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結婚七年紀念日,在中國結婚七年有銅婚之,也可以解釋爲七年之癢。
簡身穿白色禮服坐在杭航定好的餐廳,喝着預定的紅酒,看着杭航定好的玫瑰,與自己的丈夫吃着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提琴手拉着悠揚的曲子,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美好。
可真的美好嗎?
爲了扳倒紅夫人他們結婚,爲了絕對性的勝利,他們有了簡遙,爲了讓紅夫人沒有任何懷疑,路易·英寡刻意制造出绯聞,她故意佯裝生氣,演了一場回娘家的戲碼。
他們的計劃很成功,紅夫人倒了,那些依仗紅夫人的也都散了,未散的也都被路易·英寡逼的家破人亡,落魄不堪,除了離開法國,背井離鄉潦倒的下半生,别無辦法。
紅夫人至今還在監獄裏,聽她已經被折磨的神志不清了,路易·英寡有幫她請醫生看病,治好她,不是因爲還顧念親情,是爲了更好的折磨紅夫人。
三年前,他是沒有離婚,留在她和簡遙的身邊,待她們母子極好;記住她和簡遙的生日,記得他們的結婚紀念日,情人節,聖誕節,他都會準備好禮物……
各自忙着公司的事,每晚定時回家陪他們用晚餐,實在有推不掉應酬,也會提前打電話通知;生活平靜溫馨,沒有任何不妥,就是因爲這樣的不妥,恰恰是最大的不妥。
别的夫妻也會像他們這樣,在一起生活七年,卻從沒有吵過架,哪怕隻是一句,一個冰冷的眼神都沒有!
路易·英寡餘光掃到她沒動的晚餐,放下餐具,聲音低沉:“不合你胃口?”
簡擡頭金色的瞳孔看向他,輕輕的搖頭,抿着紅唇,突然問道:“你……愛過我嗎?或者我們結婚七年,你有對我心動過嗎?哪怕就隻有一秒的心動的感覺!”
路易·英寡神色怔愣幾秒,眸子迅速閃過什麽,看向她,聲音掠過歉意,“簡,很抱歉……我隻能我已經盡全力了……”
簡的心瞬間跌至谷底,眸底最後那點期許也在瞬間彌散了,他的答案已經很明顯。
他沒有愛過她,甚至連一秒的心動感覺都不曾有過。
“你是盡力了,可是你的心從來都沒有讓我靠近過。”簡這句話時神色平靜惟有一絲悲涼漫上她的眉梢,揮散不去。
“簡——”路易·英寡欲言又止,複雜而歉意的眸光看着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什麽。
對不起的太多,顯得虛僞。
這三年他努力地去做一個好丈夫,好爸爸,可是他的心始終止水,如同一潭死水沒有任何的波瀾,做這些事的時候是出于男人的責任心,出于補償的心态。
無關愛情。
自從沒了藍慕绯,扳倒紅夫人,他整個人就好像沒有了人性,沒有了喜怒哀樂這樣的情緒。
有時想一想,他覺得自己連絕望兩個字都做不到。
可悲,或是荒唐!
“我們離婚吧。”簡抿起已被貝齒咬出血痕的唇瓣,放在桌子下的雙手緊緊的捏住自己的裙子,揪的皺巴巴的。
路易·英寡有幾秒的錯愕,反應過來,聲音低低的:“七年,還有……”
“我用了近七年的時間都沒有走進你的心,難道再多三年就能改變什麽嗎?”簡反問他,聲音裏都夾雜着血腥味。
路易·英寡沉默了。
七年前,藍慕绯的事情發生後,他需要有一個人幫自己,這個人就是簡。
一開始隻是他請簡幫忙弄一個假訂婚,想要把雲故弄出來,想要先穩住紅夫人,再想辦法解決之後的事。
藍慕绯的離開,讓他承受了太多的痛苦,知道一切真相之後,他心裏堆滿了仇恨,想要報複紅夫人。
僅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想要再最短時間内扳倒紅夫人是不可能的,而他等不了那麽太久,否則他會被心中的仇恨與失去藍慕绯的痛苦折磨瘋掉的。
訂婚變成了結婚,他需要簡,需要得到紅夫人的信任,也需要蘭斯特洛家族的勢力。
簡知道他的想法,沉默許久,:“伯爵,我想幫你,但我是蘭斯特洛家族的繼承人,我也有自己的責任和使命,也懂得虧本的生意不能做;冒着這麽大的風險幫你,我拿什麽與我的家族交代,你又能回報我什麽?”
路易·英寡:“你想要什麽?”
“你!”簡目不轉睛的盯着他,“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嫁給你,也許這些話現在不合适,但我不想隐藏自己的真心!路易·英寡我喜歡你,從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歡上你了,隻是等我終于長大可以站到你面前的時候,你已經有了她!”
路易·英寡當時的表情就像簡主動提及離婚時愕然的表情,因爲他從沒想過比自己14歲的女孩對自己有情愫。
他沉默許久,:“簡,别傻了……”
愛他這樣的人,注定得不到好結果,更何況她也知道他的心早已給了誰!
“十年!”簡脾氣固執,“十年内我不留餘力的幫你扳倒紅夫人,要是十年後你依然不愛我,我放手!”
人生應該有兩次沖動:一次走就走的旅行,一場奮不顧身的愛情。
如果不奮不顧身的去賭一次,她這輩子都不會甘心,更何況愛情本來就是一場賭博。
她知道自己這樣的行徑,即可悲又可恥,可是爲了愛情,她管不了那麽多。
更何況若是不結婚,她拿什麽來服父母站在伯爵這邊,而非紅夫人那邊!
