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每一段回憶都有入口15
走出醫院胃又開始難受起來,回頭看一眼醫院,心想着要不要去胃科做個檢查。∷ ~*舒悫鹉琻
最近她的身體好像不是太好,胃一直都很難受,有時吃的多,有時卻什麽都吃不下!
李越祈最近也很是忙碌,她沒有告訴過他,免得他再擔心,分神影響了工作。
轉身要回去時,手機響起,是越祈打過來的,詢問她在哪裏。
怕他擔心,陸半夏隻是說看在醫院看陸川,現在就回去。李越祈提議來接她,想到陸子矜,她還是拒絕了。
何況,她自己有開車過來。
李越祈沒有勉強她,在電話裏仔細囑咐她要小心開車,開車的時候就不要接電話了。
中斷了信号,眸光看向醫院,遲疑小會,最終還是折身回到車上,先回家。
晚餐李越祈準備的很簡單,他也發現陸半夏這半個月胃口不是太好,他盡量準備清單的,溫和的食物,希望她能多吃點。
陸半夏不是很有胃口,見他準備的這麽用心,勉強自己多吃點。
李越祈豈會看不穿她在勉強,伸手拿過她的碗放下,“吃不下就不要勉強自己!”
“抱歉!”陸半夏一臉的歉意,浪費他的心意了。
“傻姑娘!”李越祈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面露憂色:“最近臉色都很差,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陸半夏搖頭,見他身子靠過來了,順勢就靠到他懷中,“沒事,就是覺得有些累。”
李越祈猜測可能是因爲陸恒和陸川的事讓她心煩,揉揉她的秀發,側頭輕吻憐惜的落在她的眉心:“我去給你放點熱水,泡個熱水澡會舒服點。”
“好。”陸半夏點頭,看向他的眼神裏有着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熱。
陸半夏泡了一個熱水澡很舒服,但身體裏的疲倦感并沒有消失。晚上睡的很沉,沉到李越祈第二天早上怎麽叫都沒叫醒,隻好任由她繼續睡下去,反正她也不用去上班。
陸半夏是被自己的手機備忘錄鈴聲吵醒的,信息提示今天是白言的忌日。
心頭一涼,說不出來的哀傷流轉。
起*,洗漱,換衣服,下樓,李越祈應該去上班了。早餐放在保溫箱裏,還熱着,她拿出來慢條斯理的用起,涼涼的心因爲胃暖起來而逐漸溫熱起來。
以往他每年在家次數都不多,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獨自祭拜白子言的事。今年,她該一個人去,還是讓他陪自己一起去?
他若願意陪自己,那麽這将是她最後一次去祭拜白子言了。
她不是傻子,不知道李越祈一直介懷白子言在她心中的位置。既然決定要和李越祈好好在一起過日子,她不會讓一個回憶成爲他們之間的縫隙,就好像她不會讓陸川成爲他們之間的障礙一樣!
以前不确定也就罷了,現在既然确認心意,就該給李越祈一個肯定的答案。
陸半夏決定好就給李越祈打電話,隻可惜電話一直沒有人接。她改發短信:你什麽時候下班?
李越祈的短信回的很快:在開會,下午四點,盡早回。
陸半夏看到短信,蒼白的唇逸出笑意,知道他在忙就不該給他打電話,希望沒有打擾到他。既然他說盡量下午四點回來,她就等他回來,再說!-
洗好碗碟,閑來無事,拿了毯子蓋在身上,拿了本書窩在沙發上,慢慢的翻閱,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半,陸半夏是被餓醒的,沒想自己這麽能睡,幾乎睡了一整天。起來,見他還沒回來就去廚房弄點吃的墊墊肚子。
等吃過,整理好已經是五點了,李越祈還沒回來。
陸半夏忍不住的撥通他的電話,電話被掐斷了。柳眉一挑,心頭湧上一股不安的感覺,準備再撥過去時,有短信發過來。
臨時有一個客戶要見,晚餐不回去用,照顧好自己。
失落感湧上心頭,本想帶他最後一起去祭拜白子言,沒想到他臨時有事無法前去,心頭多少有些不舒服。
但又能如何?總不能任性的要他不要管客戶,立刻回家!
這樣的事,她做不到!
——早些回來。
她又發了短信過去,李越祈沒有回短信。陸半夏放下手機,回房間放下居家的休閑服,拿了車鑰匙出門。
*****
以往她每年都去的很早,今年格外的遲,若不是守墓園的管理員認識她,哪裏會放她進去。
陸半夏身穿一身黑色衣服,懷中抱着一束白色的玫瑰熟練的走到白子言的墓碑前。冷清的墓碑上已經放了一堆鮮花,看樣子夫人,南司他們已經來看過他了。
她将鮮花放在墓碑旁邊靠着,手指摸了摸冰冷堅硬的墓碑,“白子言,你好,我來看你了!”
黑白照片裏的白子言輪廓依舊,淡淡的笑,十裏春風亦不如他。
“抱歉,今年我來的晚了,本來是想帶他一起來看看,也算是最後一次。”陸半夏淡淡的聲音頓了一下,眼底有着不舍,卻沒有猶豫,“對不起,以後可能無法來看你了!”
