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雀一直以爲是因爲夜不歸宿使母親很生氣,後來另外一個小孩賭輸受罰時,被大人發現,那個小孩的父母被族長叫去喝茶,其真實原因:夜間不能去墳地,擾亂祖先的清淨。從那以後再也沒有玩過那種類似的遊戲,也是從那以後婁雀學會了尊重,對先輩的尊重,深夜打攪他人休息是多麽不文明的行爲。
夜間空氣潮寒,濕氣太重,而婁雀随身沒有帶火,隻能生吃鼠肉,用刀削成片放在嘴裏,一股刺鼻的腥味襲來,強忍着囫囵吞下,即便如此,第二隻僅吃了一半,吃慣了熟食的人是無法體會生吃野鼠物需要多大的毅力,好比以同族爲食,皆爲迫不得已,饑餓會侵蝕人的道倫,道倫觀念逐漸淡化,直至消失,以後發生的事情便不難預料,取死族而食,死族淪喪,活族繼之。婁雀對生鼠肉勉強接受,體内反應是痛徹心扉的,懷着憎惡感修養生息。
醒來的時候,空氣中彌漫着大霧,分不清是什麽早晨、中午還是晚上,婁雀尋找來時的足迹以辨别回去的方向,幾經周折,方才确定昨天的回去的方向是錯誤的,幾乎相反。婁雀沿着足迹而行,突然多幾個腳印來,根據腳印的方向及深淺程度而言,排除自己的腳印,進的淺而有序,間隔正常,出的雜亂且深,間隔很遠,應該是跑着出來的,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來,慢走變成快跑,不懼坎坷荊棘地道路,一陣哭喊聲漸漸傳來,敲打着耳膜。
一片狼藉的景象,扯碎的衣物散落一地,有厮打的痕迹,看看帳篷已經被扯壞,郭書函赤裸着上身,跪在帳篷邊,帳篷上躺着他的妻子,半掩着身體,裸露的肢體已經青紫,已經死去多時,他跪在妻子屍體旁,哭聲撕裂喉嚨,泣不成聲。
婁雀看着眼前的情景,清醒地意識到發生什麽,走到他的身邊,單膝跪地,此時婁雀不知道怎麽表達内心的情感,迫切的想知道真相,詢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人性是脆弱的,經受不起毀滅性的打擊,接二連三的失去徹底打垮了郭書函,除了哭泣,他想不出還有什麽發洩的手段,看到婁雀回來,他沒有一點安慰,盯着婁雀,眼神散發着仇恨的目光,看着妻子赤裸裸的屍體,大聲呵斥道:“發生了什麽?還用我說嗎?你自己看看發生了什麽?”他拽着婁雀的衣領,将婁雀扯到屍體前。
婁雀想不出跟自己有什麽關系,任由他擺布,不想在他最不理智的時候與他争吵。
“都是因爲你,要不是你,我老婆和孩子都不會死,”郭書函松開了婁雀,望着天空,“天哪!我孩子還未出生就死了,爲什麽?從小爲善,長大後教書育人,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傷天害理的事情,你爲什麽對我這樣,頗我家園,奪我妻子……”
婁雀見郭書函言辭混亂,一會怨這一會怨那,幾乎失去了理智,妻子的死去給他心靈上造成的傷害短時間很難恢複,但婁雀還是希望它能夠冷靜下來,望着他,再一次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的話再次引起郭書函的注意,他沒有像之前那麽粗暴,冷靜了許多,無可奈何地冷笑幾句,說:“他們回來了!”
“他們是誰?”婁雀已經意識到他說的是誰,卻不敢肯定,又一次追問。
“誰?就是你打的那兩個人,”郭書函覺得他是明知顧問,憤怒至極,站起身,一把将婁雀抓起來,咬緊牙關,咯吱咯吱作響,“你還說不知道?要不是你,他們能回來嗎?搶走了所有的東西,還殺害了我的老婆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先奸後殺,你知道?**的什麽都不知道,我他媽的什麽都沒有了,這下你開心了?滿意了?”憤怒地将他揪起,又推到一邊。
“對不起!”辱罵聲中,婁雀怒火攻心,想要爆發,卻不願意傷害一個受傷過的人,或許真的是自己的過錯,走到郭書函妻子的面前,跪将下去,深深地磕了三個頭,右掌朝天發誓說,“我定會提着他們的人頭來見你,以慰嫂子的在天之靈。”
郭書函不理會跪在妻子面前的婁雀,用帳篷将屍體包裹好,抱到一邊,拿着一根木棍,刨着妻子的墓穴,上前幫忙的婁雀也被他擋開,說:“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我隻是想略盡微薄之力……”婁雀将刀放在他旁邊,他卻視而不見,埋着頭,一個人一點點地挖,熱心地幫忙,換來的隻是憎恨拒絕,救他一命,不求感激,但總不至于反目成仇,心寒如三尺之冰,委如投江之屈。
“這事不勞您費心,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此,”郭書函突然停下手中的木棍,低頭望着刨就的坑,“你得罪那兩個人,他們來找我報複,坑害我的家人……”
“我當時也是爲了你,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婁雀對他的話惱怒異常。
“那真就謝謝你了,我把我的命給你,你能還我妻兒嗎?你就是害人精”郭書函拿起刀,頭朝己把朝人,言辭激烈,情緒失控。
婁雀當時惱羞成怒,上前躲過鬼手刀,将他摁倒在地,刀刃直逼其喉結,真想一刀殺了眼前這個蠻橫無理之徒,虧他還受那麽多年教育,竟然說出這麽一番言論來,他自己無能,保證不了妻子的安全,反倒埋怨起婁雀來,這樣的人唯有殺之而後快。
“動手啊!今天你不殺了我,以後我也會殺了你!”郭書函毫無畏懼之色,隻求快死。
他這麽一說,婁雀反而因他不懼生死的表情所打動,再者本就沒有殺他的打算,于是将刀插在一邊,用繩子将他困住,丢在一邊,說:“我等着你來!”
婁雀撿起刀,繼續挖坑,将郭書函的妻子下葬,撿起石頭在上面壘個墳頭,他做着一切,完全不理會郭書函的反對,隻因爲他現在有些失去了理智,與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論理,其結果可想而知,可墓碑上的名字些什麽卻有些犯難,問他他不吭聲,無奈之下,婁雀隻好在上面寫道:郭書函妻子之墓。
郭書函一直看着,怒目如火燎,毫無休止的謾罵也不能表達他内心的憤怒,四肢被捆綁的他,以頭搶地來制止他的行爲,而後嘴裏開始不斷說胡話,雲山霧罩,完全不知道在講什麽,直到累得說不出話來,便睡着了。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又到了吃飯的點,對于他們而言,吃飯完全沒有點,因爲饑餓一直伴随着,他們從來沒有吃飽過,東西都被搶走,一點食物也沒有留下來,僅剩的一隻半鼠肉還是昨天的,婁雀實在是吃不下,于是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也沒有發現打火機,看着躺在地上的郭書函,口兜裏鼓鼓的。
婁雀取出來一看,是打火機,欣喜萬分,少不得生火烤肉,烤好之後,之際吃了一半,留一半給郭書函,說:“你想吃嗎?”
郭書函早就被肉味給引誘醒,望着肉不停地點頭。
“一會我将你松開,你可不能亂來,聽到沒?”
他再次點了點頭。
婁雀知道他精神受到了刺激,言行極不正常,舍棄他肯定是個死,帶着他又是個累贅,隻能等等看。松綁之後,郭書函奪過鼠肉就吃,也不吐骨頭,沒嚼幾下就咽下去了,婁雀想勸勸他,可他又
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