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這會兒是晚上九點,展覽館早就閉館,玻璃大門緊閉。
&nbsp&nbsp&nbsp&nbsp雲七夕下了車就直奔展覽館,桃子付了車費,追着她一路爬上展館前的一排台階,累得不行,雙手撐着膝蓋氣喘籲籲。
&nbsp&nbsp&nbsp&nbsp“七夕啊,你慢點啊,我跑不過你,你要幹什麽啊?”
&nbsp&nbsp&nbsp&nbsp雲七夕趴在玻璃門上,此時裏面都是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但她知道,他就在裏面,離她隻有一門之隔。
&nbsp&nbsp&nbsp&nbsp她拍打着玻璃門,突然哭得像個孩子。
&nbsp&nbsp&nbsp&nbsp這動靜搞得挺大,桃子着實吓到了,趕緊上去拉着她勸。
&nbsp&nbsp&nbsp&nbsp“七夕你别這樣,呆會兒人家還以爲我們盜文物的呢,那罪名可就大了。”
&nbsp&nbsp&nbsp&nbsp可雲七夕此刻情緒太過崩潰,哪裏聽得進去。
&nbsp&nbsp&nbsp&nbsp“誰?誰在那兒?”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喝,緊接着,手電筒的光就刺了過來。
&nbsp&nbsp&nbsp&nbsp桃子慌子,拉着雲七夕的手臂就拖,可雲七夕死死地拽着玻璃門的把手,因爲桃子拉的力量,門上的那把粗鏈子鎖嘩啦嘩啦直響。
&nbsp&nbsp&nbsp&nbsp很快,幾個保安圍了過來,每個人的手電都往兩人的臉上掃。
&nbsp&nbsp&nbsp&nbsp“大半夜的,幹什麽的?”質問的人很嚴厲。
&nbsp&nbsp&nbsp&nbsp桃子知道這事兒鬧大了,賠着笑臉。
&nbsp&nbsp&nbsp&nbsp“誤會,誤會,我們這就走。”
&nbsp&nbsp&nbsp&nbsp桃子趕緊拉着雲七夕要走,卻被兩個保安攔住。
&nbsp&nbsp&nbsp&nbsp“不能走,你們兩個人大晚上在這裏鬼鬼祟祟,行迹可疑,必須接受調查。”
&nbsp&nbsp&nbsp&nbsp半個小時後,她們被帶到了警察局。
&nbsp&nbsp&nbsp&nbsp而那幾個保安在送她們上警車的時候說了一句,她們疑似文物盜竊者,正是這話引起了警局的極大重視,甚至已經睡進被窩的高層都親自過來審訊了她們。
&nbsp&nbsp&nbsp&nbsp桃子和雲七夕被放在兩個審訊室裏,桃子一問三不知,被警察以爲是裝傻,她真是好想喊冤啊。
&nbsp&nbsp&nbsp&nbsp而雲七夕已經在審訊室裏坐了兩個小時,審訊她的人換了好幾波,她都始終沒有開過口,現在坐在她面前的自稱是警察局的局長。
&nbsp&nbsp&nbsp&nbsp“姑娘,觊觎國家文物,這個罪名可不小,你還這麽年輕,又是個姑娘,老實說,我不相信你是盜文物的,好好想想,你今天晚上去是準備幹什麽?”
&nbsp&nbsp&nbsp&nbsp局長口氣不嚴厲,相反非常地語重心長,一聽就比較善于攻心。
&nbsp&nbsp&nbsp&nbsp雲七夕終于擡眼,平靜地看着他。
&nbsp&nbsp&nbsp&nbsp“我不是來盜文物的。”
&nbsp&nbsp&nbsp&nbsp這是她被帶到警局後說的第一句話。
&nbsp&nbsp&nbsp&nbsp她終于肯開口了,局長暗地裏松了口氣。
&nbsp&nbsp&nbsp&nbsp“那麽你可以解釋一下你是去幹什麽的嗎?”
&nbsp&nbsp&nbsp&nbsp“找人。”雲七夕說。
&nbsp&nbsp&nbsp&nbsp“找誰?”
&nbsp&nbsp&nbsp&nbsp她要看的是那具千年的骸骨,可沒人會相信他是她肚子裏的孩子的爹。
&nbsp&nbsp&nbsp&nbsp“秦旭。”
&nbsp&nbsp&nbsp&nbsp短暫的沉默,局長的視線一直在雲七夕的臉上沒有移開,似在審判她言語中的真假。
&nbsp&nbsp&nbsp&nbsp“你跟他是什麽關系?”局長接着問。
&nbsp&nbsp&nbsp&nbsp雲七夕抿着唇,還沒回答,審訊室的門卻突然開了。
&nbsp&nbsp&nbsp&nbsp一個警員進來在局長的耳邊嘀咕了幾句,局長看了雲七夕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nbsp&nbsp&nbsp&nbsp沒一會兒,門重新被打開,一個警員對她說,“雲小姐,你可以走了。”
&nbsp&nbsp&nbsp&nbsp雲七夕微愣,剛才還把她當她重點疑犯在審訊,還沒問出什麽所以然來,她就可以走了?