這樣的交易,路易·英寡似乎已經沒有拒絕的餘地了。
放棄了人性,放棄了下半生去報複紅夫,結婚一步步的開始計劃,從商場,再經過蘭斯特洛家族伸向政壇。
一切都那麽順利,但想要在最快速度扳倒紅夫人,必須要讓她放松戒心,不再對路易·英寡有戒備;孩子,成爲必須存在的契機。
計劃比他們預期的順利,也迅速許多,僅僅三年的時間,徹底颠覆了紅夫人的國度。
路易·英寡取而代之。
紅夫人的事之後,她以爲他會選擇離婚去找藍慕绯,可是他沒有,他選擇留在自己身邊,她那時有一瞬間以爲是他的心開始慢慢的接受自己。
這三年的時間證明,那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自以爲是,他之所以留下不是因爲他的心開始接受自己,而是爲了責任。
一個身爲男人不得不去負的責任。
而這個該死的責任,真的是讓她愛恨不能。
她一次次的心翼翼的試探,他一次次的歉意眸光,婉轉的岔開話題,越是給她送禮物,對她越好,就代表他的心對她的愧疚越多。
他愧疚,是因爲不愛她!
………………………………………………
路易·英寡凝視她,沉默許久,喝了一口酒,道:“簡遙……還……”
“他已經知道離婚是什麽意思了。”簡打斷他的話,深呼吸一口氣,“而且——路易·英寡,你和我離婚,除了北京和上海的公司,其他的全部歸我和簡遙,你是變相的淨身出戶。”
離婚是她選擇的,可不知道爲什麽着,着眼眶紅了起來,氣霧氤氲。
路易·英寡有一秒的愣住,反應過來,喑啞的嗓音道:“謝謝!”
簡緊咬着沁着血珠的唇瓣,眸光裏滿載着悲傷與不忍,視線從他的俊顔上移開,落在面前的酒杯上,端起來一飲而盡,努力的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
她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路易·英寡,嘴角勾起的弧度比哭還要難看,“路易·英寡,你不要再用充滿歉疚的眼神看着我,我簡·蘭斯特洛沒你想的那麽軟弱與無能,我既然敢和你賭,就料得到會輸,我輸得起。”
“即便我們離婚,你始終是簡遙的父親,他的每一年生ri你都必須要出現,他的每一個畢業典禮你也要陪他,過節你也要記得給他準備禮物!剩下的,你自便!”
路易·英寡沉沉的點頭,這些簡不,他也會做到。
簡眸底劃過一抹傷痛,閃爍着碎裂的光,從手提包裏拿出一份泛黃的信封推到他的面前。
“你淨身出戶,所以……這個應該完璧歸趙。”
路易·英寡眸光從簡悲涼而倔強的神色移開,低頭落在信封上,映入眼簾的娟秀字迹讓他的腦子瞬間“轟”的聲……
隻剩下一片空白!
簡見他平靜了臉色終于有情緒起伏,心碾碎的疼。
在這一刻,她終于清醒,也慶幸提前出“離婚”兩個字。
她不屑用權利捆綁他,也不再想要用責任束縛住他,因爲即便他的人留在自己的身邊,他的心也從沒有自己的影子。
一刻都沒有!
可悲了七年,強求了七年,她不想再可悲下去,也不想他像是行屍走肉一般留在自己身邊,麻木的完成着一個男人的責任。
簡提着裙擺,背影孤寂,一步步的走到餐廳門口,還是忍不住的回頭。
他的背影在水晶燈光下寂寞,一動也不動,連姿勢都沒有動了下。
沒有回頭,也沒有再見。
“每次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從來都不會回頭看我,就算是到了最後你還是這樣……連回頭看我一眼都沒有。”簡癡癡的凝視孤冷的背影,唇瓣一張一合,聲音細微的似乎隻有自己聽得見,“路易·英寡,今後哪怕你想回頭,你的身後也不會再有我了。”
話音落地,她轉身推開門,臉頰早已被淚水濕透。
纖細白希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捂住唇瓣,沒有讓自己哭出聲音,眼淚安靜的在臉頰上泛濫成災。
神秘的蒼穹洋洋灑灑的落下毛毛細雨,逐漸淋濕了單薄的禮服……
有人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動作輕柔妥帖的将她的長發從衣服挑出來,撐起的雨傘全部在她的頭頂,自己則是站在雨裏面。
“你……可以自私一點。”
簡抹去臉頰上的淚水,眸光看向身邊的人,嘴角牽強的扯起弧度,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狼狽,那麽的糟糕。
“自私,也沒有讓他愛上我啊……”
顫抖的聲音還未落下,金色的瞳孔裏潮濕的一片,怎麽也止不住。
杭航一直站在雨裏爲她撐着傘,白色襯衫被大雨侵濕,沉重的挂在自己的身上。
他的心,也似被這場大雨淋濕,浮浮沉沉。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的淚水在我世界裏下一場磅礴大雨。
——改自卞之琳《斷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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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我沒在章節名标【全本完】就表示沒完結,除了阿離和阿傾,剩下的我手寫我心,就醬紫。
連默:想看我怎麽渣出新高度的請收藏《情深似熔,總統你要乖!》想看我怎麽從良的,也請收藏,愛少爺的話更要收藏,因爲他會把我虐的很慘,但依舊帥的掉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