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孤苦遭凄涼,一夜紅破藝名揚。
羞恥匿于心創傷,死後無子無牌坊。
今遇癡情重義郎,定飛枝頭化鳳凰。
柳芸香身着漢子裝,往昔的妖豔隐藏的滴水不漏,那兩個遊手好閑之徒自然無心留意男子,偶爾被路過的美女勾了去,少不得評頭論足,重色調侃一番,若不是他們方才談論了懸賞之事,柳芸香才懶得瞅一眼,見他們并未深入讨論,反而聊起路邊的女子,她便走到他們桌邊找了個位置坐下,對着老闆上了壺上好的茶水點心。
長臉男子見身邊來了個陌生男子,正要發怒,卻見對方出手闊綽,态度瞬間溫柔許多,一副溫文爾雅姿勢,說道:“這位仁兄此是何意啊?”
“是啊!你上點心茶水什麽意思?”圓臉男子一臉不屑,似乎有些不悅,看着剛上來的一壺茶水,點心,“就…就……上這麽點,也不夠吃……吃吃啊!”
“老闆,再來兩份,”柳芸香隻得陪着笑臉,說,“想吃多少,随便,今天我買單。”
那兩人相互一視,曉得今天遇到大财主了,長臉男子雙手抱拳施禮道:“失敬失敬,鄙人賤姓錢,小字一文,文是文字之文,旁邊這位是我的發小,與我同姓,名一屋,屋指是金屋之屋,敢問兄台尊姓大名?看着不像是本地人!”
對方已通名報姓,柳芸香卻不便告知真名實姓,有些作難,望見不遠處有個店鋪,招牌上寫着:平江食府,靈機一動,說道:“姓柳,名江平,從外地來的,方才聽二外說什麽懸賞之事?”
“哦!”錢一文幡然醒悟,繼續說道,“你是外地來的,自然不知道,近日官府下了一道通緝令,懸賞金額簡直是天文數字,柳兄,你猜這通緝犯是誰?”
“是誰?”柳芸香已經猜出他們說的是誰,卻故作不知。
“是是是……當朝右…右……”錢一屋口齒不清,支支吾吾,緊張地說不上來。
“行了,話都說不好,少說幾句,”錢一文見他搶話,臭罵了幾句,他白了一眼,抓起桌上點心,巴巴地吃了起來,望着柳芸香,低聲說道,“城主酆去惡的左膀右臂,右使婁雀,懸賞黃金十萬兩!”
柳芸香雖有些心裏準備,但是面對婁雀的真實身份,着實大吃一驚,對武虎的身份也有些懷疑,或許武虎欺騙了她,須對此事一探究竟,問道:“犯了什麽罪?”
“聽人說是謀殺城主,那可是株連九族的罪,他好像沒什麽親人,官方追捕,賞金獵人絞殺,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錢一文說道。
柳芸香頓時慌了神,冷汗直流,内心很矛盾,好像是被圍剿而陷入絕望的士兵,死亡之神漸漸靠近,自己憧憬的未來生活變得一片茫然。她不知所措,情感再次翻騰,男人每一個好東西,個個都是騙子,騙财騙身騙感情,殺人誅心虐魂靈,驚慌之下盡是憤怒。
錢一文察覺到柳芸香有些異常,好奇地問道:“柳兄,怎麽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柳芸香這才晃過神來,故作鎮定地笑着說道:“沒事兒,突然覺得身體有些不舒服!”說着掩口咳嗽了幾聲,順勢擦去額頭上的虛汗,以免引起他們的注意。
“大冷的天,怎麽出…出…那麽多汗?你你…可得注……注意身體”一直不言語的錢一屋突然間說道。
“沒事,回去休息一下就好。”柳芸香解釋道。
“真沒事兒?”錢一文覺得有些蹊跷,有些懷疑。
“沒事兒,我還有些私事,那我就不陪兩位仁兄了!”柳芸香說着從懷中拿出銀兩拍在桌上,“告辭,他日有緣再見!”
那兩人見桌上的銀子,瞬間眉開眼笑,望着柳芸香的背影喊道:“多謝!”
落日餘輝灑落在酆都城内,遍地金燦燦的,增添了幾分複古氣息,柳芸香卻覺得有些壓抑,無暇他顧,拔步而行,不一會兒便回到了客棧,推門而入。
武虎慌忙起身,一邊斟茶倒水,一邊問道:“怎麽樣?打聽清楚了嗎?”眼神裏充滿了期待。
柳芸香坐下來,沒有接那杯茶水,淡然地看着他,說道:“問到了一些情況。”
“甚麽情況?”武虎欣喜萬分,拉個凳子坐在她旁邊。
“婁雀犯的什麽罪你清楚嗎?”柳芸香說着望向别處,不想拆穿他的表情。
“殺人!”婁雀有些不解,搞不懂她問這話的意圖,似乎是有意爲之。
“好,既然你知道,爲什麽不告訴我?”柳芸香不知道他爲什麽隐瞞,沉下臉來,說道,“你知道他謀殺的是誰嗎?那可是株連九族的死罪,你還要摻和這件事嗎?”
