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雲端駕霧行,自由翺翔心曠怡。遠觀迷蒙不見底,躬身觀賞樣樣奇。
婁雀無心賞美景,時刻擔心自身安危,隻好對屠龍坦露心聲,說道:“屠大人,我總覺着這裏有些不安全,你來過這裏嗎?”
“山中有路,路上行人,不知爲何擔心?”屠龍帶領衆人穿山越嶺脫離絕命林,已然沒有危險,妄自杞人憂天。
“路生荒草,行人無迹,爲何不擔心?”婁雀并非因方才赤虎之語而多慮,稍加審視身邊處境,便不難發現這裏渺無人煙,地面殘留着血腥的氣息。
屠龍竟無言以對,自己雖然久經沙場,但很少涉足荒蠻森林,見右使觀察細微,判斷合乎情理,但總覺得有些小題大做,看着身後橫七豎八相互倚靠熟睡的士兵,說道:“大家一夜沒有合眼,又經曆一場生死拼搏,體力耗盡,晚些時候再走應該沒有什麽大礙!”
婁雀沒有反對,而是讓屠龍先去休息,自己站在兩座石山之上,監視周圍情況,以免再被偷襲,旁邊蹲坐着赤虎,它身上熱乎乎的,婁雀不知不覺間向内靠攏,身邊也沒有其他人,便開口問道:“你剛才說這裏有危險,什麽危險?”
赤虎吐了一口長長的氣,兩邊嘴唇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說道:“你沒有發現周邊有很濃的血腥味?”
婁雀突然捏住鼻子,右手不停地在面前扇風,說道:“我聞到了一股屁臭味,是你放的吧?”
赤虎羞澀地低下了頭,尴尬地笑着說道:“讨厭啦,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附近肯定有虎狼之窩!”
婁雀此時已對虎狼不感興趣,反而覺得赤虎進來表現有些異常,說話嬌裏嬌氣,做事感性又極其任性,絲毫沒有男子氣概,耳語道:“你是女孩還是男孩?”
“主人真幽默,男女你還不知道嗎?”赤虎被他突然的問題問住了,不知如何作答。
“草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婁雀望着他繼續說道,“第一次見面,你穿着男裝,我便以爲你是男的,具體是不是我也無法證實,對吧?再說你後來的行爲言辭讓我覺得是其實是個女的。”
“啊!”赤虎吃了一驚,一直試圖隐藏的事情還是被主人察覺,唯恐主人嫌棄自己是個女子不願意收留,反問道,“如果我是女的,那主人還讓我陪伴左右嗎?”
“當然願意,”婁雀以爲赤虎是在開玩笑,伸手将她摟在懷裏,戲虐道,“我不但願意收留你,我還要娶你爲妻,終身陪伴我的左右……”
赤虎欣喜若狂,懸挂在心上的石頭終于可以放下了,驚訝地問道:“真的嗎?”語氣溫柔,充滿磁性的魅力。
“我又沒結婚,騙你幹嘛?君子一言,驷……”婁雀爽快地答應,腦海裏突然閃出方才赤虎說話的語氣,似乎沒有開玩笑的成分,說到一半的話又咽回肚裏,結結巴巴地吐出幾個字來,“你不會真是女的吧?”
赤虎這次并未答話,瞬間變回女兒身,含情脈脈地看着表情僵硬的婁雀,撒嬌道:“你是不是後悔了?”
