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就算陳平軒過府來,也不可能沖進清幽軒找她,可是隻要一想到那個人有可能正躲在府裏的某一處試圖與自己偶遇,王秀英的心裏就覺得糟心得很。
當然王秀英心裏也明白,兩府是姻親,不可能老死不相往來,不過能躲一時是一時,她就是不愛見到陳平軒這個人!
隻是像今天這樣的場合,王秀英心裏明白,要想完全躲過陳平軒的目光完全沒有什麽可能性。
好在王秀英身邊有個小尾巴粘着她,倒也讓王秀英有了好借口,無需堅持到宴席結束,自然也就少了與陳平軒單獨相處的機會。
隻是她也沒辦法阻止隔着屏風同在一間宴席廳裏的陳平軒透過屏風的目光,也無法阻止陳平軒借大家把酒閑話的機會趁機接近自己。
王秀英盯着王子玮用過宴席,牽起不耐煩久坐的王子玮小手就出了宴會大廳,準備找了王子玮的奶娘和楊媽媽等人一起盡快返回清幽軒。
陳平軒找準了這個機會湊了過來,看着王秀英依然吊着的手滿臉關切:“英表妹,手可好些了?”
王秀英垂眸壓下煩躁的情緒,先将王子玮交到奶娘手上,爾後微笑着轉向陳平軒,擡了擡依舊吊着的右手:“謝謝平軒表哥關心,已經大好了。前天太醫來看過,說是已經可以不必再吊手臂了。隻是祖母不放心,讓我再多吊十天。”
“如此我就放心了!既然姑祖母讓你多吊些日子,你就多吊幾日,年紀大的人說的必定有道理,切勿馬虎大意了才好。”陳平軒有些緊張地看着王秀英擡動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勸道。
“嗯,我知道了,謝謝平軒表哥!”王秀英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順着陳平軒的意思點了點頭,再次表示感謝。
眼神往側邊一溜,眸底閃過一絲笑意,左手對着宴息廳的另一方向的出口一指,“呀,那不是三哥哥嗎?他定然是來找平軒表哥的!平軒表哥快過去吧,我也該回去休息了,弟弟都快要睡着了呢。”
陳平軒飛快地掃了眼王秀英所指的方向,又看了眼靠在奶娘懷裏耷拉着腦袋睡意朦胧的王子玮,心裏自然很不甘心。
正要開口否認王秀英的話,王子堯卻已經看到了他們,正往這邊快速跑了過來,邊跑還邊喊道:“平軒,快,我大哥他們要進行投壺比試,他們已經先去了花園裏,就等你了!”
說話間已經跑到了陳平軒的面前,一把拉住陳平軒拖着他就要往花園去,嘴裏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着:“快走快走,你一定想不到今天的彩頭是什麽,我告訴你啊……”
一張嘴巴啦巴啦說個不休,陳平軒的心思全在王秀英的身上,直恨不得拿塊破布堵了王子堯的嘴才好,壓根沒聽王子堯到底在說些什麽。
被蠻牛一般的王子堯拖着往花園方向走了幾步,陳平軒回頭再看的時候,王秀英已經被楊媽媽抱着正與抱着王子玮的奶娘一道向着與他們正好相反的方向一步一步越走越遠。
看着那漸行漸遠的身影,陳平軒隻覺得心頭莫名一空,仿佛王秀英這一離開就會從他的生命中消失一般。
掙紮着将手抽離王子堯的掌控,陳平軒往回走了兩步,卻被王子堯重新抓了回去。
“你放開我!再好的彩頭我也不稀罕!”陳平軒惱了,用力摔脫王子堯的手。
“你到底怎麽回事兒?!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要一本《四書章句集注》?我可告訴你,今天的彩頭就是朱子的《四書章句集注》,你可别說我沒告訴你!”王子堯也有些惱了,不過還是好心地提醒陳平軒。
隻不過陳平軒卻不爲所動,目光隻深深地投向王秀英消失的方向。
王子堯摸了摸腦袋,半晌才露出一付恍然大悟地神色,指着陳平軒大笑道:“平軒,你,你不會是喜歡五妹妹吧!那小不點雖然看着挺乖巧的,不過若要說她有啥好的,我還真沒看出來!”
被王子堯這個小屁孩看破心思,陳平軒臉上不由有些微微發紅,回過頭來惱羞成怒地推了王子堯一把,率先往花園走去。
既然佳人暫時不可得,花園子裏的那個彩頭倒可以試着搶一把。
還真别說朱子的《四書章句集注》,對陳平軒而言還是挺有吸引力的。
雖然前世他細細品讀過《四書章句集注》,不過卻沒有真正擁有過《四書章句集注》。
既然今日有這樣的機會,無論王子堯所說的那個彩頭是否真的是《四書章句集注》,他都得去搏一搏,萬一是真的,就算隻是手抄本,也值得!
長甯伯府的花園子裏,此時七八來個小少年正聚在一起爲赢取彩頭努力做着準備。
今日投壺比試因爲彩頭非同尋常,投壺的規則也有所不同。
首先人與壺之間的距離比一般投壺的距離遠了半米,可别小瞧了這半米距離,有了這半米的差距,難度高了可不隻一個等次。
其次是壺口比一般的壺要小些,用于投壺的箭矢卻要輕些。
這樣一來可真正是難上加難了。
在陳平軒和王子堯到來之前,幾個少年正在試投,除了王子軒和王子鳴偶有投中以外,幾乎無人投入一支,隻急得少年們一個個哇哇大叫。
雖然這些少年并非人人都愛讀書,不過若能将《四書章句集注》拿到手,卻也是一件美事,至少等到了學堂裏就有了吹噓炫耀的資本。
“子堯、平軒,你兩個怎地才來,就等你們倆了!”這些人中年齡最大的王子軒見到兩人,連忙招呼,爾後用力拍了拍手:“好了好了,大家都靜一靜,聽我說!”
見大家都安靜下來,王子軒大聲說了一番今日投壺比試的規則,然後從伺候在一旁的小厮手上拿過一個書本大小的錦盒,小心打開,讓大家一一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