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姨娘,她能替王秀昨做的都做到了,不能替王秀景做的,她膽子小奸情是無論如何也做不了也做不得的。
王秀景已經十二歲了,眼看就到了該議親的年齡,怎地還是這般不曉事呢?
雖說心裏偶閃埋怨,孫姨娘卻舍不得對王秀景做一句稍重的話,隻溫柔地安撫王秀景,讓她的情緒慢慢冷靜下來。
半晌王秀景的情緒總算穩定了些許,孫姨娘讓人端了熱水親自細細替王秀景淨了面,稍稍收拾了一下,讓王秀景看起來沒有那麽狼狽,這才輕聲細語地說道:“姨娘還有些事要忙,不能陪你回去。二小姐且先跟着婢子回屋裏用齋休息,明日辰初準時過來即可。”
孫姨娘是被王義宗安排過來替林氏守靈的,按理大夜晚的隻需派些仆婦守着即可,偏偏王義宗記恨王秀景出手暗害沈氏肚子裏的孩子,既然孫姨娘要替王秀景受過,那就受徹底些,于是就讓孫姨娘帶着人守着靈堂。
這些王秀景自然是不知道的,再說這一日下來王秀景的确也是累了乏了,哪裏還有心思關心這大夜晚的孫姨娘還有什麽事需要做的,隻怏怏地由着嬷嬷和丫環扶着回屋裏用齋洗漱休息去了。
“二小姐已經回屋,用了些齋飯連澡都沒洗就歇下了。二少爺半個時辰前進了三小姐的屋裏,把伺候的人都趕出了屋,不知在屋裏說些什麽,到現在還沒出來。
奴婢沒敢靠得太近,聽不清屋裏說話的聲音,不過能夠聽到三小姐的哭聲和瓷器碎裂的聲音。”王秀英散着發坐在床上聽着冬兒細細碎碎的說着話,眉頭微微蹙起。
林氏的這場喪事,現在長甯伯府隻二房的人先過來了,當然沈氏身子太重,自然不可能過來。
其他幾房要等出殡那日才會有人來莊子裏,加上又是在京郊的莊子裏,因此顯得格外冷清。
王秀婷心裏不爽快那是一件十分自然的事,隻希望王子鳴是個拎得清的,能夠壓得住王秀婷,否則鬧将起來,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再說現在林氏去世了,在大家眼裏沈氏就成了二房理所當然的當家主母。
王秀婷要是鬧起來,别人也許會說王秀婷的不是,更多的返現卻會堆積到沈氏頭上,就算沈氏留在府裏待産。
王秀英可不願意這樣的狀況發生,若王秀婷一定要鬧,王秀英表示必定會設法讓她落不得好,就算自個兒因此受些委屈也在所不辭!
“二少爺是個拎得清的,他定不會讓三小姐鬧出事兒來,小姐且放寬心,一切不是都有老爺在嘛。”楊媽媽看着王秀英憂心忡忡的小模樣,心疼地勸道。
“嗯,希望如此。對了,弟弟睡了沒有?今日可能有些被吓到了,媽媽夜裏多警醒着些幫我看着些弟弟屋裏的動靜。”王秀英不願意讓自個兒被未發生的事所困擾,仰面躺了下去,又有些不放心王子玮,再三叮囑楊媽媽多盯着些王子玮那屋的動靜。
王子玮的奶娘,王秀英很不喜歡,總覺得那奶娘仗着自個兒與沈氏身邊的袁嬷嬷有些親戚關系,對王子玮不夠耐心,照看王子玮也不夠細心。
王子玮雖然膽子比王子嘯還要大些,隻是他到底還不足兩歲,本來按沈氏的意思是不同意王義宗帶王子玮來莊子的,最終拗不過王義宗,隻得讓王子玮也跟來了莊子。
到了莊子,所有的兒女無論大小都被安排來靈堂,一是給林氏守靈,二還要答謝來靈前悼念祭靈的人,于是無論是膽小的王子嘯還是年幼的王子玮都被安排在靈堂。
幸虧王子嘯那裏有王子鳴一直照看着,沒讓王子嘯受到什麽驚吓。
原本王子玮有王秀英照看着也還行,該跪的時候跪,該哭的時候也能跟着嚎兩嗓子,隻是王秀婷入了靈堂之後,靈堂的氣氛就完全變了,這大半年慈恩庵的生活不但沒收斂王秀婷的刁蠻任性,居然還奇迹般地養出了一身的戾氣。
王秀婷上過香後對着王秀景踢出的那一腳,别說是年幼的王子玮,連多活了兩世的王秀英也不由心驚膽戰。
好在王義宗來得及時,要不然真不知道王秀婷接下來會不會對着自個姐弟倆出腳。
半夜裏王子玮果然因受驚而有些發熱,哭了好一會楊媽媽都沒聽見奶娘起身哄勸的聲音,知道那奶娘必是醒過去了,連忙與秋兒打了聲招呼去了王子玮屋裏。
雖然楊媽媽的腳步放得很輕,奈何王秀英心裏本就裝了事,加之王子玮的哭聲越來越大,因此楊媽媽還沒出王秀英的屋,王秀英就醒了過來。
“媽媽你且先去哄着些弟弟,我馬上就來。”王秀英說着就從床上起身。
楊媽媽本不欲吵醒王秀英,這會子見王秀英已經起身也沒好再勸,隻讓秋兒小心伺候着王秀英,讓穿暖和些,這才匆匆趕往王子玮的屋子。
王子玮的屋子就在王秀英一個院子,楊媽媽出了屋就聽到王子玮奶娘不甚耐煩的聲音:“哎呀,我的小祖宗哎,你能否不要再哭了,這大半夜的,哭魂呢?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奶娘的聲音雖然不大,在這寂靜的夜裏卻讓楊媽媽聽了個清清楚楚。
楊媽媽雖然知道王子玮這奶娘不是個有耐心的,沒想到她居然是這樣帶七少爺的,臉色不由沉了沉,不過她省得自個兒也是奴婢身份,加之那奶娘又與袁嬷嬷沾親帶故,因此雖然心裏十分生氣,卻沒有開腔喝斥,隻輕輕敲了敲門。
屋裏奶娘的聲音戛然而止,隻餘王子玮有氣無力的哭聲,半晌才聽那奶娘問道:“誰啊?”
此時心急如焚的王秀英已經被秋兒牽着到了王子玮的門前。
王秀英示意楊媽媽答話:“是我,七少爺是不是哪裏不舒坦?”
屋裏的奶娘一聽是楊媽媽的聲音,舒了口氣,一邊抱起王子玮輕聲哄着一邊對着屋外的楊媽媽道:“少爺好得很,隻是起夜罷了。”
楊媽媽是王秀英的奶娘,王秀英對王子玮的疼愛有目共睹,楊媽媽此來必定是得了王秀英的交待,王子玮的奶娘心裏對王秀英還是很有幾分忌憚的,因此這會子的語氣不敢露出絲毫的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