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太子妃,奴婢永遠都是奴婢,絕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啊。”紅雨急急地解釋。
“太子呢?這一整天爲什麽都不見他人?”雲攬月厲聲問道。
紅雨搖頭,怯怯地低聲回,“奴婢不知。”
“你不知?”雲攬月尖銳地擡高了音調,看樣子是不相信,陰笑着直起身,緩緩道,“你是不知呢還是不想讓告訴本宮呢?”
說話間,她已經走到桌子邊,伸手将桌上那碗湯端了起來,一步一步朝紅雨走近。
紅雨似乎意識到她要做什麽,一張臉吓得煞白,原本的是跪着的姿勢,此刻兩條腿挪動着連連倒退。
“太子妃,奴婢是真的不知。太子去哪裏,又怎麽會跟奴婢說呢?奴婢對太子妃是絕無二心啊。”
“嗯。”雲攬月狀似滿意地點點頭,笑了笑,“爲了證明你的忠心,那就讓這碗湯從你的頭頂澆下去吧!這樣的滋味本宮嘗運,你也嘗嘗看。”她說得極其緩慢,臉上挂着笑,隻是因着她臉上被燙傷而發紅發皺外加水泡,她的笑看起來有些猙獰。
“不要,不要,太子妃,求求您,饒了奴婢吧。”紅雨盯着雲攬月手中那碗冒着熱氣的湯,吓得渾身顫抖,眼淚掉了下來。
雲攬月已經走到她的跟前,紅雨退無可退,那碗湯一點點舉過她的頭頂上。看着湯裏熱氣升騰,雲攬月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不要,不要……”紅雨驚惶地盯着雲攬月端碗的手,在她的哀求聲裏,看着碗的角度一點點傾斜。
“攬月,住手!”雲沖捏住了雲攬月的手腕,制止了她。
“哥,你怎麽來了?”雲攬月詫異地問。
然後她一側頭,看見了悠閑立在門口,像是在看戲的雲七夕,頓時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麽來了?”随即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猛然松了手,一雙手捧着自己的臉,退到床邊,随手抓了一件衣服将頭蒙了起來。
“你走,你們都走。”羞憤的聲音傳了出來。
雲沖将碗重新放回桌上,朝紅雨使了個眼色,紅雨領會,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抹掉臉上的眼淚,匆匆地退出了房間。
“姐姐,我知道你受了傷,是特地來看你的。”雲七夕不慌不忙地走了進來。
“你滾,就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了,你是來看我笑話的,你們都是來看我笑話的。都滾。”雲攬月将整個頭蒙得死死地,雖然看不見她的臉,不過隻聽她的聲音也能知道她此刻的憤怒。
“我說了吧,我是不受歡迎的。”雲七夕朝雲沖聳聳肩笑笑。
雲沖走過去,伸手要去摘她蒙在頭上的衣服,雲攬月死死抓着不肯松手。他無奈地歎了一聲,“七夕是來治你的傷的。”
雲攬月的動明顯滞了一下,突地猛地将頭上的衣服拽了下來,指着雲七夕尖聲道,“哥,你不要被她騙了,她有那麽好心?她就是來看我笑話的。”
“哥,你先出去吧,讓我單獨和姐姐聊聊。”雲七夕冷靜地道。
雲沖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房間。
雲攬月側坐在床上,不拿正臉對她,“本宮和你沒什麽好說的,你可以走了。”
雲七夕緩步走近,淡笑着說道,“你說對了,我的确是沒有那麽好心,也學不會什麽以德報怨,對一個當初差點兒害死自己的人有多好。<>”
雲攬月渾身一震,扭頭瞪住她,眼裏有那麽點心虛。
隻聽雲七夕又道,“不過,雲沖說得沒錯,我的确是來治你的。”
“你到底想怎麽樣?”雲攬月就像是被人捏住了嗓子,說話的底氣明顯沒有之前足了。
“我可以治你,不過我有一個交換條件。”雲七夕緩緩說道。
雲攬月冷哼一聲,“就知道你沒那麽好心。”
雲七夕也是渾然不在意地一笑,“彼此彼此,我的心雖然談不上好,但至少不黑。”
雲攬月一隻手緩緩摸上自己的臉,雲七夕站在不遠處,抄着手耐心地等着,表現出了十足的耐心。
“什麽條件?”過了好一會兒,雲攬月突地問道。
雲七夕唇角的弧度大了,捋了捋額前的頭發,說道,“放過李大人一家!”
雲攬月愣了一會兒,面目突地又猙獰起來,冷笑一聲,“讓本宮放了他?他把本宮害成這樣,他毀了本宮一生,你說放了他?可笑!”
