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英寡将手機放進口袋中,扯掉後背上趴的小人兒,眉頭微擰,“再胡鬧,我就把你丢出去!”
明朗的女孩吐了吐粉舌,明亮的金色瞳孔非常的好看,“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兇什麽兇!”眼神落在他口袋的手上,剛才明明看到他拿着手機,是想給誰打電話?
“是想給你的女朋友打電話?”
路易·英寡波瀾不驚的神色從她臉上掃過,“去睡覺,明天早上司機會送你回家。”
女孩哼唧一聲,雙手随意的環在胸前,“真是無趣的大叔!晚安!”
轉身,金色的長發還甩出一個弧度,緩慢的落下,背影消失在橘色的光暈中。
路易·英寡掏出手機,想了想,還是撥了一個電話,這次很快就接通。
“那小子怎麽樣?”
雲故給杭航打電話的時候,路易·英寡也在場,因爲有小姑娘在場他不好跟着杭航一起去警局,更何況這點小事杭航要是處理不好,這麽多年就白跟他了。
“我帶他去醫院處理過,都是一些皮外傷,不要緊!”
路易·英寡輕聲的嗯了一聲,吩咐杭航善後工作也要做好,收線。
繼續撥上一個号碼,依舊是無人接應.....
眉頭緊擰,仰頭,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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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航去外面的餐廳打包了些食物回來,雲故晚上光想去賣平安果,肯定沒吃東西。
敲雲故的房間門,一直沒有回應,好像是睡着了。
杭航站在門口敲了幾下,沒有再堅持,身子往旁邊的牆壁一靠,不由自主的點燃一根煙,神色凝重的抽起來了。
房間裏沒有開燈,雲故趴在窗口,看着滿天飄舞的大雪,眼眶微紅,冷風不斷的往屋子裏灌,冷的不斷的哆嗦。
其實他隻是想要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想要減輕藍慕绯的負擔,不想要看她爲了工作,整日奔波勞累,不管有什麽事都一個人扛着,撐着。
沒有想到就這點小事他都做不好,還和别人打起來,受了傷,被人帶去警局,沒有人來保釋就不能走,他不敢告訴藍慕绯隻能眼睜睜看着那些打自己的人被家人或朋友接走,他沒有辦法之下隻能給杭航打電話。
說好保護她,照顧她,但自己這麽軟弱,什麽都做不到....
什麽都做不到....
身子順着窗子一點點的往下滑,最後坐在地上,手指揪着自己的頭發,不斷的責怪自己....
一直像個包袱,在拖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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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慕绯完全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走了多久,好不容易遇到一輛空車,要趕回家休息,在藍慕绯再次請求下,見她一個姑娘大半夜在外面也挺危險的,出于同情心送她回去,甚至連車費都沒有收她的,就當算是送給她的聖誕節禮物。
回到家藍慕绯什麽都不想去想,整個人倒在床上讓所有的疲憊和不堪徹底淹沒自己。
半夢半醒之間,隻覺得嗓子火燒的疼,身上一會很熱,一會又很熱,這樣反複折磨,她終于受不了的睜開眼睛,起身看到外面天色微亮,到處都是雪白的一片。
是天亮了嗎?
她看了一下時間,下午五點,混混沌沌的腦子這才意識到,現在是12月25日,聖誕節的下午,再過不久聖誕節也就過去了。
客廳傳來敲門聲,一下,一下,又一下,好像堅持不肯放下。
藍慕绯緩慢的起身,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走到客廳,打算去開門,手握住冰冷的金屬時,想到什麽,打開貓眼看到外面站着的人,落在金屬上的手蓦地松開,頹然落在身旁。
轉身去廚房倒了一杯溫水,坐在沙發上慢慢的喝,另一隻手摸到放在沙發上的手機,很多個未接電話,很多個無數短信,署名都是封塵。
懶得往下看究竟打了多少通,直接清除掉未接電話記錄,連同短信箱也清空,将手機關機,丢一旁。
反正最近沒什麽太大的事,葉桑的行程她早就安排好,有助理陪着她也可以了,公司沒什麽事,她不出現都可以,這兩天她想一個人好好休息。
一杯水緩解了她的口渴,但嗓子還是很痛,伸手摸了摸額頭,溫度滾燙的,難怪感覺這麽累,腦子這麽空,耳邊的聲音都是虛幻的。
堅持許久的敲門聲她始終沒有聽到,轉身去浴室洗一個熱水澡,換上幹淨保暖的衣服,找到醫藥箱,消炎藥,退燒片一股腦的全吞下去。
什麽東西都不想吃,也沒有力氣,隻想再繼續睡一會。
忘記今天聖誕節,忘記今天要去找雲故吃飯,忘掉....昨晚發生的一切!
可能是藥物發揮作用,她逐漸的睡過去,雖然睡的不安穩,但總好過睡不着,又無所事事,胡思亂想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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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5日,杭航也難得放假,不過不會做飯,雲故受傷,他也不好意思讓雲故做,便叫餐廳送了一堆大餐。
雲故是被他硬拖出房間的,杭航将一罐啤酒開了放在他的面前,“喝吧,喝點酒,可能會舒服點。”
雲故臉色憔悴,淺色的藍眸靜靜的盯着面前的啤酒,二話不說,拿起啤酒,仰頭大口大口的喝起來。嘴角還有瘀傷,這樣喝酒其實很疼,可是更疼的是心,更多的是不甘心!
