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

後來婁雀得知,他現在所處之地是坤府核心地帶,建築年限近四百年,朱氏家族常年居住于此,從未遷址,一是地下開疆擴土極爲艱難,挖出來的土無處安置,二是受限于地質格局,周邊隐藏着各種隐患,如果開發不當,很有可能有滅頂之災。

婁雀很是好奇,在這地下,如何解決衣食住行的問題,禁不住問道:“這裏見不到陽光,環境封閉,衣食住行怎樣解決?”

“紫靈!”朱卉指着房屋角落出的盆栽植物,她不知道紫靈的起源,生來就有,從祖先留下來的書籍看,對它的起源沒有詳細地介紹,隻是說明其作用,“衣服以其皮制作而成,其根生果實——紫是食物,居住的房屋就是其枝幹所建,行的話你也都看到了。”

婁雀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好奇心人皆有之,此番能夠活下來,已是幸運,甚是感激,說道:“恩,多些姑娘的救命之恩,他日若有機會,定會報答姑娘的恩情。”雙手抱拳,施以鞠禮

“婁公子,客氣了,當時我也是恰巧路過,舉手之勞,不足挂齒。”端莊賢惠的朱卉屈膝還禮,似有嬌羞之态。

“不知我朋友郭書函在何處,可否帶我前去探望?”婁雀無心閑逛,心系郭書函的安慰。

“他在華醫生的藥館調養,身體尚有些虛弱,卧病在床,過些日子便可行走。”朱卉含情脈脈,字字珠玑,一言一行盡顯嬌柔之态,“我這就帶您前去。”

婁雀随朱卉來到華藥館,館門高仗餘,寬兩米,門框右側插一飄旗,上書:華醫館,大門兩側挂有一副對聯,上聯:丹心妙手保康健,下聯:奇藥銀針除病魔。門頭一橫批:懸壺濟世。

“參見卉公主!”門口站着兩名侍衛,見朱卉立于門前,兩人跪拜。

“華醫生在嗎?”朱卉神态端莊鎮靜,表情嚴肅,舉止高貴。

“禀告公主,華醫生今早出去采藥,尚未回來。”其中一個侍衛回禀道。

朱卉便不再多問,提步而入,侍衛起身爲她開門,低着頭,不敢偷看。館内異常明亮,點着兩排油燈,直抵醫館堂門。

堂門口走出一女子,一路小跑而來,嘴上喊着:“主子,您怎麽來這兒了?有什麽事兒您招呼玲珑一聲就好了,倘若讓老爺看見,又得罵我的不是。”

“好了好了,你又唠叨個沒完,爹知道了我就說是我的主意,與你無關。”朱卉好言安慰,可生性不羁的她向來我行我素,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朋友怎麽樣了?在哪個病房,快帶我過去。”

“在保壽閣,”玲珑對主子的行爲早已習慣,自己說的話也沒啥用,隻能任由她,“好的差不多了,再過兩三天便可下床。”

保壽閣在堂館之後,整個閣樓有三層,環形建築,每層六間共十八間,是朱氏家族專門的療養地方,一般人根本無法進來,一樓是姻親,二三樓是直系親屬,而郭書函被安置在二樓。閣内人來人往,不時有人向朱卉請安,人們向他們投來詫異的眼神,婁雀被這些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反感。

玲珑在婁雀耳邊輕聲說道:“别緊張,他們沒有惡意,隻是看到主子來到這裏很驚訝。”

婁雀尴尬地一笑,他們不是好奇自己,而是朱卉,便快步尾随朱卉走向樓梯。樓梯是螺旋式的,就像清代的青樓一般,他們三人剛走上樓梯,突然從上面走下一個年輕人,站立在朱卉面前,一隻手攔着她阻擋她的去路。

玲珑站在一旁,不敢言語,所有的人都靜止,雅雀無聲。朱卉犀利的眼神,目中無人,僵硬面部表情下壓制着極大的憤怒,言辭冰冷,字字如刀尖,說道:“閃開!”

