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被質問的一時噤聲。『 !#)
沉默許久,陸川面前的咖啡已涼卻,他端起輕抿一口,苦澀的黑咖啡涼卻後有着無法言語的苦澀,滑過咽喉,順着食道似乎一直流進那個叫心髒的地方。
他突然擡起頭看着陸半夏,問:“你知道,我爲什麽一直都不主動靠近你嗎?”
陸半夏沉默,一語不發。
“這麽多年,我有過的女人不是隻有陸子矜,還有其他很多形形色色的女人。我心裏愛着你,身體卻和其他男人沒有什麽兩樣,忠誠(欲)望。”
陸川說這句話時,陸半夏薄如蟬翼的睫毛輕顫一下,盡管早已想到過,親耳聽他說出,沖擊力一點也不小!
“有時候我真的恨你,恨你的決絕,恨你的冷漠,恨你怎麽可以說放棄就放棄,連一絲轉圜的餘地都沒有!我知道我和陸子矜發生的事會讓你這輩子都無法原諒,很絕望,絕望到幹脆徹底的放棄,于是當那些女人抱着各種目的接近我,我裝作不知的和她們在一起,發生關系,拿錢打發。半夏,現在你的心裏是不是覺得我很髒?”
陸半夏清冷的眸子迎上他,薄唇微抿,聲音輕如飄絮,“陸川,即便你這樣說,我也不會自責,不會覺得虧欠你!因爲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陸川自嘲的笑笑,“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其實你說的很對,我和陸子矜之間,不是一句意外或是醉酒就能推脫掉的,我們也不應該将選擇權丢給你!所以,這一次不是我聽你的話,而是作爲男人,我給自己的選擇!”
陸半夏僵直的坐着,後脊骨挺的筆直筆直的,咖啡館裏的暖氣很足,她覺得手腳冰冷。
“半夏,我恨你,卻抵不過我愛你!我願你,此生安然無憂!”
陸川凝視她的眸光有着溫柔的溺,也有着割舍不斷的情意綿長。最後還是放下了錢,起身離去。
有些話,他說了,不管她心裏好受不好受,至少他無憾了。
至少,曾經他們相愛過,隻是沒有逃過這命運捉弄的紅塵,錯了一次,錯過一生。
這也許是他最後能爲她做的。
從此以後,咫尺天涯,各自爲安。
陸半夏坐在咖啡館很久,慢慢的喝完一杯冷掉的熱可可,神色一直漠然,無動于衷,好像任何事都無法勾起她情緒的波瀾。
薛謙讓在車子裏等了好久,見她一個人傻坐着,就要下車去找她時,陸半夏出來了。
她的神色漠然,眼眸平靜,薛謙讓還是看出了異樣,挑高眉頭,哼聲道:“那個是你什麽人?前男友?追求者?還是……”
“閉嘴!”陸半夏系好安全帶,冷冷的睥睨他,“去超市。”
薛謙讓蹙眉,聲音裏有着怒意:“你還真把我當司機使喚?”
陸半夏沒回答,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那股冷意和堅決看的薛謙讓心頭一緊。知道她可能是心情不好,暗暗的咬牙,一臉的不爽,沉默一小會還是發動引擎,朝超市出發。
去超市主要是買幾套新的碗碟,還有要給薛謙讓購置一些衣物用品。薛謙讓穿着李越祈的衣服,還不斷的嫌棄衣服不是定制的,睡衣不是國際品牌,墊不夠軟,枕頭不夠高等等……
薛謙讓心頭不滿,陸半夏心頭更不滿,她不喜歡别的男人穿李越祈的衣服,而且薛謙讓那身的戾氣也穿不出李越祈與生俱來的溫潤儒雅。
買衣服不是特意定制的,薛謙讓欲要開口,陸半夏一個冷眼過去,他乖乖的閉嘴,誰讓他現在沒錢,買的所有東西都是陸半夏掏錢,他的意見完全就是空氣。
薛謙讓雙手擰滿東西走在陸半夏的身後,臉色微怒:“從來沒人敢指使我拎東西!陸半夏,你是第一個!”
