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娘不由一愣,心裏湧起一股怪異的感覺,對着王秀英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番,仿佛第一次認識王秀英一般,半晌才道:“能怎麽過?該怎麽過就怎麽過罷,每日裏無非就是去老夫人面前請個安,然後回清幽軒窩着罷。”
由不得王秀英在心裏不住腹诽,這沈姨娘以爲回到伯府隻需要給老夫人請安不成?還是說她跟着王義宗在外面待了三年,已經把自己頭上還壓着個正妻給忘記了?
無論是哪種情況,對王秀英而言都不是好消息。
“我看孫姨娘每日都要去母親那裏立規矩,姨娘不需要嗎?”面對沈姨娘的想當然,王秀英有些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沈姨娘一臉懵懂地問道。
沈姨娘聞言不由臉色一沉,伸手想給王秀英一巴掌,想想還是沒伸出手去。
在伯府當姨娘的也不過比奴才好了些許,最多隻能算半個主子,王秀英雖然隻是庶女,卻是妥妥的小主子,就算王秀英是她親生的,也不是沈姨娘可以伸手教訓的。
這次窩在清幽苑抄了兩個月的佛經和女規,不就是因爲自己手上沒輕沒重把王秀英的手臂抓出一塊青紫,才被老夫人加重了處罰。
若是再被逮到她對王秀英下手,肯定不僅僅是禁足罰抄這麽簡單了,指不定要被送去家廟清修個三五個月。
家廟的日子哪是人過的?
再說若三五個月不在男人面前,等她再回來,那男人指不定把她忘哪去了呢!
這可絕對不是沈姨娘想要的結果。
如今形勢已經對她相當不利了。
雖然王秀婷被老夫人狠狠地處罰了,林氏也被老夫人訓斥,可這段日子王義宗卻多半宿在臨墨軒,已經有些天沒來清幽軒了。
不過立規矩就更不是沈姨娘願意面對的,林氏她也配?!
得将王義宗的心攏回到自己身上,再怎麽着也得想法子讓王義宗兌現那個平妻的承諾。
王秀英隻要看到沈姨娘眼珠子亂轉,心裏就警鈴大作,沈姨娘一定又打什麽歪主意了。
不行,就算阻止不了她在打什麽歪主意,至少也得知道她打的是什麽主意。
于是王秀英不再提什麽立規矩的事,仗着年齡小,反正東問一句西問一句也不會讓沈姨娘多懷疑,于是仰着頭看着沈姨娘笑着問道:“姨娘,這幾年在闵州過得可好?”
好,自然是極好的。
那三年,頭上既沒老夫人也沒有林氏壓着,沈姨娘可是在闵州過了三年好日子。
那三年,不能說王義宗身邊隻她一個女人,可是最終懷孕生子的可不隻有她,最主要的是,在闵州的三年她可是被王義宗允許稱爲王夫人的。
隻可惜時間到底短了些,若再有個三年,說不定平妻之位已經妥妥的了。
如今不過隻得了王義宗一個口頭的承諾,說是會在回府後禀明老夫人,沒想到剛剛回府就被禁了足。
也怪她過了三年松快的日子,長了些脾氣,惹惱了老夫人。
不過隻要想起在闵州遇到的人和事,沈姨娘的嘴角還是翹了起來。
“還不錯,隻是那邊的氣候和生活條件到底不如京都,看姨娘的臉都糙了許多。”沈姨娘有些緬懷闵州的日子,最後卻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傷感。
王秀英仔細看着沈姨娘,沈姨娘給王義宗當妾的時候,不過才十五歲,雖然生了一女一兒,可是現在也不過剛剛二十出頭,與林氏比起來真正細皮嫩肉得很。
“哪有,我看姨娘的臉細嫩着呢,就算有些幹,調理調理就好了。”王秀英大着膽子伸出小扔在沈姨娘的臉上摸了摸。
當她的手觸及沈姨娘臉的時候,王秀英明顯感到沈姨娘有一個躲閃的動作,雖然最終還是讓王秀英摸到了,可是沈姨娘整個身體都顯得十分僵硬,顯然沈姨娘并不喜歡與王秀英親近。
得到這樣的結果,說王秀英心裏一點兒都不傷心,着實是假話。
她與沈姨娘說起來已經是兩世母女,前世王秀英被沈姨娘撺掇着與林氏和王秀婷鬥得你死我活,最終沈姨娘不得善終,王子玮被養成了不學無術的纨绔,王秀英自己則落得個慘死的結局。
這輩子,王秀英發誓一定要做個頭腦清醒的人,能夠讓沈姨娘擺正心态是最好,若真的不能,倒不如帶着王子玮另抱大腿。
這一輩子王秀英是絕對不會再讓王子玮成爲不學無術的纨绔。
雖然二房還有王子鳴和王子嘯兩個兄弟,可王秀英隻王子玮一個嫡嫡親的弟弟。
這個世界既要拼爹,拼夫君,還要拼兄弟。
“姨娘可不可以給秀英說說這些年發生在闵州趣事?”王秀英引誘沈姨娘多給她講講闵州的趣事,以便了解這三年王義宗和沈姨娘在闵州的生活日常。
也許因爲就要解禁,沈姨娘今天的談興也很足,兩人一個有目的的問,一個有問必答,還真讓王秀英得到了不少信息。
最讓王秀英意外的是,沈姨娘剛到在闵州不久,就遇到了當年要投奔的親戚,也就是沈姨娘的大伯一家。
前世直到王秀英死,也沒有聽聞沈姨娘找到親人,沒想到這一輩子還有這樣一個意外的收獲。
難道前世因爲自己穿越而來的時候,蝴蝶翅膀扇動下,才讓沈姨娘失去了與親人重逢的機遇。
這一世因爲自己的重生,被蝴蝶翅膀扇走的親人回到了沈姨娘的生活中,如此說來,現在才是真正回到了正常的軌迹?
無論是什麽原因,對于沈姨娘找到親人一事,王秀英的心裏卻是真心替沈姨娘高興。
沈姨娘不再如前世那般隻是不得不依附王義宗生活的無根浮萍,不過王秀英心裏又多了一些對未知人事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