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大議會,甘陝來不來人?準格爾王爺們來不來人?要知道回部和新疆也動兵呢,總不能讓他們也不幹正事了吧?”
“太後心中有氣不如心平氣和的說出來,相信朝廷也不會白讓太後受委屈的……”
這是一道很平靜的男聲,二位王爺尋着聲音一看,居然還是個熟人!
“大膽福慶,這裏是什麽地方,哪有你說活的份?本王還沒計較你跟肖樂天暗中串聯之罪呢,你還敢在這裏大放厥詞!”奕?一看福慶就來氣,就沖這段時間福慶在景山上的抵抗,就已經證明了他和肖樂天走的非常之深。
奕譞冷冷的說道“福慶啊,你要記住了,朝廷派你去塘沽,不是讓你跟肖樂天蛇鼠一窩的,你姐姐嫁給肖樂天也是去監視他的,可别忘了本啊……”
兩位王爺的話一下子刺激的福慧福慶二人滿臉通紅,按照這種上不了台面的話心知肚明也就罷了,今天卻給明甩出來,這就是打臉了。
兩位王爺的潛台詞很明白,你倆别以爲自己是個什麽人物,你們不過就是朝廷的工具,愛新覺羅家的奴才。
這場宮變裏面太後是沒有過錯的,有錯的隻有下人,你小子殺了不少八旗兵丁,以後早晚有清算你的時候。
“說什麽呢……”慈安拖着長長的聲音說道“要沒有福慶拼死護駕,恐怕現在哀家早就是一具屍體了,這是哀家的巴圖魯,你們也想折辱不成?”
慈安扭頭滿眼慈祥的對福慧說道“可憐見的,别害怕,過來給哀家揉揉肩膀……”緊接着又對着福慶說道“你現在也是堂堂正二品的大員了,想說什麽就大膽的說,有哀家給你做主呢……”
“啊?太後這是何意,福慶什麽時候成正二品的大員了?”兩名王爺吓的都從地上跳了起來。
“這是哀家的口谕,從即日起福慶爲正二品總理衙門辦事大臣,僅次于你奕?之下,專管全國的特區和革新事項……福慶啊!還不趕緊給你的頂頭上司見禮!”
“太後,這不和規矩啊!二品大員的任命沒有朝廷諸公商議,就您一個人任命可不成,而且總理衙門什麽時候多出一個部門了?這管理全國革新究竟算是個什麽活計?”
奕?已經感覺到了非常強的威脅感,他突然覺得軟榻上的那個女人自己已經不認識了,從她身上散發出一股非常強的危險味道。
兩名王爺跪求太後盡棄前嫌沒有用,翁同龢腦門磕流血了哀求也沒有用,安德海帶來慈禧的善意更沒有用,可是福慶一句話這慈禧漫天的怒火就消了,這真是活見鬼了。
等等,慈安看福慶的眼神怎麽不對勁?奕?也是女人堆裏泡大的,号稱偷情的老賊,就連慈禧他都上手了,可見平日裏多少女人糟蹋在他的手上。
正是因爲經驗異常豐富,他才對男女那點事非常敏感,福慶看慈安的眼神還比較正常,但是慈安看福慶可真有問題。
“該死的,難道慈禧那娘們沒造謠?難道慈安真的偷男人了?”
不過現在不是分心多懷疑的時候,慈安已經出招了,自己必須要有應對之策,想到這裏奕?大聲說道“朝廷授予二品高官,自有其固定的程序,太後不能因私廢公,禦賞、同道堂兩枚印章如果不蓋起了,請恕難從命……”
“那好啊!哀家就等着慈禧蓋章呢,什麽時候蓋章了哀家什麽時候走……去找慈禧用寶去吧!”
“你……”奕?讓慈安頂的頓時啞火了,心說這不是耍無賴嗎。
奕譞一看哥哥沒話說了,趕緊打圓場“太後太後……您這話怎麽說的?有話好商量,兩宮太後是國本啊,既然東太後吩咐了,西太後自然會蕭規曹随的,隻要太後移架宮中,萬事都好商量……”
慈安一聽這個話口沖福慶使了一個眼色,三爺趕緊從袖筒裏掏出一張紙遞了過去“王爺!現在您兼任着九門提督一職,那麽這件事下臣就找您來商量了……”
奕譞下意識接過紙張一看,頓時勃然大怒“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請九門提督王爺您,放人而已……”三爺淡淡的說道。
在那張紙上寫着一大串人名,而這些人名醇親王都非常熟悉。木格、額勒蘇、程懷、石山、石水……後面還有一大串人名,居然都是朝廷所認定的改革派。
再往後面看,居然還有一批沒有被抓的人名,看樣子也是希望朝廷停止對他們的抓捕,羅浩、聞秀等人的名字也在上面。
這次慈禧發動的宮變,能夠得到無數王公大臣們的支持,也是因爲她打着鎮壓改革派的名義而行的。
醇親王這段時間統領九門提督和順天府兵丁,幹的最多的就是這個活計。
“福慶!原來你也是改革派!難怪啊,你跟肖樂天那麽就,還結了親,你自然就是一個改革派,你想變祖宗的家法嗎?”
