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年紀的管家經常往來京城和關外,走南闖北閱人無數來客穿着雖然普通但是身上那股氣勢實在是不俗。
珲春壓抑着怒氣點了點頭,就在這時候門外突然走進來一名大漢,劍眉朗目身材高大站在珲春面前那氣勢就壓迫的他下意識的想拔刀。
“請問尊駕貴姓高名,哪裏來?”珲春不自覺的就行了一個江湖的抱拳禮,他已經看出來人腰馬功夫非常沉穩,一定是個高手。
來人解開狼皮鬥篷丢給身後的管家然後抱拳回禮,這時候珲春才發現對面的人居然沒有辮子,頓時心中倒吸一口冷氣還沒等他發作一塊腰牌就丢了過去。
接過一看居然真的是一塊五品帶刀侍衛的腰牌,這玩意珲春見過很多自然能分辨出真假“你到底是什麽人?”
來人看了管家一眼淡淡的說道“請将軍屏退左右,我有機密事要于将軍密談!”珲春感受到了威脅佯怒道“老管家是我心腹,無不可言之事,請貴客不要藏頭露尾!”
“那好……甯古塔将軍珲春接旨!”來人一張嘴吓的珲春倒退半步“你說什麽?你你你……你是什麽人?”
此刻來人已經從袖口掏出一條長長的木匣,打開之後居然真的是一卷明黃絲綢“我就是琉球肖丞相麾下禁衛軍準将項少龍……這一份是大清陛下給你的密旨,難道你不跪接嗎?”
“聖旨?什麽聖旨!陛下還沒有親政哪來的什麽聖旨,來人啊……”話還沒說完就見面前的龍爺突然身形一閃,還沒等他明白過來呢咽喉已經被虎爪鎖住。
“将軍難道連看都不看,就要抓我?我這條命死不死無所謂,烏蘇裏江東岸的百姓你也都不要了?他們的死活也不管了?”
這時候珲春的親衛已經從外面沖了進來,雪亮的長刀出鞘包圍住了龍爺“放開将軍,好大膽的匪徒,居然殺到将軍府來了,不怕滅門嗎?”
龍爺看着就想笑“都什麽時候了還玩刀子呢?老子我在太和殿前演武的時候,用的都是加特林重機槍,幾把破鐵片子就想吓唬老子……”說完一把撕開貼身的羊羔皮襖露出裏面一圈炸藥還有那把肖樂天賞賜的左輪手槍。
“珲春啊!你身爲甯古塔将軍,自然熟悉朝廷内部的事務,陛下現在跟誰遊學呢,北京城曾經被誰攻破你應該很清楚,我是不是唬你你也應該能猜出來……你連看一看密旨的勇氣都沒有嗎?”
珲春腦門上一圈白毛汗,他揮了揮手讓護衛們退出房間,然後接過那一卷密旨小心的打開來看。
載淳現在并沒有親政,所以朝廷上下除了京官之外沒有多少人知道皇帝的筆迹,也都不清楚現在陛下常用的随身印玺是那一塊。
這份密旨寫的簡單明了,上面以大清國皇帝愛新覺羅載淳的名義,命令關外各駐軍将軍爲琉球準将項少龍提供方便,除了直接派兵作戰之外其他的要求都應該盡量的滿足,最關鍵的一點是,持有此密旨之人有權利控制烏蘇裏江上邊境口岸的進出。
也就是說項少龍和他的軍隊完全可以自由在清國和俄國之間進出,反正大清這一邊不能攔着,而且還要盡量配合這些人行動,必要時幫助隐匿行蹤。
珲春看完密旨心頭如遭雷擊,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又應該怎麽辦?身旁的老管家已經斜眼偷看過密旨了,此刻他兩條腿都是軟的。
“你……你莫不是京師有名的龍爺?南鷹北龍裏面的龍爺?肖樂天身邊第一高手……”老管家一下子就對上号了,怪不得有這樣的氣勢。
項少龍點了點頭“珲春大人,你應該清楚我家丞相現在就是帝師身份,同治帝目前正在琉球遊學,我拿到這份密旨也不足爲奇……實話跟你說吧,這份旨意你确實有不遵的道理,因爲陛下現在還沒有親政!”
“但是你不要忘了,陛下是萬民公認的皇帝,無論親政還是沒有親政都改變不了他的身份!皇權威嚴不是靠那麽一次親政大典就能樹立起來的,皇帝的命令也不是搞一次儀式就能拿到手的……”
“我再說的透一點,你們想不想聽陛下的話,跟親政不親政沒有一點關系……”
珲春腳一軟直接坐在了椅子上,這話太誅心了,遵旨與否跟親政确實沒什麽關系,就算同治帝親政了又如何,真的就能号令天下了?
前世的載淳是怎麽做的呢?剛一親政還沒有一年就想重修被英法聯軍燒毀的圓明園,以恭親王爲首的大臣剛一反對,這缺心眼的孩子居然下旨摘掉了恭親王鐵帽子王的身份,還讓回家待着思過去。
那時候幼稚的載淳真的以爲搞一場儀式自己就是大清的主子了,自己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他也不琢磨琢磨,鬼子六的鐵帽子可是載淳的爺爺道光帝親封的,哪裏是他能摘的掉的。
結果沒過幾天,慈禧和慈安一起發難,恢複了奕?的所有名譽,而且把載淳胡鬧的亂政給徹底推翻了,重修圓明園的計劃不了了之。
而那時候的載淳正是十七歲中二病嚴重的時候,青春期叛逆的他開始以惰政的方式和朝堂對抗,甚至在一些太監侍衛的勾引下,溜出皇宮撲向了八大胡同的懷抱。
曆史已經改變了,有了肖樂天的諄諄教誨載淳現在已經不是曆史上所記載的中二少年,他開始逐漸領悟政治的真谛,對權力的領悟也愈發的深刻了起來。
就好比今天的密旨,載淳已經把球踢到了珲春的面前,平平淡淡的幾句話裏卻埋藏着很深的鈎子。
你珲春是不是大清的忠臣?你到底是忠誠于大清朝廷還是我愛新覺羅載淳,現在做出選擇吧?
你珲春到底在乎不在乎烏蘇裏江東岸的天朝遺民?你是幹預還是袖手旁觀,現在做出選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