&nbsp&nbsp&nbsp&nbsp從審訊室裏出來,坐在走道椅子上的桃子立刻站了起來,她臉色有點白,估計今天晚上應該是被吓到了。
&nbsp&nbsp&nbsp&nbsp而雲七夕視線一轉,很快定住。
&nbsp&nbsp&nbsp&nbsp秦旭穿着白襯衣,西裝褲靠在牆壁上,手臂上挂着西裝外套,聽見動靜正側頭朝她看了過來。
&nbsp&nbsp&nbsp&nbsp“秦博士,我們也是職責所在,例行公事,不要介意,我們并不知道雲小姐是你女朋友。”
&nbsp&nbsp&nbsp&nbsp起先審訊雲七夕的那個局長笑着拍了拍秦旭的肩,看樣子他們早就認識。
&nbsp&nbsp&nbsp&nbsp桃子眼一瞪,看看雲七夕又看看秦旭,眼神裏不知不覺流露出一絲八卦的味道來。
&nbsp&nbsp&nbsp&nbsp秦旭朝着局長握手言笑,“王局長,不好意思,半夜打擾了你,辛苦了。”
&nbsp&nbsp&nbsp&nbsp王局長擺手笑笑,扭頭看向雲七夕,“不過雲小姐這性子可得收一收啊,兩個鬧别扭歸鬧别扭,沖動之下犯了大錯可就不好收拾了。”
&nbsp&nbsp&nbsp&nbsp雲七夕沒吭聲,并不解釋什麽,她知道,秦旭是爲了解救她們。
&nbsp&nbsp&nbsp&nbsp秦旭笑說,“王局長說得是,這事兒是我不對。”說完他柔和地看向雲七夕,“走吧。”
&nbsp&nbsp&nbsp&nbsp出了警局,先前還被吓得臉色慘白的桃子這會兒就來了精神。
&nbsp&nbsp&nbsp&nbsp“七夕,你什麽時候的情況?可以啊,都瞞着我。”
&nbsp&nbsp&nbsp&nbsp雲七夕看了秦旭一眼,對桃子說,“不是的,秦博士是爲了救我們才這樣說的。”
&nbsp&nbsp&nbsp&nbsp秦旭笑了笑,沒解釋,卻道,“這會兒不早了,你們餓了嗎?我請你們吃宵夜吧。”
&nbsp&nbsp&nbsp&nbsp桃子立刻拍手叫好,“好啊好啊,正好我餓了,你知道嗎?恐懼特别消耗能量,我剛才可害怕了,七夕,都是你害的,你必須得陪我補充能量。”
&nbsp&nbsp&nbsp&nbsp雲七夕盯着秦旭,想起向尋手機上的那張照片,總覺得秦旭彬彬有禮的外表是一層面具,他的真實面目是什麽?
&nbsp&nbsp&nbsp&nbsp“桃子,上次帶回去那兩壇百年的桂花香還在嗎?”雲七夕突然問道。
&nbsp&nbsp&nbsp&nbsp桃子點點頭,“在啊,一直擱我家放着呢,要是别的東西我肯定早替你消滅了,這百年老酒難得,我怕獨吞了你跟我絕交,這樣吧,我們買點兒下酒菜到我家裏去,反正我家裏就我一個人。秦博士,你也去吧?也算是答謝你今天把我們撈出來。”
&nbsp&nbsp&nbsp&nbsp雲七夕沒想到秦旭會答應。
&nbsp&nbsp&nbsp&nbsp他們在一家排檔裏打包了很多吃的後,就直奔桃子家。
&nbsp&nbsp&nbsp&nbsp他們沒上餐桌,直接把吃的東西扔在茶幾上,桃子把那兩壇子酒都抱了出來。
&nbsp&nbsp&nbsp&nbsp進廚房去拿碗筷時,桃子把雲七夕堵在了廚房裏,還賊兮兮地關上了門。
&nbsp&nbsp&nbsp&nbsp“七夕,這會兒就我們兩個人,你給我老實交代,秦旭是不是就是孩子她爸?你今天确實就是去找他的對不對?你之所以那麽傷心,是因爲之前你們鬧了矛盾,是不是?”
&nbsp&nbsp&nbsp&nbsp雲七夕盯着桃子,深深地被他的想像力給折服了。
&nbsp&nbsp&nbsp&nbsp“不是你想的那樣。”
&nbsp&nbsp&nbsp&nbsp桃子明顯不信,“不是嗎?爲什麽我就感覺你們之間有貓膩呢?就算你跟他沒什麽,可我感覺他對你有意思,要不然怎麽會大半夜的跑到警局來撈我們?”
