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的氣息盡數噴灑在她白希的頸脖上,被他蠱惑的聲音驚的顫栗了下,側頭與他面對面,就差鼻子抵着他的鼻子了....
心,不争氣的狂跳。
漆黑的眸子宛如蒼穹裏的寒星,耀眼生輝,勾人魂魄,用句“妖孽”形容他,絲毫不誇張。
“别以爲抱一個我就會原諒你囚禁我這件事。”葉傾城故作冷漠的開口,再怎麽說他都不該限制她的自由。
龍離非手指落在她的頭上揉了幾下,“哪個囚犯有你這麽舒服?”
葉傾城皮笑肉不笑:“呵呵,那我還要謝謝你哦!”
“不客氣!”
龍離非松開手,坐正了身子。
葉傾城:“……”
真想撓花你那張面癱的臭臉!
龍離非見她神色張牙舞爪的模樣,知道她大概是沒事了,眉宇間不經意的就染上了暖意,大掌像摸小動物一樣揉了揉她的頭發,“明天我們去明峥居吃飯。”
“爲什麽?”好好的,怎麽突然要去明峥居。
“明希他們要回美國了。”明希打電話說想臨走前與傾城吃頓飯。
葉傾城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又走?”
這兩年他們好像都沒怎麽在國内,一直都在美國,他們在美國過着閑雲野鶴般的日子,又留下龍離非一個人。
“你——”她抿唇,小心措詞:“沒事吧?”
龍離非垂着的眼簾掠起與她對視,薄唇輕勾:“我沒事。”
他也不是小孩子了,更何況明希他們留在國内,他也不是每天回明峥居,美國與明峥居其實也沒什麽分别,一家人不管身在何方,心一定是在一起。
“沒關系,以後我罩着你……”
葉傾城開玩笑道,明眸燦若星辰,映着夕陽的光,明豔動人,笑容感染着周圍的空氣與塵埃都似快樂的在喧嚣。
龍離非輕笑,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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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峥居。
用過晚餐,父子兩個人去書房談事,葉傾城陪着顧明希在房間收拾點衣服帶過去。
顧明希坐在*邊将衣服摺疊的整整齊齊,葉傾城負責拿到行李箱裏放好。
“這都快要到聖誕節了,怎麽又要去美國?”葉傾城想不明白。
顧明希動作停下,看着她輕笑:“我和阿裴的一輩子都葬送在這個國家,好不容易阿離長大撐起這個國家,這個家,我和阿裴想多些時間陪着彼此。”
葉傾城看着她,眼神更加的不明白,在明峥居不也是他們兩個人,沒有人打擾啊。
“明峥居固然好,但人太多,處處避諱,哪裏會有在美國輕松自在。”顧明希輕輕的出聲,也算是解釋給她聽。
之前她和阿裴在美國度假,阿裴買下的房子,旁邊是送給半夏他們的,如今小豆芽已經長大也進公司幫忙了,陸氏以後是要交給小豆芽的,而半夏和李越祈現在大部分時間也是在美國,兩個人在一起,雖然很多瑣碎的事情都要親自動手,但因爲有心愛的人在身旁,再多的瑣碎已然是溫馨與長久的浪漫溫情。
将最後一件衣服遞給葉傾城放好,起身去*頭櫃的抽屜拿出一個盒子,讓葉傾城坐下。
“你和阿離結婚兩年,沒有婚訊,沒有婚禮,甚至連像樣的家宴都沒有,讓你受委屈了。”顧明希看着葉傾城,眼眸裏蘊藏着歉意。
葉傾城搖頭:“我本來就怕那些繁瑣的事情,現在這樣挺好的。”
顧明希凝視她,目光慈悲:“這條手鏈是阿裴陪我逛街的時候買的,我看到的第一眼就想到你,我覺得很适合你。”
打開盒子,是一條銀制的手鏈,由45顆銀珠穿成,中間挂着一根銀色的小羽毛,泛着銀光,刻畫的栩栩如生,極其的好看。
葉傾城抿唇想說話的時候,顧明希率先出聲。一邊将手鏈戴在她的左手上,一邊說:“阿離這個孩子外人内熱,什麽事都喜歡成全身邊的人,到最後卻無法成全他自己,直到現在我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他!”
