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淩冽吹夢醒,一朝回到貧寒中。
生機勃勃萬物生,宏偉大業當立行。
丙申庸庸一無成,丁酉碌碌勿落空。
年年大志望九霄,歲歲虛妄日峥嵘。
武虎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見古鹿所說之詞沒有半分差池,權且相信他說的話,于是便答應他,稍後會向雀少主禀明此事,将他救出來。古鹿聞言喜不自禁,不停地叩頭拜謝,感激不已,數日囹圄之苦,心裏還惦念着妻母,不知她們安危,生死隻在一瞬之間,他能夠活命,多虧武虎出手相救,未報救命之恩,他立誓後半生情願鞍前馬後,盡心跟随武虎。
他們離開後山果園,便找到了婁雀,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婁雀聽了,深感大喜,說道:“沒想到那個古鹿竟然是你的舊相識,應當趕緊将他釋放,好好設宴款待一番!”
“多謝雀少主!”武虎稱謝道。
古鹿之事明了後,香蘭和白茸的冤情不言自明,當即将她們二人放出寒冰洞,而南柯蓄意隐瞞真相,誣陷他人,施以鞭刑,打入寒冰洞,秃衷則是胡亂猜測,捏造事實,亦有故意傷人之罪,罪同南柯,關進寒冰洞,讓其靜心悔悟。
一日,婁雀閑來無事,同沉魚和落雁在花園玩耍,突然間武虎匆匆向他走來,便問道:“虎哥,匆匆趕來,所爲何事?”
武虎歎了一口氣,說道:“雀少主,我有一事相求,還望你能相助!”
他們關系向來親密,婁雀猛然間見他如此客氣,反覺得不自在,直言道:“虎哥,你我名爲主仆關系,實則親如兄弟,有話但說無妨,我能辦到的定當盡力而爲。”
“少主,你還記得你殺死彭三星之後在我家避難那件事情嗎?”武虎問道。
“記得,當時多虧你們母子相留,好吃好喝的款待我們,如今想來,我依然心存感激,怎麽突然提起這件事兒?”婁雀不知他爲何提及此事,問道。
武虎回憶往事,潸然淚下,說道:“那日你們離開之後,家母爲保我生命安全,與官差杜尹搏鬥,豈料杜尹爲人心狠手辣,暗施毒镖,家母未曾躲過,去世了。”
婁雀忽聞武虎的母親去世,感同身受,走上前伸手摁在他的肩膀上,勸慰道:“唉,想不到我的離去給你們帶來殺身之禍,伯母的死是我的責任,你不必過于傷心!”
武虎搖了搖頭,說道:“少主,家母之死與你無關,實屬舊怨,當年杜尹父親杜絕門爲非作歹,欺負良家婦女,殘害百姓,我父親生平行俠仗義,将杜絕門殺死,其子杜尹懷恨在心,那日他公報私仇,将家母害死,不報此仇,實難安寝,昨夜夢見家父,他老人家對我一陣痛罵,說我不應該貪圖享樂,忘卻仇恨,回想起家母去世之後這段日子,我一路逃竄,隻顧自己安危,未有半點報仇之行動,妄爲世人,愧爲人子!”
信手殺死官差,反倒害的他人家破人亡,婁雀想起心慈念善的伯母,甚是惋惜,可身有要事,脫不開身,無法親自爲她報仇血痕,便說道:“虎哥,伯母之仇一定要報,怎奈我現在一時抽不出空來,不能親手取下杜尹的項上人頭,你且等我處理完手頭之事,我便一同與你前去報仇雪恨。”
武虎知道他身居要職,事務繁忙,說道:“少主,您誤解了我的意思,我不是要您同我一起前去報仇,我獨自一人去便可,今日便是向你辭行的。”
“什麽?你今日就要走?”婁雀沒想到他報仇如此心切,見他執意要走,便說道,“你要走也沒關系,隻是一個人恐怕難以複仇,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出來,我一定滿足你。”
武虎自知力不從心,況且前日與封魂門零命結下仇怨,若是在半道遇見封魂門的人,必是九死一生,隻怕還沒找到杜尹,自己反倒先死了,他突然想起柳芸香,還有小滿和喬兒,懇請道:“我打算帶着柳芸香一同前去,她與我已有夫妻之實,不忍心将她獨自留在這裏,帶着她回到老家,對先父先母有個交代,隻是有一事放心不下,就是那兩個小孩,小滿和喬兒,還望雀少主幫忙照顧則個!”
“此事你盡管放心,你走之後,我讓沉魚和落雁照顧好他們的,”婁雀看看身邊的兩個丫鬟,又擔心武虎此番前去,無人相助,突然想起鬼門堂管事利财,利财曾贈予自己一個通心鈴,以便有困難時召喚他,武虎老家又是利财的勢力範圍,想必能幫的上忙,便從懷中取出通心鈴遞給他,說道,“我不能陪你前去,這通心鈴我送與你,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隻要用力搖一搖,便會有人前來相救,你隻須報上我的名号,他便會幫你脫離困難。”
“謝過雀少主!”武虎将通心鈴納入懷中,說道。
既得婁雀所贈通心鈴,武虎心上大喜,此令在萬分緊急之時或可救命,于是别過婁雀,轉身離開,穿過花叢,找柳芸香将自己的打算告訴她,匆忙決定離開魚鳍嶺,武虎未同柳芸香商榷,不能夠确定她是否願意同自己回老家,她是個養尊處優的女子,未必喜歡流浪漂泊,盡管如此,他還是決定跟她說明此事,畢竟他們夫妻一場,不可相互隐瞞。
須臾之間,武虎來到柳芸香的房間門口,門口大開,見柳芸香正在教兩個孩子讀書習字,他敲了敲房門,見柳芸香擡起頭,便說道:“待在房間裏做什麽,怎麽不出去轉轉?”
