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把總手下這些京師的警察，也就是原來九門提督裏面的正式員工們，一個個捏着鼻子不肯下手。
但是别忘了還有臨時工呢，這些逃難到京師的災民，都是山西直隸一帶的貧苦農家漢，有一份皇糧吃就夠他們燒香磕頭的了。
莊稼把式難道還害怕糞坑？種地的哪裏有不苗肥的呢？在鄉下，這些臭烘烘的糞便那都是寶貝，路邊見到了都是要提前下手搶的！
一群臨時工，拿着掏糞勺子就開始在糞坑裏面攪合起來了，積攢了好幾個月的惡臭都給掏了出來。
在古代京師這掏糞行當也是一門霸盤生意，是事關民生的重要産業！
四合院的建築規矩是有講究的，茅廁都安置在西南角，這是爲什麽呢？那是因爲在風水學上來看，西南屬于白虎之位，很是大兇！
也有說是五鬼之地，必須要用穢物來鎮壓一下，所以把茅廁蓋在了這裏。
其實也不盡然，按照現代風水學來看，京師這地方常年的風向屬于西北東南風。
冬天西北風盛大，夏季東南風猛烈，而京師四合院的格局是坐北朝南的！
把廁所放在西南角，無論冬夏的風向如何，都不至于臭了家裏最主要的幾間房子，非常适合散味兒！
這都是老祖宗的經驗之說，傳承了好幾千年了！
那個年月也沒有抽水馬桶，也沒有下水道，哪怕王府也都是旱廁，平日裏這些穢物要積攢十天半月的，才會清理一次。
這在京師裏都是有專門的掏糞行的，有專人來幹這個活兒，收錢給你打掃廁所，運走這些穢物。
人後這些穢物運到城外，在野外晾曬成幹兒，反手又賣給種田的農民去！
一正一反兩頭賺錢，看起來很肮髒的行當，卻是穩賺不賠油水特别的大，甚至最後都形成了糞霸這一特殊的職業。
啥意思呢？就是黑道人壟斷了這門産業，做霸盤生意，你家的糞隻能讓他家清理，城外村莊隻能用他家的糞便。
誰要是不聽他的，那就是一路下三濫的手段對付你，一定會讓你屈服的！
今天，孫八家就遇到了這群不講理的‘糞霸’沖進來就搶茅廁啊，黃白之物撒的滿院子都是臭氣熏天。
兩桌席面這還怎麽吃？當場就有很多人惡心的吐了出來！
京師打仗，各行各業都被沖的七零八落，哪怕這些掏糞的人也都逃難去了，城外村莊十室九空，莊稼都撂荒了，誰還買他們的大糞呢？
城裏人沒有了這些糞霸來掏廁所，這家家戶戶的茅廁可就成災了！
以前十天有人清理一次，如今三十天了都沒有人來收大糞，可想而知這裏面得積攢了多少？跟小山一樣的壯觀！
漚肥漚了三十天的大糞，那得有多臭？這些臨時工剛把表面一層風幹的刮掉，一股極度酸爽的惡臭就好像生化武器，或者說潮濕寒冷山區清晨的濃霧一樣！
有如實質的彌漫開來，小黃把總好像都能看見一條虛拟的臭味線開始擴散，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嘔……”小黃把總就感覺有人往自己鼻孔裏面打了一拳一樣，那股味道直沖天靈蓋！
吐了，一屋子人全都吐了，孫八一邊吐一邊哭“嘔……我要去告你……嗚嗚嗚……我要去告禦狀……”
“你居然敢……嘔……如此羞辱……旗人……”
這味道太刺激了，眼淚、鼻涕、嘔吐物全都噴出來了，而這噴出來的一地髒污，更誘發了人的惡心，結果到最後全胡同都已經炸鍋了！
“孫八……我日你祖宗……你家開鍋煮屎嗎？”
“嘔……太臭了……孫八你王八蛋……我家大黃狗都被臭的撞牆自盡了！你賠……”
“這孫八家怎麽了？要瘋嗎……”
這真是人落淚、狗撞牆、金魚反白哏屁朝涼了！
“找到了……找到了……”就在一胡同人都圍了過來譴責孫八家研究生化武器的時候，一名臨時工手裏的竹竿可捅到了東西了。
“找到了……快刮幹淨……裏面有東西……”
孫八絕望的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人都跟抽掉了魂兒一樣！
山一樣的糞坑被掏幹淨了，多層油紙包裹的一個木箱子被提了出來，撬開一看金燦燦的全都是金條！
“呵呵……孫八……你解釋解釋吧？真是黃白之物裏掏出黃白之物啊……金條藏糞坑裏面，你也算是天才了！”
“要不是有内線舉報你，你小子還就真的蒙混過關了！馬上清點……”
這也顧不得臭了，人類真的是很有意思，當黃金這種寶貝進入眼睛裏進入心裏之後，他會無意識的忘掉其他的事情。
一塊塊金條被拿出來清點，最後數量讓在場的人都驚呆了“一千二百兩……哎呦，這孫八家真有錢啊，加上白天抄出來的都快兩千兩了！”
小黃把總用手帕捂着口鼻嘲笑道“啧啧啧……你說你這是圖什麽呢？非要讓朝廷抄出來，你自己主動捐出來不久行了？”
“主動捐出來兌換，你還有金圓券可以換……現在被抄出來，那就隻能充公了，呵呵你恐怕還不知道吧？”
“就在今天，英國、法國、美國、華族……各家的銀行都已經承諾五天後開始分批的收購金圓券……”
“到時候你拿着金圓券就可以去洋人的銀行兌換出現成的銀元了，雖然不是金子但是那可是現成的銀元啊！”
“想想也不吃虧啊？怎麽就這麽善财難舍呢？就這麽不想陛下赢？孫八啊……你這是不忠不孝啊！”
小黃把總擡着金子離開了，剩下一屋子行屍走肉樣的孫家人，還有遍地的穢物，和整個胡同的惡臭！
街坊鄰居看見這一切，也都沒法說什麽了，隻能歎口氣搖搖頭走開了！
當天晚上午夜剛過，突然胡同裏傳來了聲嘶力竭的嚎叫哭聲，這聲音好大吓的賽師師會館裏的姑娘們都驚醒了。
“街坊老少爺們啊……幫幫忙啊……我們家老爺……一家都自盡了啊……”
孫八一家丢了所有的黃金，絕望之下一家四口抽了半夜的鴉片煙，在淩晨兩點四個人合着燒酒吞下了鴉片膏。
全都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