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子她去了,你且請了皇覺寺的大和尚好生給她做幾日法事,也好讓她在往生路上一路順暢。”
王義宗一一應下:“母親且放心,兒子定然會讓她風光下葬。”
跪在身後的王子鳴心裏大恸,心中暗恨。
不要以爲他不知道林氏壓根就不是什麽惡疾,不過是生了場風寒,就被送去了莊子裏。
他娘那麽要強,被送去莊子豈能安心養病,就這樣小病折騰成了大病,而府裏又有幾個人真正關心過她,還趁機提個平妻惡心人。
如今人都去了,再風光的葬禮又有何用,不過是做給人看罷了。
當然王子鳴心裏恨歸恨卻也明白,林氏的死雖然與王義宗甚至與老夫人不無關系,可是更多的卻上林氏自個兒作死。
當年王義宗外放的時候,王子鳴雖然隻有十歲,可他也曾勸過林氏帶上王秀婷和王子嘯跟王義宗去任上,可林氏偏偏不願意,如此三年下來原本已經沒有幾分的夫妻情分更加淡漠。
等到王義宗回京,眼看着林氏和王子婷一天天的往作死路上狂奔,王子鳴卻無力勸阻,隻要他一開口,林氏就以男子漢大丈夫不該将眼光拘泥在内院婦人身上爲由打發他,直到如今林氏将自個的命給玩完了,王秀婷呢?
雖然被送去了慈恩庵,據說依然沒有什麽改善,整日裏隻是怨天尤人,若她知道沈氏成了平妻甚至很快就會是二房唯一的太太,而林氏卻死了,她又會做出什麽樣的事兒來?
親娘死了,作爲林氏唯一的女兒,王秀婷肯定是要接回來送林氏一程的。
但願王秀婷能夠想通,别再往死路上奔!王子鳴也隻能在心裏不斷地祈禱。
林氏死在莊子裏,自然隻能從莊子裏發喪。
因長甯伯嫡長女王秀穎的婚期将近,爲了不發生沖撞,長甯伯府不設靈堂,不挂白幡,隻穿人人穿得素淨以表哀思。
當日林氏被送去莊子靜養,對外是因身染惡疾,隻不過伯府幾乎人人都知,她是因爲對沈氏肚子的孩子下手,事發才被送去莊子。
不過林氏至死都是王義宗的正妻,因此作爲二房的子女,無論是林氏親生的孩子,還是其他的庶子庶女,都得爲她披麻帶孝。
因此當日王義宗就帶着二房的兒女前往京郊林氏養病的莊子,又專門派了得力的管事和婆子去慈恩庵接王秀婷。
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也得得接王秀婷回來見林氏最後一面。
當長甯伯府的馬車浩浩蕩蕩到達莊子的時候,天色已暗,莊子裏自然是滿目白色。
雖然給了林氏正妻應有的排場,不過由于是在莊子發喪,再大的排場也隻是排場罷了,與長甯伯府走得比較近的府第也都隻是派了有臉面的婆子上門悼念。
當王秀婷到達莊子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申正時分。
大半年沒見,王秀婷長開了些,身量也撥高了不少,隻不過身上的戾氣卻并沒有消散反而更盛了幾分,這讓王秀英覺得十分驚訝,心裏也多了幾分警覺,将王子玮牢牢護在自個兒身後,生怕王秀婷發起瘋來會傷了王子玮。
進了靈堂,王秀婷重重地跪在林氏的靈前,連叩三個響頭,這才接過嬷嬷點燃的香,又對着林氏拜了拜,臉上看不出有多少悲傷和哀恸,隻有濃郁的無法讓人忽視的戾氣。
一直跪在王秀英身邊的王秀景,自從王秀婷進了靈堂,嘴角就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讓王秀英心中的警鈴大振。
難不成王秀景還想在靈堂作妖?
此刻靈堂中隻有他們幾個子女并身邊伺候的人,若王秀景與王秀婷聯起手來對付她和王子玮,王秀英覺得自個能護住王子玮的機率很小很小。
不行,她自個兒受點傷害沒什麽,絕對不能讓王子玮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王秀英擡起頭來掃了眼下整個靈堂的情勢,眼眸暗沉,什麽時候自個兒和王子玮身邊伺候的人都不在靈堂裏候着了?
難道王秀景和王秀婷早就串聯一起要對自個姐弟下手了?
好,好得很!
王秀英的目光掃過跪坐在對面的王子鳴,卻見他正埋頭照顧王子嘯,似乎壓根沒看到王秀婷一般。
難道前世還算不錯的王子鳴,這輩子因爲沈氏成了平妻也與自個兒站在對立面了嗎?
王秀英的臉上閃過一絲比王秀婷的臉上還要濃郁的戾氣。
既然他們要作,那就陪着他們一起作個夠。
前世王秀英得不到沈氏的支持,都能将二房鬧得雞飛狗跳。
這輩子身後有靠山,沈氏對她也是越來越疼愛,在沈氏已成平妻,林氏已死的狀況下,王秀英不相信自個兒還會是炮灰,鬧大了且看最終誰的下場會更慘!
該如何保護好王子玮才是重點,隻是還沒等王秀英想好如何才能将年幼的王子玮送出靈堂,那邊王秀婷已經站起身來,面無表情地來到跪坐在靈堂火盆前燒紙的幾人面前。
王秀英全神戒備,側身護着被王秀婷吓得簌簌發抖的王子玮。
王秀景嘴角的笑意更大了,隻是下一瞬間,這笑容卻被一隻迎面而來的腳給踢得蕩然無存。
這隻腳穿着一隻素錦面料的繡鞋,鞋面上用青白兩色絲線勾着一簇蘭花,鞋子的主人正是滿臉戾氣的王秀婷。
不說被一腳踢倒的王秀景滿臉不可置信地盯着王秀婷,連王秀英也不可思議地看着王秀婷。
王秀婷這是什麽意思?
“看什麽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王秀婷惱羞成怒的聲音讓王秀英回過神來,連忙垂下頭摟住被吓哭的王子玮小聲安撫。
王子玮的哭聲讓戾氣滿滿的王秀婷更加暴躁,轉身向王秀英面前走了兩步,王秀英一看情勢不好,一把将王子玮拉到身後,挺直腰杆面對王秀婷,死死護住王子玮,她是絕對不會讓王秀婷對王子玮動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