柳芸香冷眼相視,略有怨氣地說道:“我一個婦道人家,不待在屋裏哄小孩開心,還能做什麽?不像某些人整天出去拈花惹草,朝三暮四……”
武虎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還以爲她說的是别人,于是說道:“你是說古鹿?那個古鹿在外面也是風流好色,幾乎每天都去逛麗雲樓,身子瘦得跟枯枝似的,他‘骷髅鬼’的綽号就是這麽來的,他這樣我都習慣了!”
“是不是很羨慕他啊?”柳芸香看着他眉飛色舞的表情,含沙射影地道。
“人跟人不一樣,一個人一個活法,我羨慕他幹什麽!”武虎自認爲活得很幸福,任誰也不羨慕。
“哼,哪個貓兒不吃腥,哪個男人不好色,不用再我面前假惺惺的,我還不了解你,自從來了這魚鳍嶺,這屋裏面是一會兒也待不住,你那點心思都被外面的小妖精勾走了,遲早禍害死你!”柳芸香知他聽不懂話裏話,便直言不諱道。
武虎縱然再傻,這麽明顯說自己的話,也該聽出來了,急忙反駁道:“你可别冤枉好人,我跟骷髅鬼不是一類人,他行爲不端正跟我有什麽關系,我隻是對這裏的環境好奇,對人我是一點兒意思也沒有!”
兩個小孩聽着大人說話,不由得笑了起來,柳芸香忙呵斥道:“笑什麽笑,小小年紀不學好,偷聽大人說話,好好看書。”
喬兒忙捂上嘴,偷偷地笑,又被柳芸香敲了一下腦袋,方才低下頭看書。
“香姨,你們說話那麽大聲,我們想不聽也不行啊?哪還有心看書。”小滿見喬兒遭大罵,覺得有些委屈,便替喬兒讨個公道。
柳芸香知道孩子受了委屈,不好盲目發火,便惡狠狠地看着武虎說道:“你還有什麽事兒嗎?沒什麽事兒你出去找小妖女約會,别伫在這影響孩子學習!”
武虎一見柳芸香便失了魂,說話辦事随着她的思路走,猛然間想起正事兒,對兩個孩子嚴肅地說道:“小滿,喬兒,放下手裏的書本,出去玩,叔叔有話跟香姨說。”
小滿和喬兒不敢擅自出去,兩人看着柳芸香,得到她的允許後,高興地放下書本,扯拉着手跑出去了。
“這兩個孩子真貪玩!”武虎看着兩個孩子的背影,感慨道。
“行了,竟說沒用的,你不是說跟我有話說嗎?說,什麽事兒?”柳芸香心裏還在埋怨他對自己冷落、漠不關心,說話句句帶刺。
武虎哪裏懂得女子細膩的内心,以爲她又在無理取鬧,也不想與他胡攪蠻纏,便說道:“我要離開魚鳍嶺……”
離别的消息突如其來,柳芸香未做任何心理準備,以爲他要抛棄自己,獨自離開,不等他把話說完,瞪大雙眼看着他,問道:“什麽?你要走?你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啊?”
“我這是跟你說來了嗎?”武虎沒想到她情緒竟然如此激動,答道。
“你都要走了才跟我說,你走之前不知道要跟我商量一下嗎?你把我當什麽人了?你做事情有考慮過我的想法嗎?”柳芸香情緒更加難以控制,一陣陣提問似連珠炮一般,噴口而出,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質問道。
“你先穩定情緒,别那麽激動,容我慢慢跟你說好不好?”武虎站起來,将她摁到座位上,解釋道。
“有什麽好解釋的?你不就是想走嗎?跟我有什麽好說的,你想走盡管走就是了!”柳芸香撇過臉不看他,氣憤地說道。
“你是我的妻子,我有事不跟你說,我跟誰說?”武虎忙又蹲到她的跟前,拉着她的雙手說道。
聽了這話,柳芸香心情才好一些,他還知道自己是他媳婦,但她卻擡眼望向屋頂,不看他,冷冷地說道:“外面有那麽多漂亮的靈妖,你跟誰說不行?你的心事,那些姑娘還不圍在你身邊求着你告訴她們,我哪裏有這般服氣。”
武虎聞到一股濃濃醋味,方才理解她話裏的意思,低聲下氣地安慰道:“芸香,你是我的妻子,遇到你是我的幸運,如不是因爲你,恐怕我早就被關進大牢了,此生你若對我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我武虎可以對天發誓,日後我若對你三心二意,天打雷劈,不得好……”
柳芸香沒想到他對自己這般在意,舉手發起毒誓來,“死”字未出口,她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此時她已感動地兩眼淚花,笑罵道:“你怎麽笨,誰要你死,你死了别人欺負我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