一聲,才受驚般地說道:“先是四姐姐邀我去後花園看風筝,到了後花園,四姐姐自個兒放風筝去了。
後來二姐姐來了,見我獨自一個人坐着看風筝,就邀我一起放風筝。二姐姐和我力氣小放不上去,請了平軒表哥幫忙。
花園裏風筝太多,我們三個人連放邊往人少的地兒走,走着走着就靠近了荷花池。
二姐姐和平軒表哥跑得快,我跟不上,見他們越走越近荷花池,就在後面喊讓他們小心。
也不知是二姐姐腳下打了滑還是平軒表哥腳下打了滑,我隻看到平軒表哥和二姐姐舞着手就那麽都往後倒去掉進了荷花池裏。”
王秀英這番話稍嫌啰嗦,老夫人聽着微微有些蹙眉,不過想到王秀英應該是吓着了,也就自動将那點不耐給壓了下去。
也不知是王秀英描述得過于逼真,還是老夫人更願意相信王秀英,王秀英的這一番半真半假地的描述絲毫沒有引起老夫人的懷疑。
從老夫人轉向王秀英開始就顯得十分緊張的王秀景,在聽了王秀英的描述,明顯松了口氣,心裏暗念“阿彌陀佛”。
幸好沒讓王秀英看透自個兒的心思,更沒讓王秀英看清其實是她故意拉着陳平軒落的水。
王秀景覺得離自個設想的目标隻有一步之遙,在她看來陳平軒與她已經有了肌膚之親,隻差兩家長輩坐下就可以将親事談妥。
卻不想想她一個長甯伯府二房的庶女,如何入得了宣平伯府老夫人以及彭氏的眼。
最終兩府并沒如王秀景的願,宣平伯府隻派了彭氏身邊的嬷嬷過來打了個招呼就回府去了,理由嘛也是現成的,三月天說冷不冷,可掉入池中那也讓人夠受的,宣平伯府隻一句陳平軒身子不爽利,有什麽事待陳平軒身子好了再坐下來商量,真讓人找不出任何不妥。
老夫人心裏明白宣平伯府是什麽打算,事實上她也沒臉向宣平伯府提出什麽要求,人家走肯定有人家的理由,再說這事也不好在别人府是處理,因此見宣平伯府走人了,老夫人也與袁夫人告辭,帶着一府大大小小先回府再說。
姜到底是老的辣,回府不過小半日,老夫人就撬開了當時跟在王秀景身邊伺候的丫環嘴巴,事實很快就擺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大發雷霆,将王義宗和孫姨娘一起叫到明心堂,将事情真相告訴他們,拍着桌子必了好一頓脾氣,爾後給出二條路讓他們選:“這就是你們教出來的好女兒,居然做出這種沒臉沒皮的事兒來。如今有兩條路讓你們選。一條就是我舍了這張老臉,逼着宣平伯府将景姐兒定給平軒。”
說到這裏老夫人看向孫姨娘,果然從她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狂喜,再描一眼王義宗,卻見他卻是眉頭皺了皺,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老夫人心裏一聲曬笑,孫姨娘大概以爲是要将王秀景定給陳平軒當正妻吧,有這樣的好事嗎?真正是白日做夢!
老夫人直直地盯着孫姨娘一字一句地說道:“不過最多隻能爲妾!”
老夫人這話一出,王義宗眼中閃過了然,眉頭卻又緊了幾分,孫姨娘的反應可就大了:“不,老夫人,咱們府的小姐就算隻是庶女也不好給人做妾。”
她自個兒受盡了做妾的憋屈,怎麽舍得讓唯一的女兒也與人做妾。
“怎地,你還好意思她去做正妻?想做正妻心就别那麽高,想進宣平伯府伺候平軒,告訴你最多就是個妾!要不然你自個兒去宣平伯府與人家說去!”老夫人被氣笑了。
老夫人說得如此直白,孫姨娘的臉燙得不行。
孫姨娘其實在王秀景被送回岚苑不久,就已經從王秀景口裏得知這次落水的真相。
她沒想到自個的女兒如此大膽,爲了能入宣平伯府,居然敢算計陳平軒,故意拉陳平軒落水。
得知真相的那一瞬間,孫姨娘的内心是崩潰的,要不是奴性深刻在她的心靈深處牢記自個兒隻是妾,隻怕早就一巴掌甩王秀景臉上了。
孫姨娘目光沉沉地盯着王秀景目的地了半晌,也隻是說了兩句狠話,又被王秀景哄了兩句,于是内心裏還是期待王秀景能夠心想事成。
當老夫人讓水兒去岚苑傳她到明心堂的時候,王秀景因受了寒而顯得蒼白的小臉上露出了一絲得逞的笑容。
孫姨娘雖然心裏也有幾分期待,不過她到底沒有王秀景那般自信,總覺得忐忑不安,來明心堂的路上小心翼翼地向水兒套話,卻沒得到一句有用的話。
這讓孫姨娘更爲不安,當她進了明心堂看到老夫人陰沉的臉色,更覺得王秀景的想法乃異想天開。
果然老夫人一開口就打碎了孫姨娘心頭的那點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