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高兩仗徑七尺環柱三千六百處,宮殿近五百所,百姓宅院數萬,馮氏家族從坤府隔離之後,爲了防止被朱氏家族偷襲,特在距離夜清池南百米處蓋有奢華馮府大門,東西連接,上下嚴絲合縫,城牆厚仗餘,中間設大門,門頭上方刻有兩個大字:馮府。
朱氏家族的人起初以爲他是爲自己建造新城,全力支持,卻不料事成之後馮氏叛變,夜清池上五十二處橋被損害至半,朱氏家族對馮氏口誅筆伐,無不除之而後快,怎奈馮氏幾乎帶走了八成壯丁,若兵戎相見,定然慘敗,不知多少家庭破裂,又将締造多少冤魂。朱氏在其築城牆之時,不斷襲擊,雙方死傷嚴重,最終無奈提出和解,和解的前提是以壯丁更換家屬,以均衡兩府人口。
雖說雙方達成和解,但各方面的矛盾不斷,馮氏紫靈産量極大,而朱氏地方小,産量跟不上,隻好拿燃料與其交換,還有藥材,生活用品等,都有不同的交割,唯一沒有沖突的就是水源,共用夜清池的水源。然而近年來,馮氏緻力于研究周邊地質,不知挖了多少岩洞,挖到了一種黑色晶體,可以燃燒,也就是所謂的煤炭。有了自己的燃料,馮氏漸漸地拜托了對朱氏的依賴,而朱氏對馮氏的依賴逐年遞增。
朱卉對其中的利害關系甚爲了解,理解父王的行爲,可如果真的同馮舜這樣的人生活一輩子,還不如死了得好。可這樣做又怎麽對得起自己的家族,哪怕是死,也要爲家族做點貢獻才好。她的一聲沒什麽追求,生活很單調,喜歡雕刻,雕刻一些想象的畫面,以此打發時間。心情煩躁,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她起身拿起紫靈枝,坐在油燈下,雕刻起婁雀的畫像來。
雕刻的刀法有很多種,譬如旋、刻、插、劃、轉、畫、削、摳、镂空等,繁瑣而多變,雕刻者既要有對細節的缜密,又要有對整體的空間思維,對腦力和臂力都有很高的要求。朱卉對雕刻很癡迷,一旦開始,誰也不能阻止她,有時候玲珑提醒她吃飯,朱卉便叫她放在桌上。
直到第六天,玲珑砰的一聲,推門而入,氣喘籲籲地跑到朱卉的面前。
“出了什麽事?急着上墳啊?”朱卉停下雕刻,望着玲珑,戲谑道。
“婁雀…婁…雀……出事兒?”玲珑焦急地說不出話來,冷汗直流。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兒?”朱卉聽到婁雀二字,看着她慌亂的表情,肯定是出大事兒了。
“老爺要殺婁公子?”玲珑如坐針氈,等待着主子的回答。
“什麽時候事?父王爲什麽要殺他?”朱卉癡癡地望着她,恨不得一下子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
“六天前!”玲珑故意隐瞞數天,生怕主子責罰,漸漸低下了頭。
“你怎麽隐瞞我那麽久?”朱卉怒從心起,起身用刻刀指着她,高聲呵斥道,“前幾天我問你你還說婁公子同郭公子在一起,說,爲什麽欺騙我。”
“玲珑該死,”玲珑吓得雙腿哆嗦,跪倒在地,低頭忏悔道,“那天在保壽閣,你被老爺喊走之後,沒過多久,闖進四名士兵,将我、婁公子和郭公子帶走了。”
“帶到了什麽地方?”朱卉清楚地知道父王的做事風格,卻沒想到他這樣對待外來之客。
“後來我們被分開,我被帶到老爺客廳,老爺警告我不讓我告訴你這件事,否則的話,我的家人将會有不測,”玲珑的所作所爲也是無奈之舉,“他們具體再什麽地方我不清楚,後來我打聽得知他們好像被關在北監……”
聽了這話,朱卉癱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面無表情,猶如即将踏上端頭台的死刑犯,對死亡恐懼下的無奈。