陸半夏腳步一停,回頭看他,雙手插在口袋裏,一身輕松,“打碎家裏所有碗碟的人是我?!”
雲淡風氣的一句讓薛謙讓氣鼓鼓的神色一下子幹癟了,打破家裏所有碗碟的人是他,買的東西大部分也是他用的....所以他要自己拎!
其實化解他心頭不滿的是她口裏的那兩個字——家裏。
在倫敦住在華麗的别墅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後背癢都有傭人撓;母親整日與貴婦們喝茶購物或是看歌劇,父親每天都在爲公司忙碌,一家人能坐一起吃飯的次數少之又少。
與其說那是一個家,不如說是一座華麗的墳墓,漂亮耀眼,卻從沒有活人的氣息。
但是在這裏生活兩天,薛謙讓明顯感覺到不一樣。文姨雖然是保姆,卻與他們同住同吃,陸半夏待她如同長輩,飯菜沒有那麽精緻,住的也沒那麽好,一開始不習慣,可現在也覺得還不錯,尤其是小豆芽每天看見人就笑米米的,粉雕玉琢,看的他的心都要萌化了。
有時候他也很奇怪,像陸半夏這樣冰冷,沒有風情的女人怎麽會生出一個這麽可愛萌死人的女兒!
基因,真是科學無法解釋的神奇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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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陸半夏正在逗小豆芽,陸恒打電話來無非是陸川同意娶陸子矜,并表示婚後定居國外。
陸半夏安靜聽着沒有多大的反應,隻到挂掉電話,看向小豆芽,眸底無意的流逝一縷怅然若失。走到今天這一步,非她所願,陸川的選擇在她的意料之外,又是在情理之中。
陸子矜肚子裏懷的,畢竟是他的孩子,血緣是人在這個世界上最無法割舍的東西。
薛謙讓洗好碗見她站在嬰兒前發呆,走進來,斜睨她,陰陽怪氣道:“初戀男友結婚,舍不得?”
她接電話時,薛謙讓用客廳的分機聽到了,陸川是她母親領養進陸家的,也是她的初戀男友,現在娶了她的妹妹,生活果真是一出狗血的言情劇。
陸半夏冷冷的掃了他一眼,“記得把地拖幹淨再回去!”
話音落地,直接離開嬰兒房。
薛謙讓臉色一下子就黑了,惡狠狠的瞪着她的背影,見她去了卧室,扭頭看着寶貝小豆芽正在睜大眼睛看着自己,漂亮的眼睛宛如水晶球。
“真是讨人嫌的死丫頭,難怪李越祈不要你,活該!”
小豆芽像是聽懂他在說媽媽的壞話,笑嘻嘻的臉色立刻變得糾結和不高興,嘴巴還對着薛謙讓吐泡泡,像是在對他吐口水表示鄙視。
薛謙讓面對小豆芽變得柔和起來,伸手抱起小豆芽,“小豆芽乖,沒爸爸還有舅舅,舅舅會對你好的。”
小豆芽還不會說話,咿咿呀呀的然後一巴掌拍在薛謙讓的臉上。
小孩子沒多大的力氣,軟綿綿的小手拍在他的俊顔上,聲音很大,薛謙讓卻一點都不生氣,面對小豆芽,他是一點脾氣都沒有,還笑着哄小豆芽。
小豆芽明顯不買他的帳,在他還沒放手的時候,趁機在他的懷裏拉粑粑,雖然有尿不濕,可還是弄的薛謙讓一身的屎尿味,臉色黑的和鍋底似地,但因爲是小豆芽,他倒也忍了下來!
