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夜輕聲笑了,笑得好無奈,“原來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小人?”
雲七夕還未及回答,樓下便傳來了紛亂的腳步聲。
“幾位官爺,這是要做什麽?”婉兮有些緊張地問道。
“剛才晉王殿下的話沒聽見?官府在找失蹤的晉王妃,看看畫像,可有見過?”戈風冷冷的聲音響起。
“婉兮,何事?”無夜一邊問一邊緩步從樓上走了下去。
婉兮拿着畫像,面色有些蒼白,回道,“回公子,是官府在找……失蹤的晉王妃。”
“哦,我來看看。”無夜含笑走過去,接過畫像來,看了看,薄唇微揚,“好像,見過。”
“在哪兒?”戈風急問。
無夜淡淡笑道,“好像是在七夕樓見過,據說這七夕樓就是晉王妃開的。”
戈風面色一沉,冷聲道,“這幾日可有見過。”
無夜似是仔細地回想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沒有。”
戈風看了他一眼,沉聲一喝,“搜。”
于是,進來的幾個官兵很快分散開,四處搜查起來。
婉兮看着幾個官兵往樓上走去,手心開始冒出細汗。
而無夜卻是展開手中的畫像,看了一看,像是在認真欣賞畫作,唇角始終勾着淡淡的笑,沒有半點緊張擔心的樣子。
等待搜查結果的過程緊張而漫長,戈風左右踱着步子,時不時看一眼婉兮和無夜,卻無法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些什麽。<>
搜查的官兵陸續回來了。
“戈侍衛,沒有。”
樓上的那幾個官兵也下來了,婉兮緊緊盯着她,卻見他們搖了搖頭,“沒有。”
戈風伸手想收回無夜手中的畫,無夜笑道,“不如留下一張畫吧,若是日後見到了,草民也好及時地通知晉王殿下。”
戈風眉頭微蹙看着他,無夜走上前一步,低聲笑問,“不知道晉王殿下能酬謝多少銀子?”
一抹嫌棄的眼神從戈風的眼底劃過,他捏緊手中的寶劍,冷冷看他一眼,“若你真有王妃的下落,酬金少不了你,但若是知情不報,故意藏匿,當心你的人頭。”
無夜臉上笑容不減,微笑颔首,“草民不敢。”
“走。”戈風帶着官兵走出了沉香閣。
雲七夕順着瓦片一點一點地往上爬,仰着腦袋,剛好可以看見大街中央,立于馬上的單連城。
當聽着一隊隊官兵回來,回複沒有二字,他的臉色沉得像是烏雲罩頂,仿佛下一刻就要雷電交加,大雨傾盆。
隐瞞不報,殺無赦,這就是身爲王爺的霸氣,可是他對她的隐瞞不報,又當如何呢?
雖然聽到他之前的話,她的氣消減了不少,可是想到他對她的欺瞞,她仍然氣。
兩個人之間,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騙和背叛,她母親悲慘的一生就是從欺騙到背叛的一個過程,而到後來,那渣爹就連欺騙的戲碼也懶得再做了。
她更氣他對她的不懂,不解。
就在她想東想西的時候,她突然看到單連城擡頭朝房頂的方向直直地看了過來。<>她吓得猛然縮回脖子,緊緊地趴在房頂上。
他看見她了嗎?應該不會吧?他會不會到房頂上來搜?
街道安靜無聲,雲七夕的心裏七上八下。
“走。”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再次聽見了他的聲音。
隻是這一聲,不再似剛才那般冷酷霸氣,而是有些疲憊的沙啞。
當官兵徹底撤出了這條街,雲七夕才從房頂上爬下去,回到了房間裏。
無夜已經坐在房間裏等她,桌子上放着那張畫像。
雲七夕走過去,撫平那張畫像來細看。
從筆鋒可以看出,與單景炎所畫的是不同的。畫中的她帶着笑,唇角的酒窩很深,眼睛也很機靈有神。
在她的記憶裏,他從沒有畫過她,所以他夜不能寐的時候,就是在營帳中,徹夜點燈,畫這些畫像嗎?
“你是不是與晉王殿下之間有什麽誤會?”無夜喝着茶問。
“這不是誤會,今天的事情謝謝你。”雲七夕道。
無夜唇角輕牽,無奈地搖搖頭,“你總是這麽客氣。”
雲七夕深吐了一口濁氣,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其實我大多時候是不太客氣的。”
“我倒是想見識見識你不太客氣是什麽樣子。”無夜笑着。
“你沒問題吧?”雲七夕剜了他一眼。
無夜搖搖頭,淡淡笑道,“有距離才會客氣,你對我客氣,隻能說明你内心裏還并未真正接受我這個朋友。<>”
雲七夕捏着那畫像已經卷起的一角,沒有答話。
下午的時候,她又站在了窗前。因爲有了上午的事情,她已經不敢把窗戶打開,隻敢透過半開的窗戶往下看。其實她大多時候都站在窗前,她隻希望在某一刻突然看到翠翠他們中的其中一個從下面經過。
可是,她一直沒有看到他們,卻看到了另一個人。
在沉香閣的斜對面有一家藥鋪,她看見一個丫頭走了進去,大概一盞茶的功夫,又提着藥從藥鋪裏走了出來。
她認得她,她是蘇玉婉的丫頭。
她去買藥是買給誰?雲沖的傷怎麽樣了?
