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差人沖進房間,将婁雀團團圍住,藤掌櫃同另外一個人走進來,但見那人相貌魁梧,濃眉大眼,滿嘴黝黑的胡須,土黃膚色,略有四十歲,穿着官服,發髻緊束,怒目看着婁雀,說道:“他就是那賊人?”
藤掌櫃示意星安取出髒物,放在茶桌上,俯首參拜道:“禀告曹鎮守,這便是小人發現的髒物!”
婁雀不知發生了什麽,慌忙站起身來,質問藤掌櫃:“藤掌櫃,這是何意?”
衆人靜默不語,沒有人敢回答婁雀的問話,曹鎮守走上前,撥動包裹裏的首飾,皆是小女之物,并從手中,取出那枚玉镯,面無表情地望着婁雀,問道:“此玉镯可是你的?”
“正是!”婁雀義正言辭地道。
曹鎮守嗔怒不止,高聲道:“來人,将這賊人綁了,押回宅中,嚴加審問。”
衆差人一擁而上,将婁雀五花大綁,見他叽叽喳喳,喊冤抱屈,掙紮反抗,一陣狂踹亂揍,打得他蜷作一團,疼得他咬牙切齒,不敢吭聲,任由他們押解了去。
曹鎮守見賊人已捉,對藤中的舉報行爲感激不已,說道:“今日能夠抓獲淫賊,藤掌櫃有不可忽視的功勞,擇日來宅中請賞,一定盛情款待!”于是讓差人取走證物,低聲叮囑藤掌櫃幾句:“今日所見之物,切不可外傳,若是由他人得知,休怪本官公正執法!”
藤掌櫃心下惶恐,冷汗直流,故作鎮定地說道:“我看見的隻是些尋常的首飾金銀,見來路不明,故而報官,以還下倉鎮一個清淨。曹大人,您說是嗎?”
曹鎮守聽罷,哈哈哈大笑,拍着藤中的肩膀贊許道:“藤掌櫃果然是聰明人!”藤中聽了,笑着應承着。
且說婁雀被差人押走,路上行人停足觀望,原本熱鬧的街道變得更加步履維艱,街頭百姓議論紛紛,有些人謾罵他作惡到頭,活該被抓;有些人惋惜不止,歎息又一個好人被冤枉;還有些人當是看笑話,這樣作秀的場面見得多了,也就變得麻木不仁,冷豔旁觀;甚至有人笑侃:家财萬貫今晚歸,四壁漏風命難回……
曹鎮守命令将婁雀收押至監,親自審問,看着被掉在十字刑架上的婁雀,問道:“你可知罪?”
婁雀被打的昏昏沉沉,說不出話來,更不知自己觸犯哪條何律,隻是搖頭,以表明自己是冤枉的。
“人贓并獲,你還敢抵賴,來人,讓他見識見識什麽叫王法!”曹鎮守坐在交椅上,猛拍扶手,怒道。
話音剛落,外面跑進來一個人,附在曹鎮守耳邊低語,不知說些什麽,隻見曹鎮守瞪大雙眼,切切自語道:“他怎麽來了?莫不是發現了什麽?”
來者不是外人,正是屠龍屠司寇,屠司寇早上帶着蕭翠翠去郊外遊玩,回來之時,發現客棧沒有了婁右使的身影,就連那匹絕雲骢沒了身影,他們找遍了上倉鎮,卻沒有找到他的身影。
曹鎮守聽說屠司寇前來,以爲是下來審查,頓時腳底生涼風,額頭冒冷汗,當即下令先将婁雀收監,匆匆忙忙回房更換衣裝,一路小跑來到客廳,直奔坐在上座的屠龍,跪地參拜,說道:“參見屠司寇,司寇遠道而來,下官未能出門遠迎,罪過罪過!不知司寇大人又何要事?”
屠龍見他行狀慌張,并無責怪之意,讓他起身答話,便問道:“我并非爲公事而來,隻是回城路過此地,見風景秀麗,故而貪戀遊玩幾日!”