“不至于吧?隻是幾個官差而已。”武虎隻知道婁雀殺了幾個官差,罪不至株連。
“幾個官差?你見過官府懸賞十萬兩黃金隻爲抓捕一個殺了幾個官差的逃犯?你還想隐瞞我到什麽時候?”柳芸香覺得他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亦或是他本就沒打算告訴自己真相。
“我隐瞞你什麽了?我現在是什麽都不清楚。”武虎不知道自己隐瞞了什麽,自己也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婁雀真實身份是一品大員,貴居右使,肆意謀殺城主酆去惡,陰謀敗漏,現已逃逸,官府追捕,獵人圍剿,你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柳芸香炮語連珠,氣勢咄咄逼人。
武虎搖了搖頭,笑聲有些尴尬,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他隻是殺了幾名官差而已,後來逃往酆都城避難,怎麽可能是右使,又謀殺城主,不能夠,絕對不能夠。”事情有些出乎意料,武虎覺得太不可思議,不敢相信。
“全城的人都知道,你還想蒙騙我多久?你到底和他是什麽關系?”柳芸香憤怒之極,事實擺在眼前,他卻出言狡辯,故作無知。
武虎被她的憤怒擾亂了思路,理不清來龍去脈,可自己卻是無辜的,說道:“我不是很了解他,隻有一面之緣。”
“好一個一面之緣,”柳芸香一怒之下沖到門口,回頭惡狠狠地說道,“誰會爲一個不熟悉的人付出生命的代價?你可以看不起我,我出身是不好,但是沒有人能欺騙我,日後再見,我定然殺了你。”話音未落,隻聽得門碰的一聲打開了,吱呀吱呀的晃動着。
柳芸香憤然離去,在跑出客棧的一刹那,便覺得有些後悔,責怪自己太魯莽,爲什麽不能給他解釋的機會呢?現在回想起來,他似乎也被蒙在鼓裏,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接觸,武虎不是自己想的那種人,或許?一定是婁雀欺騙了他,欺騙自己不是他的錯。
女人是感性動物,當愛一個人的時候,總會想辦法原諒他,好像無論什麽錯誤都有情可原一般,可她回頭看看,武虎并沒有追出來,很是失望,她并沒有想象的那般在乎自己,想離開,卻擔心以後會後悔,想回去,他會怎麽想?會不會認爲我下賤?不不不,想了好久,還是不能回去,我柳芸香獨自闖蕩二十多年,離開誰活不了,他不在乎我是他的損失。
就在她決定離開的一刹那,街道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柳芸香回頭一看,十幾名官差向這邊跑過來,而領頭的那兩個人不是外人,正是柳芸香剛才在茶館結識的錢一文和錢一屋。沒想到二人竟然報官,想必自己漏出了馬腳,雖然他們沒有自己同婁雀相識的證據,可若是被官差捉了去,少不了遭受皮肉止苦。柳芸香恨恨地罵了幾句,又沖回客棧。
武虎在客棧呆着,并未有追她的打算,反而覺得她的離開是件好事兒,突然見她慌慌張張地折返回來,預料到肯定發生了什麽事情。
柳芸香氣喘籲籲地關上門,依靠在門闆上平心靜氣,後又悄悄打開門,之間那兩個人帶着官兵闖進客棧,便又悄悄地将門合上,隻聽得外面有說話聲。
“這裏有沒有一個叫柳江平的,住在哪個房間?”
“官爺,本店沒有叫柳江平的顧客留宿,這是本店留的案底。”
過了一會兒,店老闆又說道:“沒有對吧?想必是官爺記錯了客棧。”
“不可能,明明就是這個客棧,剛才時候我兄弟二人看得清清楚楚,那個人就是走進了你們店,不可能出錯!”錢一文說道。
“就……是,我們看得真真真…真的,肯定是你給藏起來了,勾結逃犯,你該該……該當何罪……”
“滾一邊去,”官差領頭伸手将他巴拉到一邊,拔刀指向店老闆,“記錯沒記錯,還輪不到你插嘴,你再說一句,舌頭挑出來喂狗,來人給我一間一間房給我仔細的搜,帶走一切可疑之物,有沒有窩藏逃犯,搜搜便知曉,甯可拆房揭瓦,也不放走一隻蒼蠅。”
“是!”衆人齊聲應諾。
此時不用柳芸香解釋,武虎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忙問道:“除了什麽事情?怎麽會惹來官差?”
“都怪我,剛才打探消息,沒留個心眼,被人盯上了,”柳芸香原想回來給他報信,如此非但沒有救了他,反而将他害了,“他們隻是來抓我的,與你無關,你千萬别出門,先躲到床底下。”
縱有千般含冤苦,但見愛君生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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