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七夕頗爲滿意地點點頭,拍拍屁站起來,“等着,我現在去拿藥。”
“王妃,屬下把藥送來了。”戈風竟然詭異般地出現在了永和宮的門口,手中的藥瓶遞了過來。
暫時沒時間去思考戈風怎麽會突然出現,接過他手中的瓷瓶,雲七夕拿出一顆藥,迅速讓單景炎服下了一顆。
然後她便好整以暇地坐了下來。
看單景炎依然沒有醒過來,雲七夕卻跟沒事兒人一樣坐了下來,皇後又氣又急,“你坐下來做什麽?還不趕快救?”
雲七夕掃了她一眼,故意不急不緩地道,“皇後娘娘急什麽?藥入體總要有一個過程的,又不是仙丹,哪能那麽快就發揮作用?”
被她嗆了一聲,皇後本就難看的臉色此刻就更難看了,可雖然是生氣,卻也暫時拿她沒有辦法,單景炎一直沒醒,她心裏急。
等待的空檔,雲七夕又拿出手中的藥瓶來仔細端祥,然後突然想起來了。那時她坐上了楚淩雲的花轎,要嫁到西涼去的時候,曾經讓翠翠将一份治心疾的藥送到單連城的手裏,讓他保管着的。隻不知他是何時把藥交給了戈風的。
可是雲七夕記得自己從怡月宮裏出來的時候,并沒有人跟蹤,戈風應該也不會發現自己離開了。他的突然出現有一種很大的可能性,那就是惠妃發現她不見了。
哎,回去該怎麽向惠妃解釋呢?這真是一個傷腦的問題。
“雲七夕,你是在戲弄本宮嗎?景炎若有個三長兩短,本宮定要你陪葬。”
見雲七夕一直在玩藥瓶,未曾去看單景炎一眼,皇後徹底怒了,竟然如個波婦一樣地咆哮了起來,驚得雲七夕下巴都快掉了。<>
咳咳!
她用手掩着唇,忍住笑,輕咳了兩聲。
神奇的是,躺在地上的單景炎在這一刻終于幽幽醒轉,緩緩睜開了眼睛。
“母妃……”他輕喚。
皇後一看,頓時驚喜萬分地撲向單景炎,“景炎,你終于醒了,你吓死母後了。”
“母妃,兒臣讓您擔心了。”單景炎略帶歉意地看着她的母後。
雲七夕揉了揉鼻子,站了起來,說道,“既然四皇子也已經醒了,那我就先告辭了。”
“等等!”她剛邁出步子,皇後就冷喝了一聲。
就知道,即便她救了她的兒子,她也不會那麽輕易地放過她。
皇後緩緩站起來,緩步來到雲七夕面前來,借着燈籠的光犀利地打量她。身爲一國之母,她應該是慣常用這樣的氣場來壓人。最好是在開口之前就能把人吓得屁滾尿流。
可面對這不善的目光,雲七夕卻并不畏懼,不卑不亢地回視着她。
眼神打壓夠了,皇後昂了昂高貴的頭顱,才終于開了尊口。
“晉王妃!今日是晉王帶兵出征的日子。上陣打仗,最忌心有旁物,若是讓他知道他不過剛剛離開,你就半夜來到皇弟的寝宮裏,不知道他會怎麽想?你可以不在乎你自己的名聲,不在乎景炎的名聲,難道你也不怕晉王在戰場上亂了心神,出現不測?”
不得不說,皇後的心思還是缜密的,她雖然很想直接指責她不要臉,可是大概在打量她的時候她就理清了思緒,一句話就說到了她在意的點子上來。<>
可雲七夕隻是淡淡一笑,“皇後娘娘說得極是,就算我說我是來救四皇子的,您會相信,别人也不會相信。可我不在意别人相不相信,隻要連城相信就好,我知道他會相信的。多謝皇後娘娘對我和連城的關心。”
她輕輕擡眸,淡然地凝視着皇後,語氣又沉了沉,“我知道很多人都巴不得他一去就回不來了,可是他是大燕的不敗戰神,每戰必勝,恐怕不會如了某些人的願。”
說完,她沒再看皇後一瞬間極爲難看的臉,隻看向單景炎,溫和說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跨出永和宮,雲七夕感受得到背後那一道惡毒的目光,如有芒刺在背,可她卻偏偏背脊筆直,走得格外理直氣壯。
皇後的出現是今晚的意料之外,不過她不在乎,毀了那壇酒,她心裏就舒坦了。
“戈風,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走在路上,雲七夕問戈風。
戈風走在她身側,沉吟道,“屬下聽見惠妃娘娘在讓宮女出來找人,因爲白日裏改正跟你一起來過永和宮,所以,屬下隻是猜測。”
“你有什麽想法?”雲七夕淡淡問。
戈風垂着眸子,想了想,回道,“屬下不敢妄加揣測,爺曾經說過,有時候眼睛也會騙人的,即使親眼所見,也不一定是真的。”
他竟然還說過這樣的話?
“那你說他會相信嗎?”