葉傾城知道她話裏的意思是什麽,當年龍離非的事,她也是曾經的一部分....一個沒有名字的配角。
“阿離有多固執我很清楚,不管你們裝的多像,甚至連自己都騙了,可我知道,這兩年你們沒有真正的在一起。”
此話一出,葉傾城驚愕了,“媽媽——”
聲音卡在咽喉處,隻覺得這兩個字叫出來很是諷刺。
顧明希手指輕輕的撫摸着她的頭發,輕歎:“傻孩子,就算你們結婚了,阿離看你的眼神有沒有愛,難道我會看不出來嗎?”
阿離看傾城的眼神沒有愛,而傾城有時看阿離的眼神卻洩露情愫....
“對不起——”葉傾城咬唇,緩慢的低下頭,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在誠懇的與家長道歉。
顧明希靜靜的笑,如一朵盛開的睡蓮,“阿離這半生過的太苦,他的性格有一定的缺陷,偏執近乎是一種病态的程度。有一半的責任在于我和他父親,但我相信隻要他能放下偏執,他一定能夠獲得幸福。”
“放下....偏執?”葉傾城不太明白這四個字的意思。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别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一念放下,萬般自在。”
龍離非的苦始終在于他無法放下過去,放下那個孩子,因爲偏執,放不下,所以活的這般不自在。
她不是沒想過若是阿離找回那個孩子,前塵往事既往不咎,她可以說服龍裴接受阿離和那個孩子的感情,至多他們留在美國,不常見面便是。
伊若已經死了那麽多年,人死如燈滅,再去與她的後人斤斤計較那些原本就與孩子無關的恩怨,那麽她和伊若又有何區别?
隻是阿離始終沒找到那個孩子,倒是和傾城注冊結婚,哪怕知道他是爲了讓煙兒安心受孕生育,她也在心裏寬慰自己,傾城那般的好,或許阿離相處久了會忘掉過去,忘掉那個孩子....
葉傾城不怎麽看佛經,這些禅理想要參悟透還需要費點腦子,不過最後那句話她倒是在心裏默念好幾遍。
一念放下,萬般自在。
“你是一個很容易将快樂帶給身邊的人,我希望你能将你的快樂也分點給阿離,讓他也快樂起來。”
顧明希這句話說的很是隐晦,其實以她和龍裴犀利的眸光豈會看不出在葉傾城和龍離非之間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
不挑明是不想讓傾城丢臉或是不好意思,再者孩子們的感情還是需要她們自己去摸索,探究,在感情的道路上沒有捷徑可走,都是跌跌撞撞,一路相扶相持的走到暮雪白頭。
“但願。”葉傾城點頭,不是很有信心。
顧明希見她沒有信心的樣子,想說什麽,話到唇瓣還是吞回去了。
孩子們的事,留給他們自己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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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顧明希再三強調不需要送機,龍離非還是牽着葉傾城的手送顧明希和龍裴去機場,看着他們登機,這才與葉傾城從專用電梯去停車場。
龍離非牽着她的手并未松開,眸光不經意間掃到她手腕上的手鏈很是别緻,昨晚他和龍裴談事談的很晚,回房間的時候她已經睡着了,他也沒注意,直接去洗澡,關燈在她旁邊躺了*。
“哪來的?”
“诶?”葉傾城順着他的眸光看向自己的手腕,随口道:“暗戀我的人送的。”
龍離非眉頭微不可見的挑了下,緊握着她的手緩慢的松開,最終放進自己的西褲口袋中,緊繃着下颌,眸光寒冽沒什麽感情色彩。
葉傾城隻是想開個玩笑沒想到他會當真,暗戀她的人除了奚風也沒别人了,他該不會以爲手鏈是奚風送的?
咬唇,想着該怎麽開口和他解釋——
兩扇銀色的門緩慢的打開,他跟着警衛員的步伐迅速的走出去,葉傾城怔愣片刻,迅速跟上去。
“龍離非——”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她,似乎是在等她。
葉傾城走到他面前,開口:“龍離非,我——”
“阿傾——”不待她說完,他低沉的嗓音淡淡的打斷她。葉傾城明亮的眸光閃爍着不解看着他,他是想要說什麽。
龍離非叫了她一聲,薄唇緊抿許久,最終,沉冷的抿出一句話:“你去看看奚風。”
葉傾城的身子倏地僵住,薄如蟬翼的睫毛顫了下,不是很肯定的問:“你讓我去看看奚風?”