雲七夕找來了婉兮,“婉兮,麻煩你幫我到對面的藥鋪去問一下,剛才進去的那個姑娘拿的什麽藥。”
“好的。”婉兮點點頭,去了。
不一會兒,她回來了,說道,“藥鋪掌櫃說,那姑娘說她家大少爺前些日子受了劍傷,可傷口一直不見好轉,反而有潰爛化膿的迹象,所以掌櫃就根據她說的這些症狀,開了些藥。”
潰爛化膿?怎麽會?
“我想出去一趟。”雲七夕當即便下了決定。
無夜看着她,“晉王殿下的人可一直都沒有放棄找你。”
“我又不是朝廷的通緝犯,我隻是暫時不想見他而已,不能因爲這樣,我就一直像個縮頭烏龜一樣的躲起來。”雲七夕的語氣裏有些煩躁。
無夜理解地點點頭,“你想去哪兒,我送你。”
“不用了,麻煩你給我準備一輛馬車就好。”雲七夕道。
入夜,一輛馬車停在了沉香閣的門口,雲七夕穿着一件黑色鬥篷,戴上了帽子,飛快地出了沉香閣,上了馬車。
“去國公府。”雲七夕在馬車裏對車夫道。
于是,馬車穿過來往行人,朝國公府的方向緩緩駛去。
快到國公府時,雲七夕對車夫道,“就停這兒吧,不要走近了,你在這裏等我。”
國公府的周圍比較僻靜,雲七夕下了馬車,繞到國公府的後面,決定走老路入府。
她利落地爬上樹,就上了房頂。然後輕車熟路地往雲沖的院子方向走。
自她與雲攬月出嫁以後,府裏冷清了不少,尤其是一到了晚上,就特别安靜。雲風烈的院子也還掌着燈,就算沒睡估計也是準備睡了。
貓着腰沿着房頂輕步走,來到雲沖的房頂上,雲沖房間的燈也還亮着。
她趴在房頂仔細聽下面的動靜。
“大少爺,藥熬好了,您趁熱喝了吧?”
“好,你先下去吧。”雲沖的聲音說道。
“是。”待丫頭退了下去,走出院子,順便關上了院子的門,雲七夕才從房頂上下來,趁着四下無人,推門閃身而入。
“誰?”一聲輕喝,雲七夕已經被扼住了喉嚨。
看清鬥篷帽子下的那張臉,雲沖一愣,立刻松了手,“七夕,是你?”
雲七夕捂着嗓子咳嗽了兩聲,看到雲沖手裏空的藥碗一會兒,擡頭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雲沖躲避她的眼睛,走進去,将藥碗放在桌上。
雖然從她進門到被扼住,不過轉瞬的功夫,可是她還是正好看到了雲沖将藥倒入了花盆裏的畫面。
“爲什麽把藥倒掉?”雲七夕對着他的背影問。
雲沖轉過身,坦白地看着她,“爲了引你來。”
雲七夕頭痛地揉着太陽穴,“你是不是太任性了?”
“我隻是擔心你。”雲沖軟下聲音來。
雲七夕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你坐吧,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雲沖聽話地脫掉外衣,坐下來,将裏衣也脫掉一隻袖子,将傷處露了出來。
“你說你,多大的人了,對自己的身體怎麽這麽不負責任?”雲七夕嘴上報怨着,卻還是趕緊拿出東西來處理他已經化膿的傷口。
雲沖看着她沉靜的臉,說道,“那日我聽聞七夕樓的事後,一直就擔心你會出事,後來聽說你從大營離開了,一直杳無音訊,所以我很擔心你。”
“我這不是好好的麽?”面對他的關心,雲七夕好無奈。
“晉王殿下在四處找你。”雲沖道。
“讓他找!誰稀罕他找了?”雲七夕沒好氣地道。
“所以你是在跟殿下賭氣嗎?”雲沖深看着她。
雲七夕正想什麽,突聽吱呀一聲,是院子的門被打開的聲音。
有人來了,會是誰?
“沖兒,你睡了嗎?”蘇玉婉的聲音伴着腳步聲越來越近。
雲七夕背脊一麻,同時與雲沖對看了一眼,飛快地交流了一個眼神。
不一會兒,腳步聲就到了門口。
“沖兒。”喊聲過後,蘇玉婉已經推開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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