戈風這下子沉默了,爺的心思他哪能猜得到?更何況自爺娶了王妃以後,時有反常,更是讓人捉摸不透了。<>
雲七夕吸了口氣,說道,“無論他相不相信,我都對他問心無愧。”
說話間,已經回到了怡月宮。
怡月宮裏亮着燈,惠妃果真已經醒了。
她确實顧忌怕傷到惠妃的身體,所以藥量放得比較輕。
戈風看着她走進了怡月宮,才回到了客房。
雲七夕在珠簾外定了定神,才掀開珠簾走了進去。
惠妃靠坐在床頭,看起來有種失眠的疲累感。
聽見珠簾響動,她擡眼看了過去,沒有說話。
雲七夕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她的眼神平靜,不像是責怪,也不像是質疑,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母妃,你怎麽起來了?”雲七夕往床邊走過去。
“七夕,你去哪兒了?”惠妃終于問道,聲音亦如往常地溫和。
雲七夕坐到床頭,直視着她的目光,說道,“母妃,我去了永和宮。”
其實在回來的路上她就已經想好了,惠妃是個精明的人,與其編謊言來讓她識破,還不如對她說實話。反正,她也并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也未做過什麽對不起單連城的事。
“去四皇子那裏?”
惠妃幾不可察地輕輕皺起了眉頭,可下一瞬又伸過手來握她的手。
“手這麽冷,趕緊到床上來再說吧。”
秋末初冬的夜裏,确實冷,出去走了一圈,自己倒是沒察覺,隻是碰到惠妃溫暖的手,一對比,才發現自己的手真的是凍得僵人。
雲七夕脫了鞋子,爬上了床,惠妃早已往裏面挪了挪,給她騰出了位置來。
鑽進溫暖的被窩,周身一下子就熱呼了起來。
“母妃,我到永和宮去,其實是因爲……”
“不必解釋,母妃相信你!”
雲七夕訝異地側過頭去看她,卻見惠妃已經帶上了溫和的笑容。
“爲什麽?”
她自認如果跟惠妃交換角色,她一定會胡亂猜忌。因爲她确實是一個不太容易付出信任的人。
惠妃笑着輕輕搖頭,“不爲什麽,就是相信!本宮覺得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也是一個做事坦蕩的孩子,所以本宮相信你。”
這一席話讓雲七夕的心裏湧起絲絲感動來,“母妃,謝謝你!”
惠妃再次伸過她溫暖的手來,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七夕,本宮活的這半輩子,也領悟了一些道理,相信會讓人變得很快樂,相反,猜忌則會讓人憂愁,痛苦。流言蜚語都是别人說的,爲什麽要相信别人,而不相信一直都信任的人?多一點信任就會少一點傷害。”
雲七夕心裏明白,惠妃當年也是從流言蜚語過來的,所以她才有如此深刻的感悟吧?
可是,單連城到底是不是皇上的兒子呢?此時此刻,她想問卻又不敢,面對惠妃的理解和關愛,她問不出口。
惠妃今天跟她說這些,不單單是爲了表達她相信她吧?是不是察覺到她與單連城之間的信任不夠,所以才來開導她?
“母妃,如果信任到了最後,發現是欺騙,怎麽辦?”
惠妃笑了,“那有什麽?至少在不知道真相的時候,是快樂的,若是一直猜忌豈不是一直痛苦,從得不到快樂?畢竟人生苦短。”
好像有那麽點道理!
惠妃拍拍她的手,“睡吧!别想太多了!”
兩人縮進了被子裏,惠妃一直握着她的手。
雲七夕卻是有些睡不着,不知道晉軍到了哪裏了?他睡了嗎?睡得着嗎?到後來大概是想累了,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早,在怡月宮裏用早飯,雲七夕詫異地看着桌子上的糕點。
“母妃也喜歡吃栗子糕?”
“也?”惠妃笑眼看向她,明白過來,點點頭,“是啊,連城也喜歡,不過連城是受了我的影響。你嘗嘗,這是青黎做的,青黎這孩子有孝心,手藝很不錯。”
雲七夕本想嘗上一塊的,看看自己做的差在哪裏,一聽說是青黎做的,就連碰一下都不想了。
吃過了早飯,她與戈風一起離開了怡月宮,卻沒急着出宮。
路過禦花園,涼亭裏的對話傳了過來。
“聽說晉王妃昨兒半夜去找四皇子呢!”
“真的?怎麽可能?”
“真的!聽說還被皇後娘娘親眼瞧見了。”
“還真是不要臉啊!這晉王殿下才剛走,就按捺不住要紅杏出牆了。”
“就是,據說這四皇子對晉王妃也是有意的呢!還畫了不少晉王妃的畫像,你說這孤男寡女兩個人在一起能幹出什麽好事兒來?”
雲七夕倒是沒想到,一大早這新聞就傳開了。
往涼亭那邊瞟了一眼,隻見幾個宮女正津津有味地議論八卦,而被宮女們圍着的那個珠環翠繞的女人,卻沒有半點兒阻止的意思。
雲七夕明白了,好歹她是晉王妃,若不是有人撐腰,宮女們怎麽敢在這裏亂嚼舌根?
好在她從來不将這些事放在心上。
正準備不理會地離去,卻不想涼亭裏的人卻是叫住了她,看樣子是早就看到她了,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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