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沒等林氏和王秀婷從這個消息中緩過神來,老夫人再次開了口:“婷姐兒以後的教養問題,老二家的就不暫時先不要再管了。宮裏的教養嬷嬷今日就會進府。”
王秀婷見老夫人壓根不給轉圜的餘地,頓時頭也不叩了,蓦地擡起頭來一雙通紅的眼睛看着老夫人大哭着嚷道:“我不要,我不要什麽勞什子的嬷嬷,我也不要被關在錦繡閣。”
老夫人隻狠狠地看了眼王秀婷,爾後轉向伯夫人張氏吩咐道:“在錦繡閣裏安排兩個伶俐的小丫環,專門伺候宮裏來的嬷嬷,且不可怠慢了。”
“是。”張氏恭聲應道,并側身小聲與老夫人商量了起來。
未幾,老夫人點了點頭,臉色也有些稍緩,想必張氏安排的很讓她滿意。
張氏喚了人進來,先将哭鬧不休的王秀婷帶回錦繡閣,又讓人将面如死灰的林氏帶去偏廳,稍作整理。
等到正屋裏重新恢複了往日的甯靜,老夫人這才厲眼往下面一掃沉聲道:“咱們伯府如今一共有七個姐兒,如今姐兒們一個個慢慢地都大了,還是得讓姐兒學些東西才成。
上次進宮請見太妃娘娘,太妃娘娘提到咱們府裏的幾位姐兒,倒是提醒了我,咱們府裏隻馮先生請辭以後,已經一年多沒給姐兒們請女先生了。
如今連英姐兒和琴姐兒也都快六歲了,也是時候重新給姐兒們請個先生回來教導,省得姐兒們閑着無事光想些有的沒的,反倒壞了府裏的規矩和名聲。
女先生已經請好了,從明日起府裏滿了五歲的姐兒每日都要竹幽苑跟着女先生進學。
你們姐妹幾個除了穎姐兒以外,都要去竹幽苑跟着先生識字,不得以任何理由躲懶,可聽明白了?”
說罷老夫人精明的眼神又往下面掃視了一圈,留在屋裏的幾位姐兒,全都恭敬起立,脆生生地應道:“謹遵祖母教誨。”
老夫人接下來就進學的時間和請安的時辰進行了重新安排。
給府裏的姐兒們請女先生,隻是爲了讓姐兒們識字明理,因此對進學的時辰安排十分寬松,
當然爲了配合姐兒們進學,給老夫人請安的時辰也固定了下來,爲每日辰正時分。
王秀英不知道别的姐妹心裏是怎麽個心思,反正她自己聽到這個消息卻覺得精神大振,心頭雀躍。
這消息對她來說,可真正是件大大的好事呢。
以前長甯伯府也是請過女先生的,因此大些的姐兒,比如前面的四個姐兒都是開過蒙的,隻是那女先生
要不然,她一個沒開蒙的小庶女,就算沈姨娘回到了身邊,她現在自顧不暇,又如何能教她斷文識字呢?
前世長甯伯府請女先生卻是一年以後的事,這輩子倒是整整提前了一年,倒讓她少省了許多麻煩。
這幾天王秀英真想着用什麽借口纏着被禁足在清幽苑抄寫佛經和女規的沈姨娘教自己識字呢,這下倒不用去麻煩沈姨娘了,還是讓她早些抄好佛經和女規,多些時候照顧王子玮才是正道。
讓姐兒們進學的事兒就這樣定了下來,雖然還沒見到先生,王秀英在心裏猜測會不會就是前世的韓先生。
不過想想也沒那個可能了吧。
畢竟算起時間來,這個時候的韓先生還在甯國公府,給甯國公的嫡長孫女方茹當先生,一直到方茹出嫁才會離開甯國公府。
不知這輩子自己與韓先生是否還有緣再見。
王秀英在心裏暗自歎了口氣,因爲自己的重生,這輩子身邊的事兒變化可真正有些多,有太多的事兒與前世不太一樣了呢。
不過這樣也好,變化越多,說明這輩子自己的人生與前世重合的就會越少,再加上自己刻意的變更,隻希望這輩子能夠平平安安,一世安甯。
王秀英的思緒飛快地跑着馬,直到被身邊的王秀景重重地拉了一把,這才發現幾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了。
懵懂無措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王秀英突然有一種不知今昔是何昔的感覺,心裏暗怪自己在這個時候走神。
好在老夫人并無責備她的意思,反倒溫和地看着她再說了一遍方才的話。
原來在王秀英遊神的時候,老夫人已經将府裏女學的規矩細細地說了一遍。
雖然府裏給姐兒請的先生不會與外面的學堂那麽嚴厲,不過老夫人還是将規矩定在前。
與外面的學堂一樣,府裏的女學也是每十日一休。
另外根據年齡不同,先生給姐兒們授課的時間長短也不同。
年齡大些已經開過蒙的王秀景和王秀珊上午下午各學一個時辰,上午爲巳時,下午則是從未時正到申時正。
王秀英和王秀琴因爲年齡尚小,隻給她們安排了上午巳時一個時辰,午後卻沒給她們安排。
考慮到從明日開始姐兒們就要開始按部就班的學生生涯,今日老夫人特許幾位馬上要進學的姐兒由伯夫人張氏帶領去京都最有名的墨香齋買些自己喜歡的文房四寶。
府裏要買文房四寶,哪裏需要姐兒們自己出府去買,因此今日這個購買文房四寶隻是借口,讓大家出去放松放松才是真的。
平日裏,姐兒們出府的機會并不多,就算出府也不過就是坐在馬車中從這個府到那個府,或者從府裏到别院,今日卻真正是老夫人大發慈悲了。
林氏的臉色更加晦暗,那緊咬的牙關,讓坐在她身旁的王秀英都有些擔心會不會将那一口牙給咬碎了。
不過這個時候,王秀英卻是顧不得林氏心裏的感受了。
她與其他幾個姐兒一樣心花怒放,在心裏盤算着去了墨香齋要買些什麽。
王秀英的注意力從林氏身邊轉開,與王秀穎笑眯眯的目光對上,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要不然把王秀穎一起拉上,然後轉到前世那個外室居住的街上去轉上一圈,說不定會有巧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