&nbsp&nbsp&nbsp&nbsp說完她把廚房半開,擡下巴朝着正坐在茶幾前的秦旭點了點。
&nbsp&nbsp&nbsp&nbsp“就算不是,我看這秦旭人不錯,長得又高又帥的,最關鍵人家工作還高大上,考古博士啊,受人仰望的職業,你看那警察局局長都給他面子。而且,你不是愛好考古麽,你們應該很有共同語言啊,七夕,機會難得,你可得抓穩了。”
&nbsp&nbsp&nbsp&nbsp雲七夕這會兒總算是明白桃子爲什麽要把他們拉到她家裏來了,是爲了當月老,牽紅線。
&nbsp&nbsp&nbsp&nbsp“桃子,我的事兒你不知道,你别亂來,他不是孩子的爹,我跟他也沒可能。”
&nbsp&nbsp&nbsp&nbsp桃子身子粘過來,攬着她的肩膀,“話不要說得太絕對嘛,反正我覺得你們超極般配,話我先說在這兒,我也是站在好閨蜜的立場上擔心你的個人問題,還有,你總不可能讓孩子生下來沒爸吧,那多可憐啊,當單親媽媽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你考慮清楚。”
&nbsp&nbsp&nbsp&nbsp桃子越說越離譜,雲七夕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拿着碗筷就往外走。
&nbsp&nbsp&nbsp&nbsp喝着那百年的桂花釀,雲七夕心裏五味雜陳。
&nbsp&nbsp&nbsp&nbsp這味道比她在的時候還釀得好,果然人類都是不斷進步的,一代一代的傳承下來,經驗不斷地積累,就越做越好了。
&nbsp&nbsp&nbsp&nbsp見秦旭抿了一口,好似在回味。
&nbsp&nbsp&nbsp&nbsp雲七夕看着他問,“怎麽樣?”
&nbsp&nbsp&nbsp&nbsp秦旭舌頭在嘴唇裏輾轉了一會兒,贊許地點點頭,“确實是好酒。”
&nbsp&nbsp&nbsp&nbsp桃子則笑了起來,“我不知道什麽好不好,酒在我口裏好像就是一個味道,而這個酒呢,我能品出桂花香,這點是很特别的。”
&nbsp&nbsp&nbsp&nbsp雲七夕抱起酒壇來倒酒,桃子按住。
&nbsp&nbsp&nbsp&nbsp“七夕,你自己的身體你知道,可不能多喝,嘗嘗就得了,我跟秦旭兩個人又喝不完,給你留着,你以後再喝。”
&nbsp&nbsp&nbsp&nbsp雲七夕沒松手,卻突然笑了,“從娘胎裏就培養他喝酒的本事不是挺好麽?長大了,就是千杯不醉。”
&nbsp&nbsp&nbsp&nbsp桃子最近難得見到她笑,生怕壞了她的興緻,也就不再阻止她了。
&nbsp&nbsp&nbsp&nbsp“雲小姐,其實你如果遇到了什麽困難的話,可以說出來,說不定我們可以幫得上你呢?”
&nbsp&nbsp&nbsp&nbsp秦旭似是随口一說,桃子緊跟着接口。
&nbsp&nbsp&nbsp&nbsp“就是,七夕,我看秦博士也爽快,人心也好,有什麽心事你說出來,别把自己憋壞了。”
&nbsp&nbsp&nbsp&nbsp雲七夕不說話,她想起曾經與他對酒當歌的日子來。
&nbsp&nbsp&nbsp&nbsp那時,他們也熱烈過,瘋狂過,可是他的熱情,他的愛,他的心疼,他的憐惜,可能隻是因爲與她有着同樣一張面孔的另一個人。
&nbsp&nbsp&nbsp&nbsp她就那樣不告而别,因爲她沒有勇氣去問他什麽。可是她愛他一點兒也不摻假。
&nbsp&nbsp&nbsp&nbsp想到心痛處,雲七夕端起酒來就喝,秦旭和桃子誰也沒有再勸。
&nbsp&nbsp&nbsp&nbsp或許,她需要大醉一場吧!
&nbsp&nbsp&nbsp&nbsp之後雲七夕真的醉了,她坐在地上,靠着沙發,手臂擋住眼睛。雖然無聲無息,可是從她眼角劃下來的淚水還是能清晰可見。
&nbsp&nbsp&nbsp&nbsp“她喝醉。”秦旭說。
&nbsp&nbsp&nbsp&nbsp桃子想了想,說,“要不把她扶到床上去睡吧?”
&nbsp&nbsp&nbsp&nbsp秦旭起身來扶她,桃子本想來搭把手,糾結了一下沒過來。
&nbsp&nbsp&nbsp&nbsp秦旭把正雲七夕撈起來,卻不曾想雲七夕身子一偏,突然抱住他的腰,含糊地聲音有些哽咽。
&nbsp&nbsp&nbsp&nbsp“你說,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隻要你說有,我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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