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柏紫萁翠雲草,鹿角鐵線抱石蓮。
細梯密毛皺美圓,饑食病藥外賞觀。
靜生石壁十數年,方得此間勃勃然。
且說武虎反撲不成,看到那個怪物的一刹那,以爲自己眼睛出了問題,從未見過長相驚奇的怪物,隻見它一聲怒吼,黑面獠牙,武虎被吓得再次被甩下馬車,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馬的屁股上。
本就驚慌失措的馬兒又一次受到重創,傷及臀部,隻聽得一聲刺耳的尖叫,一躍而起。整個馬車翹了起來,向後倒去,伏洛沒有防備,跌落車廂裏,武虎就沒那麽幸運,趴在馬車前闆上,兩腳懸空,兩手扣得死死的,險些被甩了下去,馬車跌跌撞撞滑行了很遠,猛地撞到路邊的石壁,翻向空中,重重地摔在地上,而車頂上的黑怪物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場劇烈的翻滾,将武虎甩到石壁上,自由落下。他拿刀作支撐,迷迷糊糊地站起身來,慌晃了幾下腦袋,使自己清醒一些,看着不遠處橫躺的馬車,眼睛出現重影的幻覺,突然一條黑影從天而降,嘭的一聲落在地上。
他意識到那個怪物又回來了,眼前漸漸清晰,隻見那個怪物搖搖晃晃地向馬車走去情急之下,大吼一聲:“不要動!”
那黑怪物聽到喊聲,轉過身看着武虎,上面兩隻腳狠狠地拍打地面,惡狠狠地看着他。武虎這才注意到,原來之前的腳印就是它留下的,細觀其相貌與人有些相似,有四肢,一肢分五指,隻是比例有些不協調,五官似人卻極醜陋,他曾經聽人說過,有一種名叫猩猩的動物,兇殘暴虐,猛于虎,是名副其實的萬獸之王,很可能就是眼前的這個醜八怪。
武虎嘗試着活動一下筋骨,身體好了些,站得筆直,無論如何也得在氣勢上壓倒對方,以給車廂裏的柳芸香和伏洛争取時間,于是喊道:“英子,洛姐,你們怎麽樣?聽見回句話!”
過了許久,沒收到任何反應,武虎暗叫不好,可能已經出事兒,硬着頭皮沖向那隻猩猩,那猩猩根本毫不畏懼,反而更加兇悍,來勢洶洶地也朝他跑了過來。武虎嚴重隻感覺到一個黑壓壓一個球朝自己飛來,若是被這東西砸在身上,不死也得半殘,三十六計,跑爲上策,隻見他快速閃開,跑到馬車旁,那隻猩猩撲了個空,落地滾十幾圈才站穩身子。
武虎用力扯掉簾子,看見柳芸香躺在車廂裏,滿臉是血,不停地搖晃她的身體,心急火燎地喊道:“你醒醒,醒醒啊!”他試探了一下鼻子尚有微弱的呼吸,她隻是意識昏迷,并沒有死。
“英子怎麽樣了?”突然伏洛掙紮着爬起來,有氣無力地說道。
武虎正欲将她們拖出車廂,可爲時已晚,那隻猩猩重整旗鼓,再次撲了過來,他這次沒有打算多開,而是站到路邊的一個兩尺來高的石頭前,擺好架勢,裝出一副奮力抵抗的樣子。就在它離他很近的時候,武虎嗖的一聲再次躲開。而那隻猩猩這次可沒有那麽幸運,一頭撞在石頭上,獻血如注,上肢抱着石頭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裏。
此時,伏洛已經攙扶着柳芸香出了車廂,依靠在車廂外休息,并給她擦拭着臉上的鮮血,爲她包紮傷口,已看得出她有些驚慌失措,慌忙地叫道:“英子,你怎麽了?”
武虎無心戀戰,見那隻猩猩趴在那兒一動不動,轉身三步作兩步來到柳芸香的身邊,看着伏洛,問道:“洛姐,她怎麽不醒?”
“應該沒什麽大礙,頭部受到撞擊,找個地方,躺着休息一下就好了!”伏洛安慰道。
武虎左顧右看,到處都是髒兮兮的,根本沒有休息的地方,直到他看到眼前的馬車。他先讓伏洛扶着柳芸香躲到一邊,他使出渾身力氣,一點點将馬車搬起來。他仔細地檢查了一下,沒有發現哪裏有嚴重的破損之處,方才隻是滑行,馬車并非發生劇烈的碰撞,所以損壞不是很大。
調整好馬車,武虎和伏洛一起講柳芸香擡上馬車,又将那隻死了的猩猩死死地拴在車後面,由伏洛在裏面照顧柳芸香,在他們要出發離開這裏的時候,伏洛突然問道:“剛才那是什麽東西?”