“诶,卉兒妹妹,今天你心情不大好啊?動不動就生氣,傷了身體,我得多心疼啊!”那男子左手拿着青木折扇,上刻有亭下女子撫琴圖,右手蘭花指擋在胸前,一股娘娘腔調,極似青樓賣唱女子,毫無陽剛之氣。

“馮舜,我再次警告你,理我遠點!”朱卉氣得怒火攻心,恨不得一刀取了他性命,欲向上走又被他給攔下,“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不想怎麽樣,”馮舜不依不撓,攔着他不讓他走,俯視着婁雀,厲聲責問,“你天天跟着這種下三濫的人呆在一起,也不怕丢了身份!”

“我想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關你什麽事兒,你管得着嗎?”朱卉斷然反擊。

“怎麽不關我的事兒,你天天跟一個來曆不明的雜種呆在一起,有沒有将我放在眼裏……”馮舜拿着扇子指着婁雀,對朱卉陰聲大吼。

站在下方的婁雀,聽着二人的對話,已然對馮舜的印象很是不好,後來又聽到罵自己是雜種,徹底惹怒了自己,一個健步走到馮舜面前,抓住他的衣領從扶梯推下去。不等他反應過來,婁雀抓住他的脖子,從地上拉起來,恨得咬牙切齒,說道:“你說誰是雜種?”

馮舜從樓梯上跌落下來,渾身如炸開了般疼痛,被掐着喉嚨,想咳嗽卻咳不出來,憋得滿面通紅,上氣不接下氣,生怕丢了性命,面露膽怯之色。

朱卉未曾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也擔心鬧出生命危險,自己雖然對馮舜恨之入骨,也不至于傷了他的性命,急忙上前阻攔,将婁雀拉起來。

馮舜搖着頭站起來,咳嗽了幾聲,指着他們二人,說道:“你行,你給我等着!”說着扶着胸口朝大門走去。

“好了,不用多說了,我知道該怎麽辦。”朱卉望着驚慌失措的玲珑,知道她想說些什麽,揮手示意她不要多說,“走吧!上去看看你朋友。”轉臉對婁雀安慰說。

“對不起,”婁雀一時沖動上前打了馮舜,此時想想,自己一個外來之人,行爲如此暴躁,深感歉意,“又給姑娘惹麻煩了,他如果要追究此事,與姑娘無關,我願獨自承擔此事。”

“沒事,是他無理在先,想來他也不敢去告狀,即使他去了,我也會向父親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朱卉對婁雀的情感再一次加深,她沒想到婁雀會爲自己大大出手,欽佩他的英雄之舉,更生愛慕之意,而這一切玲珑都看在眼裏,婁雀卻沒有過多的想法。

婁雀來到病房,看到郭書函躺在床上,臉色憔悴,輕聲問道:“郭兄,你怎麽樣了?”

郭書函看到婁雀,内心激動不已,掙紮着起身,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說道:“身體好多了,過兩天就能下床走路了。”

“他的右小腿有輕微的骨折,不過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頭部受到劇烈震蕩,昏迷了很多天,前幾天才剛剛醒過來,”玲珑看了一眼朱卉,繼續說着,“主子不讓我告訴你,怕你擔心,他腿部的傷已經痊愈,隻是身體整體還很虛弱,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補補就好了。”

“這些日子多虧玲珑姑娘的照顧,要不是你,我的身體根本不可能恢複的那麽快。”郭書函倚靠在床邊,不停地向玲珑道謝。

“那就讓玲珑多照顧你些日子可好?”朱卉曉得玲珑喜歡郭書函,可能是因爲他眼睛上戴的那個所謂的眼鏡看起來很帥,抑或着是别的原因,就像自己喜歡婁雀,說不出理由,就是任性的喜歡。

“我去給你們沏壺茶去。”玲珑聽了這話,看了一眼郭書函,羞澀地轉過臉,跑了出去。

婁雀想要離開,卻不知道離開的路在哪裏,曾問過朱卉很多次,她總是說不知道,眼下郭書函身體見好,婁雀想要離開的念頭愈加強烈,無論如何也要找到離開的路,既然他們能來,就肯定能走。與郭書函短短地相聚,也不便商量離開的事情,況且他還卧病在床,玲珑似乎對他的很有好感,隻好閉口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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