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冷的時候，羊毛圍巾和手套都是師母親手織出來的。這一針一線，絲絲的溫暖，點點滴滴回憶起來，秦奮眼眶立時有些紅了，打開手機登上高中同學群。
這個群他有一段時間沒上了，之前是因爲失業外加失戀，沒臉面也沒心情；之後是忙着做閃弟，忙着飛來峰發展大業，有心情卻沒時間。
高中同學群裏許多同學都在問黃老師去哪兒了，而有的同學因爲不了解情況，開始責問大馮。
“你是怎麽照顧老師的？”
“老師怎麽會走的？”
“不是說**已經找到了嗎？”
……
大馮沒有作聲。
“大家不要怪大馮，我們都沒有大馮做的多。”秦奮連忙說道。
秦奮這麽一說，那些個責怪的同學也覺得自己不對，紛紛對大馮道歉。
“不好意思大馮，我也是着急。”
“是啊，大馮一直在老師身邊，親曆親爲，要做很多事。”
秦奮站在衛生間通往大廳的通道上，如果有一個侍者看到此時的秦奮，會覺得他一點都不優雅。因爲他臉上的表情猙獰與痛苦之色。
此時的秦奮，眼前出現許多道門，每道門裏面都是自己，童年的自己，十歲以後的自己，高中時代的自己……每一個都是！
有那個拎着蚯蚓仔細研究，對天地一切保持旺盛的求知欲的小孩；
有那個父母離奇而去站在湖邊憂郁而有些孤僻的小孩；
有那個背着新書包裝着包新書皮新書的上學的讀書郎；
有那個往往田家宅丢石頭砸壞玻璃還大聲怪笑的壞家夥；
有那個在高中苦讀三年爲改變自己命運而孤身奮戰，對同年齡檔女生正眼沒看過的苦逼少年……
高中三年，對秦奮來說可以說是壓抑而沉重的三年，而班主任黃老師跟師母就是那片灰色天空一抹亮色。
黃吉老師不像其他老師那樣看重高考錄取率，因此不會歧視那些學習成績差的學生。他對學生好也不是爲了獲得哪怕一點點的回報，他是真心實意完全無私的。
也許對他來說，他隻是做了一點點，而對于秦奮這樣的學生而言，心裏面卻是滿滿的感動。
對于秦奮和他的同學而言，在受教育的階段遇到這樣一位老師，他們終生都會對老師保持滿滿的敬意。
“剛剛得到消息。”一位在淳安府房管局的同學冒了上來，“前一段時間，黃老師把在二中的房子都賣了。”
“你怎麽不早說啊？”
“我也是前段時間看到，之前還以爲是同名了，現在看來，黃老師早就想好要還錢了。”
“黃老師這是要做什麽啊。”
“這還不明顯，黃老師最不喜歡欠别人的。”
“到底發生什麽事呢？”
“老師去哪裏呢？”
“這可怎麽找啊？”
所有人都在着急，卻沒什麽辦法，隻能指望淳安當地的同學了。
秦奮明白了，黃老師還他們的錢，有一部分是賣房子得來的，他現在估計躲在什麽地方，一個目的，就是怕再麻煩他的學生。
但是，不是說**已經找到了嗎？
沒有一個人願意放棄生的希望的，這其中一定發生什麽事。
“大家别吵了，我剛剛仔細問了今天上午的值班護士，她告訴我，一對老人來找過黃老師，據說這對老人的兒子也得了尿毒症，恰恰好跟黃老師一前一後配型成功，黃老師在前，他們希望黃老師能把機會讓給他兒子。”久未說話的大馮突然說道。
“什麽？”
“怎麽還有這樣的事！”
“大馮，你不會搞錯了吧。”
“不會錯的。”大馮說道，“護士下班了，我直接到她宿舍找她問到的，全過程她都看到了。”
“不會是騙子吧。”
“不是。”大馮說道，“我已經找人證實了。”
“可是這不是讓一個座位什麽的，黃老師怎麽就能答應呢？”
“是啊，黃老師也太心善了。”
大馮無奈地說道：“護士說，那一對白發蒼蒼的老人，一進來直接就跪下來，你說黃老師怎麽受得這個？”
“可是，這也太巧了。”
“那黃老師就徹底放棄呢？”
“是啊，黃老師還可以再等啊，說不定還有新的**啊。”
“同學們，你們不知道，**本來就緊張，更何況跟自己配型完全成功的***這概率就更小了。”大馮解釋道。
“有一線機會就不能放棄啊。”
“黃老師是不願拖累大家。”
最後一個人道出實情，所有人都沉默了。
事實上，在一開始大家捐款的時候黃老師就有所抗拒，特别是數額達到幾十萬地步的時候。
對于一個一直是給予的人來說，他其實并不習慣接受，更何況他知道有些學生剛剛踏入社會，并沒有多少積蓄，這其中就包括秦奮。
一個年輕人更需要***黃老師很容易把這年輕人跟自己的學生聯系起來，把**讓出去的選擇對别人很難，發生在黃老師身上卻也合理。
**沒有了，醫院還有必要呆嗎？
呆一天就需要花一天的錢，所以上午做出這個決定，下午就走，而且還把同學捐款都退回來。這事做得雷厲風行，倒是符合黃老師的風格。
“黃老師，太傻了！”良久，有人感歎了一句。
“拜托這淳安的同學，一定要找到黃老師。”
“沒問題，我們現在在發動所有認識的人去找。”
“今天就是不睡覺，也一定要把黃老師找到。”
“沒錯，找到後一定要送回醫院。”
“對，絕對不能放棄！”
……
看到同學們激動的熱議，秦奮卻沒辦法呆了。
他得回淳安，回去找黃老師去。
秦奮出了衛生間，回到大廳，新來的模特們居然在激情跳鋼管舞。
燈光華麗，音樂越來越火爆，模特們身上穿着也就越來越少，而那些盛裝的人們依然談笑風生。
這宛若是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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