我答應過你,學習着放下你,忘記你,雖然我還沒學會該如何忘記你,但我已經學習放下你!
因爲我身邊出現了另外一個人,和你和陸川都很不一樣的男人!
他輕易的就看穿我的僞裝,用着強勢的方法席卷進我的心裏,等我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
白子言,你不會怪我的,是不是?
你活在愛南司的回憶裏,可是我不能,就好像不能活在陸川的回憶裏一樣!我要走出回憶的圍城,我想抓住那個男人,不被任何人搶走……
白子言,我希望你能祝福我!那麽善良的你,一定會祝我和他幸福的,對不對!
薄唇緩慢的流瀉出一抹溫情的笑容,她看着照片裏的眼睛,好像明白他要和自己說什麽一樣。
指尖細細撫摸照片裏的輪廓,然後收回,“白子言,再見。”
音落,她轉身就走。
天色已經盡黑,墓園顯得更加陰森,寒風冽冽,不斷的灌入領口中。陸半夏下意識的将衣領壓了壓,隻覺得氣氛太過恐怖。
加快腳步走下陡峭的石梯,忽然之間,似乎像是有黑影急速閃過,“是誰……”
話音還未落,聽到一聲膽戰心驚的野貓叫聲,從腳邊竄過,陸半夏沒注意到,一腳踩空了階梯,整個人從石階上往下急速的滾落。
天旋地轉。
疼。
身體的每一處都在疼,在石梯的拐歪處被挂住,她的肚子撞到石頭上,一股劇痛鋪天蓋地而來,接着就是溫熱的流動,濕透了衣服。
陸半夏捂住自己的肚子,感覺像是有一把刀子在自己的小腹裏不斷的攪來攪去,痛不欲生。
光線忽明忽暗,隐約能看見自己身下大片的血迹,涼薄的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血腥味。
晴天霹靂,迎頭一棒,一瞬間明白過來,似乎知道自己發生什麽事了。
孩子!
她和越祈的孩子!
她這半個月身體一直不對勁,居然沒有細想,沒有聯想到居然是因爲有了——孩子!
越祈!
渾身痛的骨頭都在顫抖,艱難的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手機,手機在她滾下石梯時也撞爛了屏幕,滿屏的裂痕,無法修複。
黑屏,開機,一次,兩次,三次……
反複好幾次,好不容易開機,蒼白的光照亮她毫無血色的臉頰,看到甜蜜的桌布,心生鈍痛!翻出電話薄,第一位就是李越祈……
就好像她腦子裏第一個念頭都就是打電話給李越祈!
有人說,人在脆弱的時候,第一個想起的人就是她最在乎的人。
李越祈,是她最在乎的人!
撥通電話,冰冷的“嘟嘟”聲音聲聲砸在心頭,不斷的默念:越祈,接電話……快點接電話……請你快點接電話……
在電話快要斷掉,她幾乎絕望時,電話終于接通了,眉梢的痛苦還未消除,她張口,聲音剛到咽喉,電話那頭有嬌嗔的聲音跌至耳畔:“你好,越祈正在洗澡,有什麽事,我幫你轉達……”
一瞬間,那個叫心髒的地方,萬箭穿心,千瘡百孔,血流不止。
手機從沾滿鮮血的掌心輕輕的滑落,摔在地上,摔的徹底粉碎。蒼白的唇瓣緩慢的綻開笑意,眼底是沒有笑的,一片氤氲。
那個聲音到死她也不會忘記。
他說的臨時客戶就是陸子矜嗎?
李越祈,你到底還是騙了我!
她靠着自己的力量慢慢的站起來。血液不斷的流出來,沿着褲腳一點一滴的滴在地面上。
一步,一步,極其困難而堅強的往石階下走。
哪怕全世界騙了她,哪怕全世界都背棄她,她也不能背棄自己。
陸半夏,再沒有人愛,還有自己愛自己!
她這樣告訴自己,要走下去,要活下去!
腹部一股一股尖銳的陣痛,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從她的身上被活生生的剝離。
錐心刺骨的痛。
痛的眼眶裏的氤氲快要忍不住的落下來。
隻是,她沒有,一滴淚也沒有流下來。
每一個石階她都很努力的踩好,很怕摔倒了,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爬起來之前她将手機屏幕上摔下的碎片緊緊的捏在掌心裏,每一次暈眩時,她就極其用力的捏着掌心的碎片,深的紮進肉裏,鮮血不住的流出來。
已經流了那麽多,不在乎再流多點。
*
陸子矜切掉電話,放下手機時,浴室的門被人拉開。
李越祈沒有穿衣服,渾身上下隻有一條潔白的浴巾在腰間,健碩的胸膛上流淌着晶瑩剔透的水珠。
她笑着小跑過去,一把抱住他,甜甜的叫了一聲:祈。
……
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隻是不斷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一定要堅持住。隻有這樣才能找到電話,找到電話她才能求助。
腳一軟,跌倒。
爬起來。
如此,反複循環。
終于,走完了蜿蜒陡峭的石梯,走到守墓管理員的休息室,舉步維艱的走到門口,用力的拍着透明的玻璃,“我出了點意外,能不能幫我打一個電話……”
管理員被她驚吓到了,沒想到她這麽晚還沒走,尤其是她身後點點斑斑的血路,詫異的近乎咬掉自己的舌頭。
急忙的扶住她,伸手拿手機:“我幫你叫救護車!”