陸半夏站在門外看到他對小豆芽的關心和寬容,心底湧動一絲溫熱。
其實,薛謙讓這個人本質不壞的,看他對小豆芽就知道。
而有些事,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
…………
陸子矜的孩子出生的很意外,因爲還沒到預産期。聽說是晚上和陸恒争吵關于和陸川結婚的事,父女兩個人争論不休,陸川在一旁冷眼旁觀的看着,陸子矜突然肚子痛,羊水破了,突然就要生了。
姚玉的臉色吓的蒼白,連忙打電話叫救護車将陸子矜送去醫院。
陸子矜懷孕幾乎沒受什麽苦,加上年輕身體底子不錯,雖然沒到預産期但破腹産也沒有遭受太大的罪,之前什麽都準備好了,到醫院沒幾個小時孩子平安出生,男孩,足足有七斤八兩。
比小豆芽出生重了有五斤八兩,可想而知小豆芽出生時有多脆弱,陸子矜的兒子又是有多健康。
陸恒打電話給陸半夏時,陸半夏很平靜,陸恒沒有要求她來醫院,她也沒去看陸子矜。即便她會爲了孩子不計前嫌,此刻去看她,在陸子矜眼裏也可能隻是自己的惺惺作态,假仁假義。
生活,還是各自爲安,比較好。
關于陸川和陸子矜的婚禮一直在傳,沒有得到真正的證實,日子一天一天不鹹不淡的繼續着,一個月轉眼即逝。
總統府那邊不忙了,刑天來陸半夏這邊也勤快了,每次都給小豆芽帶很多東西,衣服鞋子,玩具,各種....
陸半夏也勸他不必給小孩子破費,有些衣服穿不了多久就長大點不能穿了。
刑天也不辯解,淡淡的笑道:女孩子就該嬌慣些,挺好的。
身邊的每個人對小豆芽都很嬌慣,當成掌心裏的小公主,比親生的女兒還要疼。陸半夏有時會想,若是他在,不知道會把小豆芽成什麽樣。
刑天來的次數多,對小豆芽又那麽,文姨和薛謙讓難免會多說點話。
文姨的意思是,既然李先生不在了,陸半夏不能一輩子守着小豆芽生活。刑先生對陸半夏和孩子都好,當小豆芽親生女兒的疼,是個人看着都會感動。
薛謙讓則覺得刑天雖然有點木讷,雖然是總統閣下的警衛長,說難聽點就是個比較高級的保镖,身份上匹配不上陸半夏,但要是他對小豆芽和陸半夏都好,可以将就一下。再不行,他在英國還有很多有錢的朋友,也可以介紹給陸半夏。
文姨的話,陸半夏保持沉默,薛謙讓的話,她言簡意赅的回答:“物以群分,我的審美觀沒低到那地步。”
薛謙讓臉又黑了,被膈應個半死,兩三天都沒給陸半夏好臉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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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矜孩子的滿月,陸半夏自然推脫不掉,前往陸宅,但沒有将小豆芽帶着。
薛謙讓自告奮勇的當一回司機,順便看看國都富可敵國的陸氏家族究竟是何種模樣。
因爲陸子矜未婚生子,并不是一件太光彩的事,滿月宴擺的并不大,邀請的人也隻有陸家的近親,生意上的夥伴都不在名單之内。
滿月宴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就是宣布陸子矜和陸川的婚訊。陸川是陸家的養子,衆所皆知,陸子矜是陸恒親生女兒,無人不曉,陸川和陸子矜的結合,最高興的莫過于陸家的近親!陸子矜雖然是私生女,可身上到底流着陸家的血,陸川再優秀,也隻是一個外人,但如果他們兩個結婚,這表示富可敵國的陸氏還是屬于陸家!
尤其是陸子矜生下的是一個兒子!
這場婚姻最不高興的莫過于姚玉,她不喜歡陸川,更不希望陸子矜嫁給陸川,無奈現在陸子矜已經把孩子都生下來,她再不願意,迫于無奈也隻有接受!