婁雀抿了一下舌頭,咽了咽口水,看着眼前的赤虎,有些不敢相信她的容顔,但見:
面似露水點桃花,嘴如櫻桃帶雨紅。墨眼流清泉,眼皮化折扇。巧奪天工畫葉眉,秋水含情映眼角。人間哪得俊容顔,仙女下凡自羞慚。
婁雀看着越發呆了,猛然想起她曾經男人容顔,瞬間沒了欲望,她想變男變男,想變女變女,竟然如此調戲自己,他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女人,突然向她的胸部摸去,感覺到軟綿綿的,當真有女性的生理特征,如觸電般把手撤回。
赤虎羞得面紅耳赤,低頭緘默不語,不知主人爲何會有此舉動,撩起兩邊的衣服蓋住胸部,雙手壓在上面。
婁雀突然起身将她拉到無人能看見的地方,松開雙手,遲疑一下,說道:“赤虎,我真不知道你是女兒身……”
“沒關系,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赤虎天真地看着婁雀,喜笑顔開,心滿意足地說道,“我早晚都是你的人,隻要你願意,怎樣都可以!”話音未落,便害羞地轉過身去。
婁雀無論如何解釋,在赤虎的眼裏她已認定自己是婁雀的人,支支吾吾地半天嘣不出一個屁,正絞盡腦汁之際,下面傳來砍殺嘶吼之聲,兩人驚愕不已,赤虎立即變回獸身,陪同婁雀來到山邊,隻見場面異常混亂,三四十隻老虎将衆人撕的粉碎,血腥味在空中彌漫開來,可憐那些沉睡的士兵來不及反抗,已化作惡虎口中食。
遍地撒滿沾滿血迹的屍骨,猛虎撲食兇狠殘暴,頃刻間暴虐十幾條性命,沒有任何征兆。隻剩下屠龍拿着刀被圍在中央,身受重傷,随時可能喪命。赤虎怒目狂吼,風一般地沖進虎群中,堅硬的鼻角刺進老虎的脖子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切下頭顱,速度之快,幾乎看不見赤虎的身影,隻見老虎的屍體一個個倒下,
身首異處。虎群已沒有了原有的秩序,盲目地胡沖亂撞,其中有一隻老虎鎮定沉穩,頗有虎王風範,仰天發出凄厲苦澀的哀吼,其他的老虎即刻停止了騷動,齊刷刷地望向虎王伫立的地方。
不等虎王重整旗鼓,赤虎已經将屠龍救出,回到山崖上。婁雀坐上絕雲骢,将屠龍橫放在前面,騎馬離去。
屠龍臉色蒼白,呼吸微弱,生命垂危。婁雀焦急之下,不停地督促赤虎加快速度,雖然絕雲骢已經盡力了。
約過有一炷香的時間,遠遠地看見一個小鎮,絕雲骢遠遠地停在鎮前,鎮門樓上挂着個碩大的牌子,上書:上倉鎮。
鎮上人來人往,商鋪林立,熱鬧非常,擺攤叫賣聲清晰洪亮,由街頭傳到巷尾。
婁雀下馬步行,望鎮内走來。行人見他牽着一匹怪馬,并且馬背上馱着血淋淋的屍體,紛紛躲開,閃出一條道路來,婁雀以爲衆人讓路以方便自己,沿路望去,找不到醫館所在,于是走到以爲攤主面前張口問道:“麻煩打聽一下醫館在哪裏?”
攤主見自己的顧客被人轟走,正待發怒,看見婁雀身後的怪馬和屍體,吓得臉色慘白,膽戰心驚,隻是不停地用手指向裏面,嘴裏卻說不出話來。
婁雀以爲他是啞巴,也沒再細問,急忙沿着他指的方向尋找,不一會便看到一貫的招牌,上面寫着:德醫館。婁雀走到館口,扛着屠龍沖進醫館櫃台,說道:“大夫在哪裏?”
醫館夥計見有人身受重傷,急忙将婁雀帶進内廂房,不等夥計交代,坐在那裏爲病人瞧病的大夫急忙将藥房交付給那位病人,說道:“照此方去拿藥,一日三次,七日便可痊愈,去吧!”
那病人稱謝後離去。大夫伸手指向背後的闆床,夥計趕忙跑過去收拾平整,搭手将屠龍放在床上。大夫坐在床前,把了一會兒脈,試探了一下鼻氣,搖了搖頭,歎了一生氣,說道:“來的晚了,因失血過多,他已經沒有了脈搏和呼吸,還望節哀順變。”
婁雀雙目無神地愣着一動不動,有些不敢相信大夫說的話,自己親手試了試,确實沒有了呼吸,朝大夫深深地鞠了一躬,說了聲謝謝,便扛起屠龍離開了。走到大街,将屠龍的屍體搭在馬上,婁雀一聲不吭地牽着馬,漫無目的的行走。
夜幕漸漸降臨,街巷内挂起燈籠,點上油燈,一派繁花似錦的景象。婁雀去幾家客棧投宿,皆因屠龍的屍體而被拒之門外,偌大的上倉鎮,竟無一家客棧收留,隻好往鎮外取路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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