“秦叔叔給我打電話了。”龍離非算是承認了,他自身是不願意讓阿傾去,但是秦叔叔的請求,他無法拒絕。
奚風弄傷她,他很生氣,暫停他的職務,不允許他踏入總統府一步,本是想給他一段時間冷靜下來,好好處理感情上的事。
但豈料這兩個星期秦奚風日日夜夜借酒消愁,一蹶不振,根本就像是一灘爛泥,秦南司是實在看不下去,這才給龍離非打電話。
龍離非能怎麽做呢?
再生氣,秦奚風還是他的弟弟.....
“哦。”葉傾城扯唇笑了笑,雙手插在口袋中,轉身走向後面那輛車子的時候,眸光明顯黯淡下來....
“阿傾——”低沉的嗓音叫住她。
葉傾城止步,回頭看他。
停車場沒有什麽人,燈光雖亮卻也涼薄冰冷,陰森陣陣,周圍警衛員占據着每一個重要的位置,從每一個方向來保護龍離非。
“早點回來。”龍離非沉默許久,隻說了四個字,凝視她的眸光卻是隐晦不定,複雜無比。
葉傾城沒說話,隻是點點頭,很潇灑的轉身上車,吩咐司機開車。
車子先龍離非的車子一步離開,可以說是從龍離非的面前疾馳而過。
玻璃窗後的容顔,略顯落寞....
龍離非蹙眉,第一次有點後悔,他是不是不該答應秦叔叔讓阿傾去勸奚風的!
隻是——
解鈴還需系人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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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館,葉傾城推開門,紫色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音,悅耳動人。
咖啡館裏三三兩兩的客人在喝着咖啡,淺聲的交談,誰也沒有大聲喧嘩,打破這一室的靜好。
秦南司站在吧台看到她,露出和藹的笑容:“傾城,你來了。”
葉傾城點頭,笑道:“秦叔叔,生意還好嗎?”
“這麽多年也就這樣了。”秦南司從不在乎生意的好壞,開這家咖啡館不過是一個生活寄托,至于經濟上之前在總統府的還有白子言留給他那些财産,連奚風這輩子都不用愁了,更何況是他。
“你想喝什麽,叔叔請你!”
“那我不客氣哦。”葉傾城想了下,說:“熱可可。”
秦南司讓她坐着等三分鍾,一杯熱可可塞進她的手心裏,指了指樓上:“小風在上面。”
“謝謝叔叔。”葉傾城拿着熱可可熟悉的上樓。
秦奚風房間門是虛掩的,還沒進去站在門口就能聞到一股強烈的酒精味,夾雜着煙草的味道。
輕輕推開門,房間一片狼藉,最引人注目的還是滿地酒瓶,東倒西歪,煙頭和煙灰也到處都是。
秦奚風頹廢的坐在地上靠着*,手裏還拿着酒瓶,繼續喝,看到她也當做沒看到,視若空氣。
葉傾城找地方下腳走進房間,看着滿地的空酒瓶笑:“秦叔叔在下面開咖啡館,你是在上面開酒吧。”
秦奚風拿着酒瓶的手僵硬幾秒,眸光在她的臉上有一秒的停頓,還是沒說話。
她将凳子上的雜志報紙随手丢在地上,自顧的坐下,雙手捧着杯子喝一口熱可可,“秦叔叔的手藝越來越好,這麽好喝的熱可可也隻有他能做得出來。”
秦奚風灌了一大口酒,喝的太急,順着嘴角流出來,濕透衣領,皺巴巴的衣服不知道沾了多少酒,頹靡而邋遢。
“你來做什麽?”聲音沙啞,一開口酒氣熏人。
“秦叔叔打電話說你快死了,我就想着認識這麽多年,怎麽着也要來看你最後一眼。”葉傾城輕松的口吻回答,絲毫沒提龍離非。
秦奚風勾唇冷笑一聲,扭頭過去幾秒不看她,過一會又看向她,猩紅的眼神看向他,還是關心的問道:“傷,好了嗎?”