“到底誰更慘一點?他的女兒是怎麽死的你心裏應該比誰都清楚。你雖然毀了容,至少命還在。命沒了,什麽都沒了,人家死去的女兒能活過來嗎?”雲七夕說得不慌不忙。
雖然雲攬月的智商讓人不敢恭維,但是任誰也能想明白這個道理,命和臉比起來,到底哪個更重要。
“你真的能治好我?”雲攬月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問。
聽見她的這句問話,雲七夕就笑了,“你可以不相信我!不過爲你的妹妹,我還是提醒你一下,要做好被太子休掉的準備。<>”
“你胡說!子隐哥哥才不會這樣做。”一提到太子,雲攬月的情緒就激動起來。
雲七夕知道,她之所以會激動,是因爲她說中了她的擔憂,自從事發,她最惶恐的就是這件事。
“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也是明白人,相信這兩天你已經想得很清楚了,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太子是什麽身份?他是儲君,是将來要繼承皇位的人。皇後和皇上會允許一個毀了容的女人将來母儀天下嗎?”
雲攬月不說話了,雲七夕的分析句句說中利害,她知道,她說得完全在理。
從雲攬月緩緩看過來的目光裏,雲七夕看到了一絲妥協。
“你隻是爲了給李大人求情?他跟你有什麽關系?”她雖然還是質疑,語氣卻明顯沒有之前那般強硬了。”
雲七夕聳聳肩,“我跟李大人沒有關系,但,是人都有側隐之心,李家剛剛失去了女兒,已經夠慘,在痛失愛女的情況下做出一些喪失理智的事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你的臉是你間接害死李姑娘的報應,這一點,你不能否認。”
雲攬月垂下眼,臉色有些難看,卻是無力反駁。
過了一會兒,她突地道,“本宮憑什麽相信你?等你治好了本宮的傷,再放人。”
“不行!”雲七夕堅決地回應,半點也不容置疑,“你放了人,我再治你。你的傷你自己知道,看過的太醫都說沒有辦法,我雖然有辦法治,但也不是一朝一夕。”
雲攬月神色裏全是糾結,雲七夕完全看得清清楚楚。好一會兒,她看見她咬着唇,像是下定了決心。
“不行。”雲攬月正要說什麽,就被門口一個淡淡的聲音給打斷了。
聽見這個聲音,雲七夕頓時手指一緊,覺得事情變得棘手了。而雲攬月滿臉的不可思議,不相信她所聽到的。
“子隐哥哥,你說什麽?難道你不想讓臣妾的臉好起來嗎?”她好不受傷。
雲七夕回過頭,隻見單子隐正一步步面無表情地走進來,眼神一瞬不瞬地落在雲七夕的臉上。
單子隐自始至終都沒去管雲攬月受傷的目光,腳步定在雲七夕的眼前,淡淡道,“李安犯的是殺頭大罪,豈能說放就放?”
殺頭大罪?雲七夕冷笑了,毫不畏懼地擡眼看他。
“隻需舟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她的脾氣使然,很多時候,明知道有的話不該說,可她就是忍不住。
“子隐哥哥!”雖然語氣還是以前那種撒嬌的語氣,不過雲攬月卻不像從前那樣過來挽着他了,明顯看着缺乏自信了。
單子隐淡淡看掃她一眼,道,“你放心吧,你永遠都是太子妃。”語氣不鹹不淡,聽起來沒什麽感情,特别地敷衍。
聽着他這樣的話,雲攬月本該高興,可不知怎的,心裏卻反倒不踏實了。
半刻鍾後,雲七夕與單子隐一同出來,雲沖卻不在門口,不知道去了哪裏。
“既然來了,就喝杯茶再走吧。”單子隐并不看她,輕輕擡着頭淡淡道。同時,兩名侍衛走上前來,站在了她兩邊。
看樣子,她今日不喝這茶,是走不了了。
雲七夕淡淡一笑,跟着他一路來到他的書房。
單子隐在主位上坐下,紅雨送了茶進來,将茶放在單子隐旁邊的小幾上。
紅雨一直低着頭,單子隐突地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來。
“哭過了?”
紅雨不安地低下頭,什麽也沒有說。當單子隐把手松開,她就匆匆地退了下去。
單子隐悠閑地端起茶來,用碗蓋一下一下撇着浮在水面的茶葉,淡淡道,“李安犯的是死罪,但是要救他也不是沒有可能。”
雲七夕站在一旁,揉了揉鼻子,冷哼了一聲,“你想讓我拿免死金牌交換?對不起,做不到。”
單子隐原本正要喝上一口,卻是一頓,将茶碗重新放了回去,起身走到她面前,比之前更近的距離盯着她,唇角勾起一個邪魅的笑。
“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