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變故讓衆人都是措手不及,待反應過來時,雲攬月已經摔了個狗吃屎,極爲狼狽。然而她此刻已經顧不得什麽形象,連滾帶爬地想要爬起來,可她越是緊張,越是腳底打滑,怎麽也爬不起來。隻能驚懼地瞪着瘋狂的馬兒越來越近。
“快,還不拉住那匹馬。”皇後後知後覺地喝了一聲,幾個驚呆了的侍衛這才撲過去,幾雙手齊齊拉住僵繩,将馬兒生生地給拉住了。
馬蹄差點兒踏上自己的臉,盡管此刻已經被制住,雲攬月卻仍然大瞪着眼,整個身子如癱了一般。
雲七夕翹着唇角緩步悠閑地走過去,朝她伸出手,笑問,“姐姐,沒吓着吧?”
雲攬月驚魂未定地看了她一眼,興許是雲七夕此刻臉上的笑容打擊了她,她總算是清醒了幾分,惡狠狠瞪了她一眼,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
此刻她的臉上,身上,到處都粘滿了灰,用灰頭土臉來形容,一點兒也不過分。
她不理她,雲七夕自然不會生氣,笑容不減地摸着馬背,找到一個穴位,紮了一針,狂燥的馬兒就安靜了下來。
她摸着馬兒油滑的鬃毛,淡淡笑道,“姐姐,其實醫人和醫畜生有很多地方都是相通的。”
說完,她一步一步走近,湊到她的耳邊,用隻有她可以聽得見的音量低聲道,“你看,上一次我用了醫人的配方,不是照樣把你的臉給治好了?”
雲攬月一臉懵逼地看着她,明顯沒緩過神兒來。望了不遠處正看向這邊的單子隐一眼,哼道,“你少往自己身上攬功,我的臉是子隐哥哥送來的藥治好的,跟你有什麽關系。”
聽着雲攬月的話,雲七夕笑得更深,似乎若不是強忍着,她都能大笑三聲。
見她笑得詭異,雲攬月滿心狐疑地盯着她,好一會兒,她的臉色變了,變得隻有那麽難看了。
見她遲鈍的腦子終于會意過來了,雲七夕咧開嘴笑了,笑得直有那麽開心了。
就雲攬月這點兒智商,想在她這裏讨口頭上的便宜,多補幾年的腦黃金吧。
在雲攬月憤怒的瞪視下,雲七夕愉快地轉身走向馬車。
她感到有無數道目光在目送她,詫異的,别有深意的,而她迎面走向的那輛馬車掀起的車簾内投出來的,卻是一道興趣中帶着一抹欣賞的目光。
馬的事情解決了,大部隊重新上路。
半個時辰後,獵場到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廣闊的大草原,遠處,是大片大片的叢林。
大家下了馬車後,侍衛們開始紮帳篷。女眷們大多時光都生活在京城巴掌大的天空下,難得見到這番令人心曠神怡的風景,都忍不住在草地上徒步行走。
聞着撲鼻而來香甜的青草香,雲七夕興奮了。深深地嗅了一口,覺得這一趟來得太值了。
“三哥,對不起,雪兒傷了你。”單景炎滿心歉意說道。
單連城淡淡道,“還好關鍵時刻我沒有傷了雪兒,不然,你還會認我這個三哥嗎?”他的語氣裏,帶着一種寬容。
“三哥永遠都是三哥,無論怎樣,都不會變。”單景炎特别鄭重其事地說。
單連城點點頭,道,“你很早就想來獵場了,這回如你所願了。去吧,去體驗一下捕獵的過程。”
“獵到獵物不算本事,要活捉才有本事。”
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然插入了進來,回頭一看,隻見單子隐正甩着馬鞭緩步走上前來。
“子隐哥哥好棒,子隐哥哥是最棒的。”跟随在他身旁的雲攬月拍手附合着。
面對她的吹捧,單子隐十分淡定,視線掠過單連城包紮着的手臂,浮起一個似是而非的笑。
“看來晉王是不可以了。”
單連城的眸子淺淺一眯,随手抽過身旁馬背上的一支羽箭,擡手一送,那支箭就飛了出去,遠處正在奔跑的一隻野鹿中了箭,抽搐了兩下,便倒在了草地上。
這個動看似簡單,但實際絕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雲七夕斜斜瞟了眼單子隐瞬間僵硬的臉,随後故意讓自己的臉上帶上滿滿的崇拜。
“爺,箭法不錯啊,簡直百分百精準無誤差啊。”
啪,啪,啪!
單子隐一下一下地拍掌,眼底的笑意透着一股子涼意。
“好箭法!”
“晉王殿下箭法倒是好,不過子隐哥哥說得對,要活捉才是真本事。子隐哥哥,我要免子,你幫我抓隻兔子吧?”
能給單子隐幫腔的,除了萬年腦殘雲攬月,還能有誰?
