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靜止的,安靜地可以聽見對方的呼吸,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滿懷期望的等待,每一次有人開門,婁雀總會誤以爲是她。有段時間,他總是坐在書桌前,手裏拿着書,眼睛卻盯着緊閉的門口,甚至有時候會産生幻覺,那些與朱卉相處的美好幸福畫面一幕幕在眼前上演,栩栩如生,勾動着他的心跳,特别是當看到朱卉微笑着面向自己,他試圖去抓住她,一次次落空,跌倒時的疼痛也隻能是短暫的提醒。
有人說,分别是驗證真情的最好辦法。朋友,分别之後,可以不聯系,卻時常挂念,再聚時,依舊肝膽相照;親情,離家之後,才知道父母對自己的感情,無私卻永久;愛情,兩地分隔,雖無生理之歡,可見愛恨之意。
而這一刻,她卻真實地站在婁雀的面前,婁雀伸出雙手将她擁入懷中,尋遍腦海裏所有的詞彙,卻沒有一個能表達他此刻的心情。
朱卉見他如此主動,自己反倒顯得有些拘謹,所有的問題湧入腦海,卻不知說什麽好,相互寒暄幾句,所得到的回答無外乎“挺好的”、“不錯”等,可能不想讓對方擔心,抑或是沉浸在此時的幸福裏,以往的不堪反而覺得沒那麽痛苦,美滿的現在總會讓人們笑着面對苦難的過去。
“你怎麽找到這裏的?”婁雀對所有情況一無所知,更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被帶到這裏。
“對不起,我來晚了。”朱卉總感覺自己虧欠他,盡管從頭到尾一直在默默付出,“自從那天離别之後,我和父王因意見不合,大吵一架,我的話惹怒看父王,結果被關了緊閉!一開始我一直以爲你在保壽閣陪郭公子調養,玲珑也是這麽跟我說的,直到有一天,玲珑跑過來跟我說你被父王抓起來,關押在北監!”
“北監?不是禁宮嗎?你說的應該是之前的地方!”婁雀始終蒙着頭,不知道自己被關押在什麽地方,拿下頭套之後,看到的隻是一見封閉的石屋。
“禁宮是北監的一部分,我也是第一次到這裏來!以前根本不知道這裏,你剛開始不在這裏?”朱卉說道。
婁雀搖了搖頭,說:“沒有,之前是石屋,後來有人帶着我走了很遠的路才到這裏,就是剛才帶你來的那個人,當時我帶着頭套,什麽也看不見,後來在外面散心的時候才知道這裏是禁宮,你認識那個人?”正說着,突然反問道。
“他叫丁不可,是北監的負責人,還是他引的路!”朱卉說道。
“卉兒,你可以幫我問問他,我爲什麽被抓進來嗎?我得出去,還有郭書函!”婁雀雙手握着她的手,懇求的眼神,無可奈何的表情,對這裏早已厭煩至極。
朱卉看着清冷的房間,無法想象他怎樣度過那麽多天,決心将他救出去,無論付出什麽,她很想告訴他實話,卻怕看到他傷心,便說道:“他隻是負責執行命令,具體抓捕原因,他不可能知道,你還記得那天和你發生武鬥的那個人嗎?就是因爲他!”
“那個娘炮,背後耍陰刀,真不是個東西!”其實馮舜隻是導火索,事實卻是因爲婁雀自己。婁雀對于這樣的制裁惱羞成怒,卻無可奈何,别人的家自己怎可做主,自己隻是個外來的和尚,尚輪不到自己談經論道,仍舊忍不住一通亂罵,而謾罵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朱卉也覺得馮舜可惡,恨不得一刀結果了他的性命,然并卵,她不久之後依然要嫁給他,其中的心酸苦楚無人訴說,隻能深埋在心裏,默默地承受着,卻換不來父王的體諒,面對婁雀,欲言又止。
沖動的情愫恢複平靜之後,眼前困難再次浮現在眼前,婁雀此時唯一想做的就是離開這裏,離開這個陌生的國度,而朱卉則是他唯一的希望,說道:“我得離開,你可以幫我嗎?”