杭航看着他發狠的喝酒,又給他開了一罐。男人嘛,有什麽不開心的,沒什麽大不了,幾瓶酒下肚,還有什麽煩惱消除不了。
易拉罐空了,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空易拉罐被他捏在掌心,咯吱咯吱作響,瞳孔裏布滿紅色,聲音艱澀:“杭航哥,我真的很羨慕你們。不管是你,還是封先生,或是伯爵....你們每個人都很有本事,除了我……”
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能力都能照顧姐姐,隻有他軟弱的什麽都做不到,隻會拖累她!
他真的不甘心就這樣....
杭航神色沉靜,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每個強者都會有背後的辛酸挫折,你還年輕,有些事不必着急……”
雲故沒有說話,吸了吸鼻子,抓起面前的易拉罐,又是一飲而盡,喝的太快,冰冷的液體從嘴角的縫隙往下流出,一路進衣服裏。
當放下易拉罐時,他猩紅的眼睛看着杭航,不到三秒,噗通一聲,整個人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杭航喝了一大口酒,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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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慕绯覺得頭疼,眼睛還沒睜開潛意識的就用手去揉額,手臂還沒有擡起來便被人壓住了,低沉的嗓音從耳邊拂過:“别動。”
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冷峻俊朗的容顔,深邃裏的眼眸裏似有擔憂拂過。
是自己在做夢,還是自己看眼花了?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裏會有擔心?!
怔怔的,或許連自己都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擡起另外一隻自由的手臂,緩慢的伸到他面前,手指捏了捏他的臉頰。
他沒有生氣,也沒有拂開她的手,對于她這怪異的舉動,稍稍的挑眉。
藍慕绯餘光掃了下是自己的家,自己的一隻手在輸液,另外一隻手捏着路易·英寡的臉頰,指尖的觸覺溫熱很真實,不是在做夢。
下一秒反應過來,迅速的收回手,眸光盯着他,沙啞的不像話的聲音響起:“你怎麽進來的?”
路易·英寡似乎笑了下,聲音淡淡的:“看樣子是真燒壞腦子了!”
大概是因爲生病的關系,心情煩躁,沒有由來想回罵句“你才燒壞腦子,你全家都燒壞腦子”話到唇瓣,忽然想起他之前拿走自己家裏的備用鑰匙!
“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擅自拿走我家裏的備用鑰匙,現在又沒有我的同意擅自進我家裏,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非法闖入!”
路易·英寡薄唇微微的往上翹,“我這輩子哪裏都去過,就沒去過監獄,你有本事送我進去嗎?”
“……”
藍慕绯真是恨透了他這倨傲無禮的死德性,奈何是真的拿他沒辦法!貴爲古老的貴族伯爵,怕他都來不及,誰敢把他關監獄裏?
“再者,這片小區都在我的名下,我想進哪一單元,哪一戶是我的自由!”路易·英寡淡淡的聲音補充道,想了下,“你并未和公司簽訂租屋合同,這公寓并不是屬于你!”
清澈的眸子掀過一絲詫異,她沒有想到這片小區都是路易·英寡名下,這麽說當初杭航讓自己住進來,根本就不是公司的意思,而是....他的意思?
“别這樣看我,我會誤解你愛上我了。”路易·英寡善意的提醒她,尤其是她現在這樣虛弱的樣子,他可不保證能把持住自己,不動她!
藍慕绯垂下眼簾,沉默不言,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路易·英寡的大掌一直覆蓋在她微涼的掌心上,眸光溫熱的落在她的臉上,心裏一陣心疼。
傍晚他陪紅夫人用過聖誕節的晚餐,管家打電話過來說,在複查監控錄像時,在大門口的地方,昨晚藍慕绯好像有來過。
他立刻回去,命人把監控錄像送過來,光線很模糊,看不清楚,但是他一眼就能認出是她!
原本還在置氣她爲什麽不接自己的電話,一下子氣不下去了,毫不猶豫的來了,打電話沒人接,敲門沒人理。
雲故出了那樣的事,一定不會想讓藍慕绯知道,所以她一定還是在家。
這次他有記得帶備用鑰匙,即便她不開門,他也能開門進去。
慶幸自己是忍不住的來了,否則怎麽會知道她會在聖誕節高燒到40°在家昏迷不醒,要是他沒叫來醫生,隻怕不到明天,她就要燒成小傻子!
“昨晚,你是不是去找我了?”他突兀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薄如蟬翼的睫毛倏地一顫,沒有去看他,很果斷的回答:“沒有!”
路易·英寡看到她倔強的小模樣,從來沒覺得她還有這麽可愛的一面,“我一貫不喜歡女人口是心非,但你口是心非的時候,很迷人。”
話語頓了下,道:“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别墅四處都是監控器嗎?”
藍慕绯眸子一掠,用種‘你是BT’的眼神盯着他看!
但這并不能改變她昨晚去找過他的事實!
是發燒吧,所以耳根子滾燙的。藍慕绯這樣想着。
“你找我,是想和我說什麽?”路易·英寡傾身眸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犀利的眸光像是要将她的靈魂都看穿了!
“我沒有。”藍慕绯撇開他,越發的不敢與他的眼神對視,要是昨晚沒有看見他帶女人回别墅,也許她還能問出口。
有些話,一旦錯過說出來的機會,便再也沒有勇氣說出口。
路易·英寡皺眉,英俊的容顔閃過一絲失望,聲音低低:“既然你沒話對我說,那正好....有些話我想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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