“好。”單子隐好像突然來了興緻,從身旁侍衛的手裏牽過馬來,上了馬,伸手将雲攬月也帶上去坐在了他的身前。同時,略帶挑釁的目光朝單連城看了過來。
“連城,比一場吧。”
第一時間想到單連城的手臂,雲七夕的心裏竟然莫名其妙升起一種保護欲,這種保護欲讓她生怕單連城會一口答應了,搶着開口了。
“太子殿下的本事自是誰也不能相比,我們在這兒欣賞您的獵場英姿就好。”
“是啊,三哥,狩獵的機會多的是,你的手比較重要。”單景炎擔憂地說。
雲攬月坐在單子隐的身前,真是好不得意。
感動突然一隻手握了過來,雲七夕回頭,隻見單連城盯着她的深遂眼睛裏似有微光閃爍。
“你要什麽?”他問。
雲七夕一時有些懵,“什麽?”
“你要什麽?爺給你抓活的。”單連城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什麽也不要。”她果斷地道。
開玩笑,就他一傷員的身體,跟人家較什麽勁兒?
單連城的眸子黯了下來,頭低下來幾分,低聲問,“莫非你也覺得爺沒那本事?”
“那倒不是,我隻是……”
“不是就好。”單連城已經截過了她的話,将手放在唇邊吹一聲口哨,一匹馬兒就奔到了他的面前。
當他輕松上了馬,雲七夕才明白,他手上的傷根本不影響他的身手。他朝雲七夕伸出手來,雲七夕臭着臉,沒有回應他。
他倔,她也倔,誰沒有點兒倔脾氣?
單連城的手沒有收回,隻是盯着她的目光越來越黯。
雲七夕終究拗不過他,畢竟有他的對頭在看着,她不能讓他失了面子,于是她隻好上了他的馬。
在她伸手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他的眉頭頓時舒展了。
兩匹馬四個人朝着草原深處緩緩行去。
單子隐的馬走在前頭,單連城落在後面幾分。
“你不覺得你很無聊嗎?跟人家較什麽勁兒?你一隻手人家兩隻手。”雲七夕一路怨聲載道。
“爺有三隻手。”身後的聲音淡定從容。
“你是怪物不成?”雲七夕沒好氣地回應他。
突然,他的手越過她的腰迹握住了她放在身前的一雙手。
“多你這兩隻。”
此時,兩個人的距離更近,她的背幾乎貼着他的胸膛,她感受得到他胸膛上傳來的暖意。
雲七夕耳根一燙,心跳驟然快了。被他溫熱的掌心握着,沒有矯情地掙開,她笑着哼了哼。
“你有三隻手,人家可有四隻手。”
“他們頂多隻能算兩隻手,另外一雙,是一雙無用的手。”
聽他這樣損雲攬月,雖然雲攬月聽不見,雲七夕的心裏還是暗暗地爽了一下。
就這樣,單連城的手一直都沒有松開,像是十分地理所當然。雲七夕後知後覺地發現,她竟然一點也不排斥這隻手的溫暖。
馬兒踏進了一片叢林後,便可以時常看見一些小動物了。
“好多兔子,兔子啊。”雲攬月興奮的叫聲傳來。
雲七夕郁悶扶額,這是八輩子沒見過兔子麽?
他們在靠近山邊的一個開闊處停下,下了馬,兩個男人騎着馬尋找獵物去了,留下了兩個女人。
“我勸你,不要再打子隐哥哥的主意,你以爲你那點兒心思我能不知道?”雲攬月一副讀懂她的表情。
雲七夕都愣了,這也太會自我延伸劇情了,那渣男送給她她都不會要的好嗎?可是,她偏不解釋,隻是話裏有話地笑道,“姐姐還真是十分了解妹妹我。”
雲攬月表情大變,“我早知道你不會那麽輕易放棄的,你最好搞清楚,要嫁給子隐哥哥的是我,你嫁的人是晉王,就不要再做白日夢了。”
“做白日夢犯法?”雲七夕笑得欠揍。
雲攬月怒眼一瞪,氣得一張臉通紅。她越氣,雲七夕便越是開心。8☆8☆.$.
不一會兒,馬蹄聲回來了,是單子隐,他的手裏果真捧着一隻白兔。
他立于馬上,卻并沒有看雲攬月,而是目光深遂的望着雲七夕。
雲攬月似乎察覺了什麽,忙奔上去,“子隐哥哥,你真的抓到了兔子,太好了,你對我真好。”說完,她将白兔從單子隐的手裏接了過來。
“我看三弟的手受傷了,要抓到活物,恐怕困難。”單子隐淡淡道。
雲攬月一聽,一邊撫摸着白兔,一邊得意地瞅着雲七夕。
雲七夕看了看得意的雲攬月,又看了看立于馬上高高在上的單子隐,不以爲然地一笑。
“抓得到又怎麽樣?抓不到又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