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得春夏迎秋冬,何時盼來前世景?
餓狼寒夜來襲,婁雀爲保護酆淑娴的安全,将她藏在櫃台之下,獨自挺身而出,幸而得到黑衣女子暗中協助,方才将狼群趕走,保全兩人性命。婁雀感激不已,欲詢問其姓名,以便日後報答今日救命之恩,怎奈自身愚拙,認錯了男女之身,暗自叫苦不疊,黑衣女子卻飄然而去,未留下一字半句。
婁雀折返房内,走到櫃台掀開木闆一看,隻見酆淑娴竟然躺着睡着,喊了幾聲她方才漸漸蘇醒過來,心裏想不明白,自己在外面險些被餓狼生吞活撕了,她倒好呼呼大睡補覺呢,便問道:“淑娴,你怎麽在這兒睡着了?外面不吵得慌吖?”
酆淑娴頓時覺得頭嗡嗡直響,疼得直搖腦袋,也沒聽清楚婁雀剛才說的話,伸手扒在櫃台邊上一使勁,從櫃台下鑽了出來,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你慢點,”婁雀見她險些跌倒,嘴上碎叨着,雙手将她纏住了,說道,“你這是怎麽了?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剛才在裏面躲得好好的,突然腦袋一蒙,後面發生什麽事情我就不清楚了!”酆淑娴正說着話,走出櫃台一看,滿地狼的屍體,足有六七條,瞪大眼睛吃了一驚,指着那些屍體問道,“叔父,都是您一個人殺死的嗎?您真厲害!”她突然來了精神,拉着婁雀的胳膊一陣歡呼雀躍。
婁雀渾身傷口,哪裏經得起她這般折騰,疼得他哎喲一聲,讨饒道:“淑娴,輕點輕點,疼!”
酆淑娴一聽婁叔父受了傷,向他的後背望去,三道深深的爪印,衣服都被抓破了,讓婁雀背對着火堆坐下,從衣服上撕掉一根長長的布條,說道:“叔父,
您把外衣脫了,我包紮一下傷口!”
“沒事,小傷口,過幾天就好了!”婁雀覺得有些尴尬,婉言謝絕。
“天寒地凍的,又下着雨,空氣潮濕,萬一發炎了可如何是好!”酆淑娴心地善良而單純,覺得侄女給叔父包紮傷口是應該的,沒什麽合适不合适之說,說着自己動手替他脫下了外衣。
婁雀正想阻攔,卻不料她手快極了,還沒等自己反應過來,她邊準備包紮傷口,等了一會不見她動手,後頭一看,見她雙手扯着布條,瞪眼咋舌地看着後背一動不動,,竊以爲她被深深的傷口吓着了,對她喊了一聲:“吓着了?多大點兒傷,我都習慣了!”說着便坐正了身子。
酆淑娴歎了一口氣,将布條扔進了火堆裏,在他後背上啪的拍了一下,沒有好氣地說道:“行了,起來吧,别裝了,一點傷沒有!”
婁雀有些不相信,剛才明明被抓傷了後背,自己感覺到了疼痛,怎麽可能沒有受傷呢,正想着,伸手摸了摸後背,真奇了怪,根本沒有摸到傷口,隻是用手指摁一下,後背有些疼痛,忽然間想起上一次傷口自動愈合,猛然間幡然醒悟,定然不能将真相告訴她,強忍着疼痛笑着吹噓道:“喲,果然冰雪聰明,你也不想想,就這區區幾隻狼?我大刀一揮,讓它們近不得身……”
“婁叔父真厲害,我好佩服你,既然你這麽厲害,那我們就在這裏多耍幾天,好不好?”酆淑娴來之前内心對虎豹狼狽充滿恐懼,今日一見婁叔父武功卓著,心中自豪感油然而生。
婁雀聽了這話,感覺一口濃痰堵在嗓子眼裏,愣是憋得說不出話來,自知幾斤幾兩,若再往裏走,生死難料,此處越早些離去越好,穿好衣服轉過身來,說道:“娴兒,林中猛獸兇險……”
不等他說完,酆淑娴拖過一隻狼丢在他旁邊,說道:“我還沒有吃飽,可不可以烤點肉吃啊?”說話間,她突然蹲下身來,嘟着嘴,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婁雀看着呆萌的表情,忍不住笑噴了出來,也不再多說什麽,聽她這麽一說,自己肚子咕噜咕噜叫起來。于是他将那隻狼砍了頭爪,扒了皮在火上烤,等到狼肉烤熟時,向門外望去,天已微微亮,風雨初霁,不知何時飄起了鵝毛大雪,白雪皚皚,遍地銀裝素裹,刺眼地明亮。
他們二人将狼肉吃了大半,對着打了一個飽嗝,相互對視着大笑不止。婁雀見大雪暫時沒有停的征兆,便對酆淑娴道:“折騰一宿,想必你也沒有休息好,你去睡個回籠覺,待雪住了,我領着你去狩獵!”
