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七夕突然有些後悔,她實在不該去好奇這壺酒,真相太過殘忍!
雖然沒有多少胃口,還是在七夕号勉強吃了一頓午飯。才回到國公府去看單寶珠。
房間裏,單寶珠呆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麽,又或者她什麽也沒有看,隻是一種放空的狀态。看樣子是大概已經坐了很久,連有人進去她都沒有發現。
“寶珠,你在想什麽?”雲七夕的手輕輕搭上她的肩。
單寶珠麻木地轉過頭,幽幽地望着她。
“嫂子,哥和雲哥哥他們已經走了嗎?”
此時的單寶珠,跟從前完全判若兩人,哪裏還是原來那個活潑開朗的她呢?雲七夕知道,原來的她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是,他們今天一早已經走了。”雲七夕道。
單寶珠轉過頭,又繼續保持剛才發呆的那個姿勢。
雲七夕搬了個凳子坐到她身前,爲她把脈。她的纖細的手腕觸感很涼,亦如窗外突然轉寒的天氣。
她手上的傷口愈合了,可她心靈上的傷口隻能交給時間了。
一次慘痛的經曆,毀了這樣一個花季少女!若讓她知道那個殺千刀的是誰,她必定會親手繳了他的作案工具,讓他永不能人道。
“寶珠,你不要想太多了。”她柔聲勸着她。
單寶珠望向她,突地柔弱地牽起了唇角。
“嫂子,我隻是在想,我如果也會武功該多好,如果我也能上戰場該多好。雲哥哥去哪裏我就去哪裏,這樣就永遠都不會分開了。<>”
雲七夕認真點頭,對她此話表現出了深厚的興趣。
“你這想法倒是不錯,不過前提是你得讓自己的身體好起來,有好的身體底子才能習得一身好武藝,那樣才能達成這個願望,你說對嗎?”
單寶珠望着她,眼中有些遲疑,又有無限憧憬,“我可以嗎?”
“你當然可以。”
回答的不是雲七夕,是突然出現在門口的一個聲音。
她們齊齊回頭,隻見單景炎立在門口,正含笑地望着她們。
“四哥。”單寶珠喚了一聲。
單景炎朝二人點點頭,走了進來。
找他一出現,雲七夕就一直望着他,他的臉色略微有些病态的蒼白,可蒼白的臉上卻始終挂着笑,關切地望着單寶珠。
“寶珠,我是特意來看你的,好些了嗎?”
單寶珠輕輕點頭,“好多了,多謝四哥關心。”
單景炎大概也感覺到了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轉頭看向雲七夕。
“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他問得認真。
“你呢?身體好些了嗎?”她沒回答他,卻問了他同樣一個問題,隻是問出口的時候,喉嚨有些發緊。
單景炎含笑點點頭,“我沒什麽不好的,一直都是這樣,不好也不壞,不必擔心。”
雲七夕突地也是一笑,用雙手搓着單寶珠的冰涼的手,試圖傳遞給她一些溫暖。<>
她撇了單景炎一眼,故意用不着調的語氣笑道,“我是什麽人?我是人稱妙手回春的小神醫,什麽症狀能逃得過我的火眼金睛?”
說此話時,她的一雙清透的眼睛帶着點些許犀利。單景炎望着她一會兒,笑了,“是,小神醫,我們的生命中有你這個小神醫是我們的福氣,是吧,寶珠?”
單寶珠柔柔地笑了笑,“是,我的命也是嫂子幫我撿回來的。”
又陪着說了一會兒話,單寶珠心裏的陰郁大概也散了不少,臉上也有了些笑容了。
單景炎離開的時候,雲七夕也追了上去。
“景炎,我正好要進宮看母妃,跟你一道吧。”
單景炎點頭說好。
兩人坐上馬車,一路往皇宮方向走,戈風則騎着馬跟在馬車旁邊,即使是去皇宮裏,他也必須跟着。
“這世道真是變幻無常,還以爲天下從此就太平了,結果戰事說起就起。”輕輕搖晃的馬車裏,單景炎感歎道。
雲七夕無奈地輕輕一哼,“這世上哪有永遠的太平?”
上下五千年的曆史,她了解得太多了,大唐鼎盛時,想必老百姓們也認爲自己生到了好時代,天下安定了,結果還是免不了戰火。努爾哈赤稱霸中原後,代代帝王都是能人,結果還不是依然有落幕的一天。那些一路辛辛苦苦打下江山的始祖,若是知道終有一天,自己的江山還是落在了别人的手裏,想必在地下也不會安息吧?