“我怎麽幫你?”朱卉也很想救他出去,而自己隻是個弱女子,論武無能,胸中又無良策。
“挾持丁不可!”婁雀口中說出五個大字。
“挾持?”朱卉不敢相信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根據坤府律法,挾持官員者滿門抄斬,她堅決反對這樣的做法,“不行,堅決不行!”
“爲何不行?”婁雀想了很久才做下的決定,怎奈他對坤府的地形很陌生,即使走出北監,也不知道逃向何方,而朱卉的到來恰巧解決這一難題。
“如果失敗,你會被殺頭的!”對于她而言,婁雀的生命比什麽都重要,隻要想到他會死去,朱卉就會心慌意亂。
“你覺得我一直呆在這裏和死有什麽分别嗎?誰又能保證我會一直呆在這裏而不被殺害?我甯願爲争取自由而死,也不願意在禁锢中等待死亡!”逃跑的想法早就産生,婁雀也同郭書函私下商量過很多次,最緻命的障礙就是如何保證逃到的地方不是下一個地獄,他們對眼前的環境太過于陌生,無法準确的判斷出優劣勢,而朱卉恰恰可以解決這個障礙。
朱卉突然撲倒他的身上,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哽咽着說道:“我不想你死!我不想你死!你要是離開,我也就不活了……”
她的行爲婁雀始料不及,話中深意溢于言表,癡情若此世間罕見,想想未婚妻,好似金銀堆成,勢利苛刻,刁鑽刻薄,飛揚跋扈,個中辛酸誰人能懂?能遇見卉兒,也算三生有幸,不枉此生。婁雀撫摸着她的頭,安慰道:“千萬别亂說‘死’字,說的多了,假的也被說成真的了,你得好好活着,我也不會死,隻要你願意幫助我!”
“我向祖先發誓:我并非不願幫你,爲你我可以做任何事,哪怕讓我去……”朱卉突然掙脫他的懷抱,向上伸出兩根手指,表情嚴肅地看着婁雀說道。
“死”字尚未脫口,婁雀深深地吻在她的嘴上,制止了那個不祥字眼的誕生,她那傻傻的真誠感動了他,滋潤了他那被金錢榨幹的情感世界,愛情蓓蕾綻放出美麗的花朵,他說:“我不許你再說那個字,隻要有我在,我會讓你活得好好的,永不受人欺負,一輩子幸福!”
朱卉脈脈含情的雙眼刺激着婁雀雄性荷爾蒙極速分泌,兩人再一次熱情相擁抱激吻,四腳站立不穩,跌跌撞撞,無意間倒向柔軟的床榻,而劇烈的震蕩促使床榻有效地發揮了隻有在洞房花燭夜才有的作用。一場血流成河厮殺,招來了狂風暴雨,遭受到頭昏目眩的掙紮,一切終究恢複平靜。
突然傳來咚咚咚地敲門聲,兩人齊望向門口,不知門外何人,以爲風聲太大,驚擾了他人,緊張而有序地整理衣冠,婁雀示意朱卉不要說話,自己朝着門口喊道:“誰?”
“公主殿下,是微臣丁不可!”站在門外的丁不可壓低聲音回話。
“什麽事?”待兩人收拾完畢,恢複戰場,朱卉起身開了個門縫,探頭問道。
“沒什麽重要的事,隻是…”丁不可故意拉長尾聲,看了一眼婁雀,改口道,“不知公主何時回府?”
“還有其他事情嗎?”朱卉毫不理會他的問題。
“沒有了!”丁不可見公主并不作答,不敢再多問。
“先在門外候着!有事自會叫你。”朱卉氣勢逼人,極爲不滿。
丁不可吃了頓責罵,灰頭土臉地離開了。
待他離開之後,婁雀小聲同朱卉交談,将想好的計劃細細說于她聽。然而,朱卉聽罷内心并不贊同這個在她眼裏風險甚大的想法,但她選擇相信婁雀,應承了下來。
朱卉打開房門走了出去,看見丁不可踏着貓步跑到她面前,附耳低言:“玲珑在哪裏?”
“我這就去喊他!”丁不可以爲公主要叫玲珑一同離開,便說道。
“不用喊,我去找她就行。”朱卉招手讓他回來,趁此機會參觀一下禁宮,若此次離開,永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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