“主子,您可得想想辦法救救他們啊!”玲珑早已泣不成聲,跪着爬到朱卉的跟前,趴在她兩腿間苦苦哀求。
“你怎麽不早些告訴我?”朱卉望着天花闆,傷心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身體如死屍一般,唯有思想掉落苦海,“關入北監的人從來沒有走出來的,這點你應該很清楚,今天已經是第六天,沒有人能在北監超過三天,你是讓我去收屍的嗎?”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于心死,比心死更爲煎熬的是眼看着心愛的人死去,你卻無能爲力。
“他們還沒有死,今天我路過議政堂的時候,聽見老爺同馮南王說起婁公子的事情,婁公子應該還沒有死!主子去求求老爺,饒了他們二人的性命……”玲珑見主子對婁公子的愛意并未減少分毫,一定會想辦法救他們出來。
朱卉一直覺得這件事與馮家脫不了幹系,如若不是馮舜從中作梗,父王的赤烏靈芝豈不是白白浪費,他們隻是一介草民,父王與其無冤無仇,爲何要動殺身之念。她沒想到馮舜竟然是如此卑鄙無恥下流之人,自己出言不遜,惹禍上身,此時竟然威逼父王做其劊子手,真是小人爲害無所不用其極。她将手中的木雕像及磕到狠狠地摔在桌上,怒氣沖沖地直奔議政堂而來。
朱明王正與人商談事務,見她闖進來,便結束會談,斥退吓人,關上門窗,将女兒摁到椅子上,自己回到座位上,心平氣和地說道:“說罷,找父王有什麽事?”
朱卉起身走到明王面前,低頭跪下,哽咽着說:“請求父王饒了婁公子和郭公子二人的性命。”
其實明王早就料到卉兒是爲婁雀之事而來,卻不成想她會如此傷心,心酸不已,自從卉兒的母親去世,朱明王對她疼愛有加,盡量滿足她的要求,甚至不惜耗費赤烏靈芝,以博得卉兒的歡心,之所以取名“卉”字,以期她能夠像花兒一樣,永遠幸福美麗,她和婁雀相處的日子,自己看到女兒前所未有的幸福,而今天她亦是前所未有的難過。
朱明王扶起跪着的卉兒,語重心長地說:“你還是知道了!”
“父王不要責罰玲珑,是我讓她說的。”朱卉擔心玲珑及其家人的安慰,獨自承擔責任。
“早知道這件事瞞不了你,但我父王這麽做,希望你能理解。”朱明王不知道如何解釋,怎麽表述才能夠引起女兒的憤怒。
“我不理解,我也不知道他們犯了什麽罪,以至于你這樣懲罰他們,”朱卉内心糾結萬分,說話近乎嘶喊,“爲什麽受傷害的總是我?爲什麽要我犧牲?,讓我犧牲我沒意見,讓我嫁給那個娘炮馮舜我也沒意見,可我想不通爲什麽還要傷害他人的性命,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哭紅了雙眼,祈求的眼神,好像秋天泛黃的樹葉,頑強地抵抗飄落的命運。
“卉兒,你鎮定點,婁雀得罪的是馮舜,是馮舜要取他的性命,不是爲父。”朱明王看着近乎瘋狂的女兒,感覺不可思議,爲了認識才幾天的男人,說出這番話來。
“是,都是那個該死的馮舜,他想要誰死誰就死,想娶誰就娶誰,跟你沒關系,是我錯,我不該救他,不該帶他到處走,這樣他就不會死……”朱卉哭泣着,嚎叫着,任何言語都無法發洩内心的仇恨。
她的話點燃了朱明王的怒火,爲了一個男人對自己的父親出言不遜,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朱明王憤怒地打了她一巴掌,清醒一下她的頭腦,說道:“他的命是我救的,我想殺就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