“你那一拳頂多是撓癢,死不了。”
秦奚風見她是真的沒事,也不說話,沉默的喝酒,沉默的心酸着,眼前這個他愛了很多年的女孩,在他毫不知情下嫁給他日夜保護的哥哥。
真不知道這是命運的諷刺還是她存心的捉弄……
葉傾城喝着熱可可,甜膩在咽喉堵塞,胃裏在翻攪,其實她并不喜歡偏甜的飲品,尤其是卡布奇諾,熱可可已經是她的底線了。
一杯下肚,她絕對不想再喝第二口。
放下杯子在腳邊,目光看到窗口射進來的陽光,一大束照亮房間的那些細微塵埃在空中瘋狂的翻滾,喧嚣。
其實秦奚風此刻的心也是這樣吧。
來的路上她一直在心裏問,自己能和奚風說什麽?
難道要她對秦奚風說:“我不喜歡你,你也不要喜歡我,你沒有得到過我的應許,你不能喜歡我!”
還是要她故作矯情的說:“奚風,你是一個很好的男生,你真的很好,不喜歡你,損失的人是我,不是你。我希望你過得幸福快樂,你忘了我吧……”
又或者說:“奚風,我喜歡的人是龍離非,是你最敬重的大哥,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你會祝福我們的,是嗎?”
無論那一種情況安慰在她看來都是隔靴搔癢,說起暗戀這個話題,沒有人比她體會的更深....
論起得不到喜歡的人的回應,沒有人比她經曆的更徹底.....
十五歲,一個簡單美好的年紀,情窦初開的花季,她初次明白什麽叫喜歡一個人,卻要保護着自己喜歡的人喜歡的女孩!
十五歲,一個懵懂純淨的年紀,情愫滋長在心底,她未來得及與他靠的更近些,卻因爲弄丢了他最愛的女孩而心存愧疚,無顔面對他,逃離國都多年。
距離遠了,是思念,距離是近了,是私念。
她就在這樣無論靠近還是疏遠都注定都是痛苦掙紮的情況下,逃離了他的身邊,放逐自己整整七年。
感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或許顧姨說的對:一念放下,萬般自在。
她也好,龍離非好,秦奚風也罷,其實他們都生病了,都患上一種很嚴重的病叫做:偏執。
龍離非偏執的放不下藍慕绯,她偏執的放不下龍離非,秦奚風偏執的放不下自己.....
這就好像是一條繩子上存在着的三個死扣,永遠解不開。
唯一能做的就是耗着,耗盡青春,耗盡所有,看最後誰先放下偏執,解開其中的一顆死扣,或許剩下的死扣也就随之而解。
葉傾城起身要離開,既然無話可說,不如什麽都不要說,無論看開或是看不開,他需要的是時間,而非自己。
步伐走向門口,身後傳來嘶啞的嗓音:“你說你和哥結婚,卻又說你們沒在一起,是什麽意思?”
葉傾城步伐一頓,轉過身子,眸光遠遠的看着坐在一片狼藉中的他,柔軟的薄唇緊抿,沒說話。
秦奚風擡頭,布滿紅絲的眼睛看着她,眸底的痛苦是那麽的赤.裸,“你是在騙我嗎?”
“這些....重要嗎?”葉傾城輕輕的開口。
“重要!”秦奚風咬牙切齒,近乎悲戚的嗓音道:“你要我死心,至少也讓我死的明明白白!”
這樣不明不白的就要他死心,算什麽?
葉傾城沉默,不知道該怎麽說,又或者不知道能不能說。昏暗的房間裏,眉眸染上矛盾與複雜……
心頭,千轉百折。
秦奚風見她一直不說話,盯着她癡癡的笑起來,笑聲空洞而悲涼,夾雜着自嘲,怎麽也止不住。
“我不知道你是怎麽讓哥和你結婚的,如果我猜測的沒有錯,哥不喜歡你,是你一直在喜歡哥!”
笑聲止住,薄唇輕扯,聲音笃定,“葉傾城,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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