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吃驚之餘,無不感歎鏟七的身手高絕,鏟七倒是不在意這些,他腳步不停,又在樹林之間來回穿梭了數次,而這時人們才發現,原來鏟七之前在空地上踱步,用手指随意捏起泥土,并不是随性而爲,那是經過他的計算的指定的幾個方位。這後面的幾次下鏟,沒有此偏離之前确定的方位,每一個鏟坑都精準無比。
熊阿三看着鏟七的身手,心中默默贊歎,自己的這位大侄子這些年無人教導,年紀輕輕就自立門戶,這樣的年紀,這樣的定力,當今世間隻怕也找不出來第二人了。隻可惜了這小子隻認指六大哥這一個師傅,雖然大哥天天不務正業,遊手好閑,現在又惹了一身的花柳債,但是到底人家有個孝順的好徒弟,這樣的好孩子便是給一個親兒子,也不換的。
白面二爺則是習以爲常,并且他穿着一身的店小二的衣服,也不方便多說什麽,但是心底裏的喜愛之情,全都寫在眼睛裏。
“到底是我們的小聰明,這樣的身手,滿江湖也找不出幾個了,别說是做這樣的下地掠貨的行當,就是上了道自己成了幫派,我看也沒有什麽不可以的。”還是花嬸兒心直口快,絲毫不吝惜自己的自愛之情。說話間鏟七已經完成了自己的鏟坑,回到了地面上,開始逐個鏟坑分析,他吩咐熊阿三的手下,放下吊土鈎,把自己打好的鏟坑裏面的泥土帶出來,讓他逐一分辨。隻見他時不時的查看泥土的顔色,又或者是聞一聞泥土的氣味,這回衆人領教了他的功夫,全都不再質疑他這樣的做法,隻都等着看他最後給出個什麽說法,唯有元仁的臉色十分的難看。
趁人不注意,元仁悄悄走到鏟七打好的一個鏟洞旁邊,這個鏟洞在最外側,遠離人群,趁着人們不注意,元仁在剛剛挖出來的泥土堆上,痛痛快快的撒了一泡。然後得意的走回了大哥元忠的身後。再說元忠,剛才已經被鏟七高超的身手驚呆了,現在隻顧着看鏟七在幹什麽,根本沒有在意自己的兄弟做的荒唐事,倒是老二元孝,默默無言,把剛才元仁做的一切全都看在了眼裏,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鏟七專心緻志的查看土層,辨别其中的變化,并不曾發覺剛才的事情,一個一個鏟坑慢慢的探過,終于到了最後一個鏟坑,鏟七隻是輕蔑的看了一眼,就回身走回了熊阿三的身邊,熊阿三十分的費解。
“大侄子,怎麽了,這個鏟洞不用探了?”熊阿三問道。
“沒有必要。”鏟七說,“被狗尿泡了,探不出來。不過這狗火氣挺重,陰虛腎虧,又受過重傷,血腥氣重的很。”鏟七随口說道,那元仁被這麽一說,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很是惱怒,卻又不好發火。熊阿三的情商自是聽不出來這些,反倒是花嬸兒,伶俐的很,走到元仁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
“這個小弟,你的手怎麽了?”花嬸兒看着元仁的斷手問道,元仁雖然是熊阿三手底下的得力幹将,但是卻也無緣得見花嬸兒這樣的大管家,因此這是第一次見到花嬸兒。一路上元仁早就注意了這個風姿綽約,妩媚妖豔的婦人,現在看到花嬸兒主動搭話,心裏樂開了花。
“之前受了傷,多謝美姐關心。”元仁谄媚的說道。
“哦?是麽?那有句話我就要提醒你了,你之前如何傷了手,我并不知道,不過如果你再有什麽小動作的話,可就要小心你的另一隻手了。”花嬸兒這樣說着,手裏的長刀已經無聲無息的出了鞘,抵住了元仁的腰眼。元仁睜大了眼睛,這婦人看似柔弱,卻竟然有如此身手,她的胳膊此刻彎成了一道奇怪的角度,繞到了自己的背後,而且那長刀竟然藏在她的長裙之中,平日裏緊貼着大腿,此刻出鞘無聲,若要取人性命,必能夠殺人于無形。元仁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這女子剛才如果想要自己的性命,自己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花嬸兒收回長刀,若無其事的走到鏟七身邊,認真聽鏟七的分析,剛才的一切,無聲無息,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剛才已經細細的查過了,這地下的泥土分爲三層,最深的一層是粘性土層,這整個山坳土層很厚,這樣的深度早就已經超過了普通的古墓的挖掘深度,可是卻并沒有任何的堅土,就連個像樣的石頭塊都沒有。再往上一層就是松軟土,按說這一層井蓋更厚些,但是卻沒有,薄薄一層之後,最上面覆蓋的還是粘性土。腳下現在踩着的土地就算是剛剛下過雨,也不應該如此粘稠泥濘,這就是因爲我們腳下踩得不是松軟土,而是粘性土。”鏟七說。花嬸兒聽得頻頻點頭,白面二爺心中也明白鏟七的意思,隻有熊阿三一頭霧水。
“我說大侄子,你說這些個我們這些俗人都聽不懂,你就說這土,這地,倒地怎麽回事兒?”熊阿三問。
“意思就是說,這個山坳并不是山體自己的模樣,這應該距離山體還很遠,這一個山坳實際上是因爲多年降雨,山上的泥土被沖刷下來,慢慢堆積形成的。所以接近山體的土層應該有的砂礫和堅石并沒有出現,這裏隻有一些松軟的黏土。而最上一層的黏土,又是最近剛剛從上面沖刷下來的,因爲有樹,固土,山上的松土并沒有被沖下來,反而是處在中間的黏土被地下水帶走,翻到了上面。”鏟七說。
“大侄子,你就直接說,這地方到底有沒有古墓?”熊阿三問。
“這下面并沒有古墓。”鏟七說。
“合着我們這麽些天都是白忙活了?”熊阿三憤憤的說,手底下的人也都垂頭喪氣。
“不然。”鏟七補充道,“我隻是說現在這地下沒有古墓,并不是說曾經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