“是,凡事都是物極必反,一切都始于一種**,沒有**,也就沒有争鬥了。”
雲七夕突地一瞬不瞬地看着單景炎,看得他都有些不自在了。<>
“怎麽了?今天總是這樣奇怪地看着我。”
雲七夕瞄了一眼挂在他腰間的那隻漢白玉酒壺,那隻酒壺随着馬車的晃動一晃一晃。
她淡淡擡眼看他,“你說得沒錯,沒有**,也就沒有争鬥,可是,人的想法始終都是不一樣的,你沒有**不代表别人也沒有**,你謙讓不代表别人會感激你,相反别人可能會認爲你傻。”
她的表情那麽認真,甚至還隐隐有那麽點怒氣。
迎上她的目光一會兒,單景炎輕輕别開眼,笑道,“人呢,隻能管得了自己,别人想怎樣做,自然管不了,自己做到問心無愧就好。”
聽他這一席話,雲七夕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是不是真的是她自己修煉得不夠?所以才不能做到他所說的這樣,對什麽事情都很看得開?
入了宮,下了馬車,單景炎說送她去惠妃的怡月宮,雲七夕卻挑了挑眉頭。
“不急,我想去你宮中看看,我發現我還沒去過你宮裏呢,特别好奇,不知道心性儒雅的四皇子住的地方像什麽樣子。”
看單景炎愣了愣,雲七夕打鐵趁熱,“怎麽?不歡迎我?”
單景炎随即爽朗一笑,“歡迎!當然歡迎!請吧!”
單景炎所住的永和宮離皇後的鳳儀宮不遠,想來應該是單景炎常年身體不好,皇後不放心他,所以才讓他一直住在自己身邊的。
男人住的地方就是跟女人住的地方不一樣,女人的花園裏,大多都種着各種各樣的鮮花。尤其是皇宮裏的女人,什麽都比,即便是自己花園裏的花,也不能别宮的差了。從女人愛什麽花也能看出一個女人的品性。而永和宮裏,沒有多餘的花花草草,隻是種了很多的翠竹,整個環境看上去清爽卻也不失雅緻。
雲七夕與單景炎往永和宮内走,戈風則止了步,在院子裏等着。
永和宮内,滿眼都是字畫,濃濃的書香之氣。想來單景炎大多時候,都用寫字畫畫來打發時光。
一個高圓凳上,放着一盆吊蘭,藤蔓幾乎及地。
見她看着那盆吊蘭,單景炎笑着解釋,“這是母後硬要放在這裏的,說是永和宮裏缺少了點兒生氣,放盆吊蘭點綴一下。
雲七夕點點頭,表示理解。
環顧四周,心中感歎,這永和宮的也和他的人一樣,清淡儒雅。
若永和宮不是處在皇宮裏,倒是一個清幽别緻的好地方,它不該屬于皇宮,就好像它的主人,它本也同樣不該屬于這個皇宮。
裝作對他所住的地方十分好奇,雲七夕到處轉悠。單景炎也似乎是君子坦蕩蕩,由着她到處看。
“你随處看吧,我讓人去沏茶。”他說。
雲七夕應了聲好。
單景炎離開後,雲七夕入了内殿,眼睛四處看,床頭不遠處的一個小桌案上的大個大瓷壇子很快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個普通的壇子,沒有絲毫起眼之處。
雲七夕一步步走近了它,隐隐聞到了一股酒味,正準備将壇蓋打開,卻被突如其來的一隻手一按。
“這是酒,沒什麽好看的,我這裏沒什麽好招待你的,我帶你去品一品上一次父皇賞給我的頂好的西湖龍井。”
他的神情很坦蕩,很自然地牽着她的手從内殿裏走了出來。
臨出去時,雲七夕還回頭望了一眼那酒壇子。
品過了茶,雲七夕便離開了永和宮,去了怡月宮看望惠妃。
兒行千裏母擔憂,兒子出征在外,做母親的必然也是擔心的。一見她去,就拉着她說話,問長問短,完全心神不甯的樣子。
雲七夕笑着寬慰她,“母妃,你放心吧,連城一定會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平安回來的。”
由于單連城出征了,惠妃在宮裏也是孤單,眼見着天快黑了,惠妃索性就留雲七夕在宮中住一宿,這正合雲七夕的意,所以她也就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她留下,戈風自然也隻能留下來。宮女将他安排在客房裏,讓雲七夕與自己同住。
惠妃本是想讓她陪她好好說話的,結果沒說上一會兒,困意就來了。
三更過半,雲七夕偷偷看了惠妃一眼,見她睡得很沉,便輕輕地掀開被子,下了床。
她清楚惠妃一時半刻應該是不會醒來的,因爲她白日趁惠妃不注意在香爐裏加了點料。
外間的兩個宮女也睡得很熟,雲七夕輕步出了門,再緩緩将門合上。
出了怡月宮,一路避開宮中的侍衛往永和宮的方向走,爲了萬無一失,她沒有走正門,而是翻牆進去。
永和宮裏的人沒有都沒有亮燈,應該是都睡了。
她拿起随身攜帶的小刀,撥開了門栓,打開了永和宮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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