酆淑娴因過于饑餓,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幾斤肉,撐腸拄肚,好似肚子裏有了兩三個月的娃娃,站不得身,坐着沒多大會,變躺下睡了。
雖說冬天下雪不冷,氣溫仍舊很低,婁雀看見躺着休息的酆淑娴情不自禁地打哆嗦,便起身往火堆裏添了柴火,可她還是不停地打顫,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火辣辣的燙,心想肯定是發燒了,便脫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婁雀突然看見昨天剝下的狼皮,心想着,那可是春天然的狼皮大衣,拿過來将裏面烘幹了,披在酆淑娴的身上,随後又将另外幾隻狼撥了個精光,做了兩套簡易衣服,多餘狼皮便将鞋子裹了。
狼皮披在身上,她身體暖和了許多,也不哆嗦了,隻是她的皮膚越來越燙,燒的更加嚴重。婁雀将整個茶館搜尋了一邊,找了些廢舊的鍋碗,将鐵鍋盛滿了雪,放在火堆上燒了些開水,端着碗叫醒她喂她喝了,她喝完之後又繼續睡着了。
到了傍晚,酆淑娴還未清醒,臉頰燒得紅彤彤的,捂得渾身流汗。婁雀掰開眼睛一看,布滿血絲,頓時心下慌了,他又不是醫生,以爲她就要死了,隻好冒着大雪,挎着佩刀,挨家挨戶地搜查找藥館。
幾百年的房屋,真就成了朽木,有些舍宅,表面上看着隻是稍微破損,猛地一推門,嘩啦啦地整個房屋坍塌了,差點被埋在裏面,得虧婁雀腳下功夫一流,溜的快,才留下一條性命。有些還算堅固地樓房,裏面空蕩蕩地,布滿蜘蛛網,塵土鋪滿厚厚地一層,一幅慘絕人寰的蕭條景象。
婁雀已走了好幾裏路,将每一間房每個角落都詳細的看過,依然一無所獲,眼見着夜幕降臨,心中又怕酆淑娴一個人呆在那裏不安全,不敢走遠路,隻得又趕了回來。當他回到住處,見酆淑娴仍舊躺在那裏休息,走到跟前一看,隻見她旁邊放着一張黑布,上面放着一把草藥,另有一行字寫在旁邊:分三次煎藥服下,即刻痊愈。
當他看到那個黑布時,突然想起昨日搭救自己黑衣美少女,此一定是她送來,于是婁雀當即熬了些,酆淑娴喝了之後,氣色果然好了很多,體溫也降了下來,隻是喝過藥之後更容易犯困,醒來沒多久,便有睡着了。
長夜漫漫,婁雀半睡半醒地守在酆淑娴的身邊,突然門前閃過一條黑影,拔刀一躍跳到門口之外,環顧四周,并未看見有人影,于是又跳上了屋頂,茫茫一片,寂靜地可以聽到雪花落地的聲音,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音,就連最厭煩的狼嚎也沒有。婁雀挨步尋找,未發現有人落腳的迹象,哪怕是屋檐上,他竊以爲是自己看花了眼,根本沒有人從門前飄然而過。
婁雀隻好回去,休息了沒多久,正在閉目養神,突然又覺得有人影晃過,出去一看,什麽都沒有,便又回來了,如此反複足有四五次,每次都有同樣的解決——沒有任何異常發現。
第五次回來,婁雀跟之前一樣,倚靠在柱子上,眼角餘光看見酆淑娴手裏有一個布條,取出來一看,上面寫着:病情痊愈,請火速離開,以免遭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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