滿月宴放在晚上,陸半夏和薛謙讓到場時六點零幾分,大廳已經有不少的賓客。陸半夏不冷不熱的與他們打招呼,每個人都好奇的眸光打量她身邊的薛謙讓,欲想探探口風,陸半夏沒有回答,薛謙讓更是眼高于頂不屑回答。
時間差不多,開席時陸子矜抱着孩子下樓,孩子在親戚之間很快就衆星捧月,誇得快上天了!
之前陸半夏懷孕生子,九死一生,他們也略有耳聞,隻是今日見陸半夏沒把孩子帶來,每個人倒也是識趣,絕口不提。
有些人不提,但不表示就沒人想提。
姚玉招呼親戚時,眸光落在陸半夏身上,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落入每個人的耳朵裏,“半夏,今天這麽好的日子怎麽沒把你女兒帶過來。大家都還沒見過你的孩子,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連禮物都還沒送!”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陸半夏的身上,探究,小聲議論紛紛,在所有人眼裏都認爲陸半夏沒結婚,現在生下孩子沒有露面,也沒有說孩子的父親是誰,不少人懷疑她身邊坐的男人就是孩子的父親!
陸子矜沒想到母親會這樣做,看着陸半夏眸光裏難免有些幸災樂禍,母親倒是對自己好,見不得自己受委屈!
明天貴族圈的話題應該不是自己未婚先子,而是陸半夏未婚生子,而且孩子父親不祥!
陸恒聽到姚玉的話,臉色一沉,顯然對于她的做法很不認同!礙于有太多人在場,也不好開口!
陸半夏倒也不惱,不冷不熱的回了句:“今天是哥哥和妹妹的孩子滿月,我們就不喧賓奪主了!”
又是哥哥,又是妹妹,多少有些嘲諷之意!
陸川眉頭一蹙,手裏捏着酒杯,沒說話,獨自一飲而盡!
姚玉笑容溫和:“都是一家人,哪裏分什麽賓主,聽說外孫女很漂亮很可愛,就是身子骨不太好,你是第一次做媽媽肯定經驗不足,不行你就搬回來住,我身體還算不錯,别說兩個孩子,就是五個我也能照顧的很好!”
這番話說的是很漂亮,展現她這個後媽的度量和無私,其實暗自不過是在諷刺陸半夏生了一個病秧子的女兒!
陸半夏什麽都能忍,唯獨不能容忍有人議論她的寶貝小豆芽。水晶燈光下,薄唇含笑,卻不及眼底,眸光射向姚玉時有一股徹骨的寒意。
“雖然說玉姨經驗豐富,但現在嫁給我父親爲妻,再做這些傭人做的事,豈不是讓人笑我爸娶個傭人回來!”
姚玉在沒嫁給陸川之前是做保姆這一塊的,這件事在圈子裏極少有人知道,今天被陸半夏戳破,大概明天整個上流社會的人都會知道姚玉的身份。
姚玉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使勁給陸恒使眼色,陸恒臉色陰沉,原本陸子矜和陸川的事就讓他不痛快,好不容易讓半夏去勸陸川這才搞定,現在姚玉不但不感激陸半夏還這樣公然的諷刺半夏,他這個做丈夫的心頭難免不舒服,畢竟他對半夏也虧欠良多!
見陸恒不說話,姚玉暗暗的怨恨,看着陸半夏雲淡風輕的模樣,眸底劃過不甘心,眼神看到她身邊的薛謙讓,轉念一想,立刻笑道:“半夏,你這邊這位是誰?到現在可都還沒給我和你爸介紹呢!”
薛謙讓開車沒喝酒,端着果汁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陰翳的眸子盯着姚玉,真不知道這個不要臉的老婦人哪裏來的膽子,竟然敢惹陸金剛!
姚玉的這個問題是一個陷阱,她豈會不知薛謙讓是陸半夏的何人,隻是當衆回答是哥哥等同承認她不是陸家的孩子,沈月做了對不起陸恒的事,不回答又會讓衆人誤解薛謙讓就是陸半夏孩子的父親!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陸半夏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