“可能是猩猩!”武虎不确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确,便說了可能。
“猩猩?是怪物嗎?”伏洛沒聽人說起過猩猩,更不知道那是個什麽東西。
“是很聰明的一種食肉動物,跟人差不多,特别記仇!”武虎所說的并非自己親身經曆,而是聽以前的同鄉獵人口述。
“幸虧你把它殺死了,剛才在車裏我們兩個被吓的不知所措,若不是你,恐怕我躲不過此劫,謝謝你,你兩次救我性命,我真是無以爲報……”伏洛想起方才的情景,後脊背直發涼,外面的世界真的血腥殘忍。
“你幫我照顧好英子,就算是一種報答,我也會感激你!”武虎看向前方,頓了頓缰繩,馬車緩慢地出發了。
“你放心,我會像照顧我的妹妹一樣,把她照顧的很好!”伏洛望着他的後背大聲說道。
世上有一種人,是每個人都喜歡而不嫉妒的,就是那些隻懂得付出,卻從不要求回報的那一類人,人們喜歡他們是因爲他們懂得付出,人們不嫉妒他們,以爲他們擁有的并不多,但是這類人少之又少,而恰巧武虎有時候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怎能不讓伏洛偏愛。
他們又往前不知走了有多遠,再也沒有遇到兇險,空中傳來蟲鳴鳥叫之聲,道路漸漸寬廣,層巒退去覽空曠,低峰又見路坦蕩,地面漸漸幹燥了些,雲霧消散,陽光灑在下來,照在武虎的身上,整個人精神了許多。
“相比這裏,那山縫真是太驚險了!”武虎好似經曆一場大難,重獲新生。
柳芸香躺在伏洛的懷裏,突然咳嗽了幾聲,醒了過來,嘴裏念叨着:“水水水……”
“醒了,英子剛說話了。”伏洛聽到她的聲音,興奮地朝武虎叫喊着,“趕緊找地方弄水去。”
武虎轉身看見柳芸香憔悴的臉上睜開了雙眼,拿起刀狠狠地拍在了馬的身上,隻那匹馬快速奔跑起來,馬車幾乎被拉散了架,口中喊道:“駕駕……”
峰回路轉,必有水源。馬車飛馳而過,留下一片塵土,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他們來到山腳下,隻有一條通向山頂的階梯,并沒有馬車可以行走的大道。
山前左手邊有密密麻麻的竹林,其間有個僅能通過一輛馬車的路,武虎又向前走了一段距離,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天然的宅院,院子形狀奇特,好似半個月亮鑲嵌的山腳,宅院的像是一個不規則的半球體,從遠處看來,球體上有密密麻麻、形狀古怪的小孔,像蜂窩一樣,每個約有一人來高,走近一看,真像是一扇扇門窗。
宅門很别緻、簡單,就是石壁上破了個大洞,上面小,下面很大。石門旁邊放着一具石像,不是人的肖像,而是一隻向山上爬行的烏龜,雖然表面有些斑駁,從做工上可以看出是經過精雕細琢的,它的背上寫着三個字:半月山。
武虎跳下馬車,看到烏龜殼上的三個字,便知道他們已經來到的目的地,于是他回到馬車旁,對車裏的柳芸香和伏洛說道:“半月山,我們到了。”說着指了指旁邊的烏龜。
伏洛探頭出來看了看,感歎道:“真氣派,烏龜想上天,停在半月山,也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都被别人吓怕了!”說完也下了車,走下來四處觀看。
柳芸香休息了那麽久,身體恢複了很多,也想下來走走,被武虎攔下了。
“你需要好好休息,不要亂動!坐在馬車上就好,一會進去之後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武虎說罷,牽着馬車向裏面走去。
宅院内四季不見陽光,有些陰濕凄冷,武虎讓伏洛将柳芸香攙下馬車,他将馬車栓到烏龜旁邊的一棵樹上。
武虎帶着他們走石門裏,裏面很空曠,很大一片空地,卻不黑暗,他可以去清晰地看到周圍的環境,進門左前方有個向上走的石階,中間是有一大片積水,有股刺鼻的騷氣。
柳芸香捏着鼻子,小手扇動着面前的空氣,牢騷道:“什麽味?這麽難聞,真騷氣!”
“别扇了,都捏着鼻子了你還扇什麽啊?味兒都跑到我這兒了!”伏洛兩手攙着柳芸香,根本脫不開手捏鼻子,騷氣太重,便撒潑了幾句。
武虎朝她們噓了一聲,示意不要說話,他拿着刀,掂着腳,悄無聲息地踩着台階上樓,樓上是一個個隔間,中間有一條過道,有的隔間有鐵門鎖着,有的鐵門因年久氧化,伸手一拽便脫落了,他們随便找了一間房,裏面出了灰塵,就剩下蟑螂和蜘蛛等小活物了。
“你們在這裏帶着,我去找幹柴生火。”話音剛落,他便帶着刀出去了。
柳芸香和伏洛二人待在房間裏不敢動,也不敢亂說話,生怕小小地動靜引來陌生的怪物,他們二人相互擁抱着坐在地上,一是相互取暖,二是不孤單,也更加有安全感。
沒多久,武虎抱着一堆幹柴回來,看着他們摟得很緊,忙問道:“是不是有點冷?一會兒就會暖和些”說話間武虎點了火折子,火苗慢慢大了些。
柳芸香和伏洛二人笑嘻嘻地蹲在火堆旁邊,看着武虎一個人在那裏忙活,隻見武虎用廢棄地鐵門做了一個竈台,他将一個盛滿水的石碗放在上面,給她們燒了些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