“屠大人爲國事操勞,身心疲憊,遊玩散心也是爲了更好的報效城主,今晚微臣安排筵席,爲大人接風洗塵,寥解勞累之苦……”曹鎮守極盡阿谀奉承之能,谄媚無恥之态。
屠龍對下面的腐敗之風略有耳聞,今日一見,真是奢靡浪費,然志不在反腐,尋婁右使爲上,于是揮手制止道:“我今日前來,有要是安排,陪我前來遊玩的以爲朋友在貴地失蹤了,姓婁名雀,身邊有一匹體型怪異、通身綠色的馬匹,命你三日之内找到,否則提頭來見。”
曹鎮守吓得再次跪倒在地,信息如此至少,下倉鎮人口密集,流動人口占全鎮三成以上,想要在三日之内,查找一個失蹤的人,談何容易,上司有令,焉能猶豫不決,于是回道:“臣領旨!”
之後,曹鎮守将屠龍與蕭翠翠安排在廂房休息,被屠龍拒絕,他們二人還是回到原來的客棧休息。而他擔心屠司寇的安慰,命令四五個差人輪流在客棧門口把守,又召集剩餘所有差人,命令嚴查一家一戶,務必找到那個叫婁雀的人。
奔波了一天,曹鎮守想起自己女兒,來不及換衣服,便直接走到女兒的閨房,坐在女兒的床邊,握着女兒的手,看着沉睡地她,眼裏止不住的留下來,說道:“靜蓮,傷害你的那個淫賊已經抓到了,現在就關在大牢裏,因無人認得那賊,隻得等你醒來相認,若是他時定将他就地正法,以爲蓮兒報仇雪恨。”
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正是那個被淩辱的曹鎮守的獨生女兒曹靜蓮,十九年前,曹鎮守名叫承澤,家有嬌妻王氏,十月懷胎,生下女兒靜蓮,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生活幸福美滿。十月二十三日,那一天是王氏母親的忌日,舉家坐轎前往山裏陵墓吊唁,就在歸來的途中,天降大雨,山體滑坡,轎夫腳下打滑,摔到在地,嬌子也随着下滑。
下滑的過程中,王氏因身體虛弱,抓杆不牢,被甩了出去,掉下懸崖死了,曹承澤抱着女兒,險些喪生,幸虧轎子被樹枝攔住,沒有掉下懸崖,這才保住了婦女性命。靜蓮在那次事故中受到了驚吓,八歲尚且不會言語,曹承澤爲她找遍了所有的名醫,大夫說她的各項體征都很正常,沒有任何疾病,多半是心理出了問題。
自那以後,爲了不使靜蓮寂寞,曹承澤買了個年紀同她差不多的丫鬟也就是現在的小琴,或許是同齡人相互之間有共同的話題,靜蓮和小琴相處的很合得來,漸漸學會了說話,靜蓮的病情也就慢慢好了,曹承澤待小琴如己出,宅裏下人私下裏都成小琴爲二小姐。
小琴見老爺如此傷心,勸慰道:“老爺,靜蓮姐吉人自有天相,您也要多注意身體,哪天小姐清醒了,看到老爺這樣,豈不是要傷心難過。”
曹承澤撫摸着女兒的臉龐,在額頭上吻了一下,起身對小琴說道:“靜蓮就麻煩你照顧了,一旦有什麽情況,立馬向我報告。”
離開女兒的房間,曹承澤簡單地吃了晚餐,便走進監獄審問婁雀,見他掉在架子上一動不動,身上被打的衣衫不整,傷痕累累,他見狀,抓住身邊的一個獄卒質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兒?”
那獄卒吓得兩腿一軟,站立不穩,口吃地說的不清話:“大…人,臨…臨…臨走的時候下的命令……”
“來人!”曹承澤将那獄卒丢在一邊,高聲喊道。
“卑職在!”牢頭一路跑到曹鎮守面前跪下。
“口供呢?”曹承澤頭也不低地看着婁雀,問道。
“鞭笞昏迷,至今還未清醒,無法錄口供!”牢頭答道。
曹承澤當下震怒,隻想早點拿到口供,将他繩之于法,已早日爲女兒報仇雪恨,責罵道:“廢物,不會想辦法将他弄醒,明天下午我要看到他的口供!”言罷拂袖離去,留下牢頭在那裏跪着。
回到議事廳,見衆捕役快手站立兩側,曹承澤坐到首椅上,問道:“查到了沒有?鎮中刻有婁雀的蹤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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