三爺搖了搖頭“我所在乎的隻有咱們大清的國祚,我所關注的隻有咱們大清的江山,至于什麽祖宗家法,有用的咱們保留,那些沒用甚至有害的自然要丢棄……”
“大膽!你敢侮辱祖宗家法……”奕?破口大罵,不過還沒等他罵完呢,從門外猛然沖進一個人影,沖着三爺就撲過去了。
“改革,改革,改革……你先把老夫的命改革掉!今天改祖宗家法,明天你們就得改聖人言了……”沖進來的正是額頭飙血的翁同龢,這位清流領袖如同瘋狗一樣撲向了慶三爺。
三爺怎麽會跟他一般見識,身形閃轉騰挪就是不讓翁同龢近身,一會就把他氣的呼哧亂喘了。
“你已經被西方邪魔給洗了腦了,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們的盤算,你們是不是想要廢掉科舉?你們是不是想搞洋人那一套?畜生啊……”罵完了他又一頭沖過去了。
整個绮望樓裏一片大亂,翁同龢跟狗一樣在追慶三爺,而三爺就帶着他滿屋亂跑,周圍還一群太監幫忙拉架,不一會的功夫屋子裏全都是煙塵大漲。
慈安嗆得一個勁咳嗦“咳咳咳……放肆……咳咳咳……你們這才是造反呢,你們要逼死我不成……咳咳咳……”
一直在殿外巡視的老祖宗實在看不過眼了,他如一陣風一樣沖進大殿,抓住翁同龢的衣襟就丢到椅子上了,順勢他又在老翁的手臂、膝蓋的麻筋處彈了一下,這下他可動不了了,渾身酸麻在椅子上顫抖。
“有老奴我在,我看誰敢造次……”這位從道光初年就在宮中供奉的老祖宗,須發皆張眼睛裏都快噴火了,就連兩位王爺也都有點退縮了。
屋子裏沉默片刻,慶三爺搖了搖頭抛開一切雜念,走到中間說道“既然已經是敞開天窗說亮話了,那就都别藏着掖着了,二位王爺代表西太後來當說客,自然就要拿出誠意來,沒有說上下嘴皮一碰,太後就全依你們的道理……”
“二位王爺這是不許我們開價了?”
“你……”翁同龢顫悠悠的說道“國家大事,怎麽就成了商賈之事了?你已經被洗腦了,你已經被肖樂天洗腦了!”
“怎麽不是商賈之事?讨價還價這是天經地義的,憑什麽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堂堂東太後你們也要管控不成?難道你們當太後是提線木偶嗎?”
一聲吼吓得在場人齊聲說不敢。
“太後受委屈了,名聲受損了這些難道不要補償不成?一場宮變死傷那麽多人,難道就都白死了?西太後做什麽都是有情可原的,而東太後提出條件就是胡攪蠻纏嗎?”
說到這裏三爺咬着後槽牙幽幽的說道“莫非,你們想廢掉東太後,讓西太後獨尊不成……”
“胡說八道!福慶你敢血口噴人……”兩名王爺就跟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尖叫。
慈安氣的臉色發白“是不是胡說八道要看你們都做了些什麽,哀家的條件就這些,福慶你給我念!”
“謹遵太後令!太後懿旨,總理衙門内設立洋務部,由二品總管大臣福慶負責,專管大清特區以及洋務事宜……”
“從即刻起,釋放所有改革派,不得以改革派的名頭入罪,滿漢臣民都可自由議論革新事宜……”
“肖樂天乃是朝廷首肯的塘沽工業特區負責人,保護特區并無過錯,爲彌補梅勒犯下的罪孽,特允許塘沽特區升級爲渤海特區……肖樂天無罪有功!”
“還有,大清必須要有自己的電報線和鐵路,從即日起由總理衙門洋務部領頭籌辦……也就是在下我了……”
三爺晃蕩晃蕩面前的紙“瞧瞧,都瞧瞧啊!太後沒有給自己要一丁點好處,直到最後都是爲了咱們大清的江山社稷考慮……”
“隻要朝廷答應了太後的條件,那麽這場鬧劇自然一條雲霧全散,太後自然會回宮裏去……”
還沒說完軟榻上的慈安突然開口了“再加上一條吧,以後哀家就住在景山了,北海這一片我住的還算舒服,以後除非有大朝會或者慶典,我就不進紫禁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