他以爲她是想要叫救護車。
“不!”她不能叫救護車,不能成爲明天報紙的頭條新聞。
“那打給誰?”
“打18255……”她本能的就想要報李越祈的電話,沒有手機,沒有通訊錄,暈眩混沌的腦子裏隻有兩組電話。
可是……
她想起來了,之前自己已經打過電話給他。
此刻,他應該正在溫柔鄉中,與陸子矜濃情蜜意。
瞧,她真是不長記性。
“0812……”她開始報出另一組死都不能忘記的号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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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提前回明峥居,刑天不需要貼身保護,提前下班,回家洗澡,或許時間太早,毫無睡意。随手從酒架拿出一瓶酒,倒進酒杯,酒杯已到唇瓣,手機突然響起……
是陌生的号碼,遲疑,最終還是接了。這支号碼,隻有閣下身邊的人才知道,會是誰?
“哪位?”
“是我,陸半夏!”
刑天聽到的聲音,心莫名的漏跳一拍:“陸秘書長……”她知道這支号碼,隻是爲什麽要給他打電話!
“刑天,我能請你幫我一件事嗎?”聲音沙啞,有氣無力。
“可以!”他回答的幹淨利落。
“帶着楚冰炎來找我。我應該是——”聲音一頓,那三個字好像是用身體裏最後一絲力氣擠出來:“流産了。”
音落,眼前一度黑暗,身子直接癱在管理員身上。
刑天一震,急忙問道:“喂,你在哪裏?陸秘書長…陸半夏……”
回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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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墓園,爲什麽去哪裏,他大概知道;隻是爲什麽會流産,爲什麽誰的電話都不打,隻打他的,他不知道,也來不及想。
确認楚冰炎在南司的咖啡屋,剛好是在去墓園的必經之路,他将楚冰炎帶上,沒有告訴南司,直接趕去墓園。
看到的是這樣的景象。
狹小髒亂的休息室裏一張破舊的沙發,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鮮血的味道。從門口的路到休息室裏地面血迹斑駁,看的人觸目驚心。
這究竟是流了多少血。
陸半夏昏迷不醒的躺在沙發上,鮮血染紅了沙發,蒼白的臉頰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躺在哪裏毫無生氣,像死了一般。
刑天的心莫名的揪起,上前輕聲叫她,叫不醒。立刻将她抱起,大步流星的離開。
楚冰炎留下錢,自然也留下最誠心的忠告,有錢也要有命花才可以!
管理員年紀大,眼神不怎麽好使,心卻宛如明鏡,自然知道這些人自己一個都得罪不起,收下錢,會對今晚的事裝聾做耳!
身體特殊不能去普通醫院,她沒打給自己的丈夫,必然是不想回家,何況她現在這個樣子也不能回去。
最終,在得到閣下的特許下,他們帶陸半夏去了皇家醫院,住進閣下才能住的病房。
***
疼。
在朦胧,不清醒下,極度疼痛中她還是做了一個夢。
夢見母親,夢見白子言還有一個很陌生的孩子,他們在和她說再見,笑容淺顯,溫柔無比。
看着他們模糊掉的臉龐,不知道爲什麽會有一種刺骨的疼,心髒那一塊痛的要命啊!
睜開眼睛,腦子逐漸恢複清醒,動了動手指,卻發現無法動彈。看到右手裹着一層又一層厚厚的繃帶,發現原來是自己的手受傷了。
還有一個地方,也受了傷,傷的比右手更痛,更深,疼的鑽心刺骨。
手指緩慢的移向自己的小腹。
這裏,空蕩蕩的。
一種女人天生的直覺,孩子,已經不在了。
白子言死去的三年後的同一天,她失去了人生中第一個孩子。
也是同一天,她知道那個說着“此生不欺”的男人一直在騙自己。
諷刺,真的是太諷刺了。
守了她*的刑天見她醒來,莫名的松一口氣。
“陸秘書長,恭喜你,死而複生。”
昨晚她被送到皇家醫院,還在大出血,楚冰炎保守估計出血量起碼在60以上,心跳都快要停止了,情況危急。
輸血,搶救,看的他整個人都傻住。
不知道那麽單薄的一個女人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麽,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撐到自己過來!心底像是打翻百味瓶,一時百味雜陳!
可是他沒有懷疑陸半夏的意志力。以前他是秦南司的手下,她跟着白子言,接觸不多,可他知道她有多堅強,堅強的讓很多男人都愛不起來!
但是這樣堅強的女人,若是與死神拔河,一定是必勝的吧。
陸半夏蒼白的薄唇勾起淡淡的一笑,墨色的瞳孔清清淺淺,卻看不到底。
看的刑天,心頭一顫,竟然有一種無法言語的沖動感——保護她。
“還笑?楚醫生說你以後很難有孩子!”他沉下臉,語氣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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