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二小姐,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心裏咯噔了一下,雲七夕回過頭,不動聲色地迎上他的目光,突地,她揚眉一笑。5v八5v八5v讀5v書,.●.●o
“當然認識,你幫我穿過耳洞,我怎麽會不記得?”
無夜神色未變,而眼底的笑卻是不知不覺地散了去,點點頭,便轉頭望着前方,不再說話了。
雲七夕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就算無夜曾經與二小姐相識,那也沒關系,失憶了而已,再者,她本就不打算再當這個二小姐。若下次再見,她大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訴她。她不是國公府的二小姐,而隻是長得和她很像,僅此而已。
馬車走出青峰山的地界,環境就變了,道路兩旁全是金黃的麥穗。
此時正是農忙時節,很多百姓在田裏忙着收割。
聽見馬蹄聲,人們忙裏偷閑,也會擡起頭來望上一眼。這一望可不得了,田裏的那些女子移不開眼了。别說是這些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女子,即便是見多了明星的雲七夕,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仍然被他的外貌驚到了。
雖然有的女子感歎得十分小聲,但向來耳聰目明的雲七夕還是聽見了。
跟這麽一個美男一路,注定引人注目啊。
而無夜隻是輕輕靠着車門,面對這麽多道熱烈的目光,他的神情恬靜如常。
雲七夕突地一笑,“你信不信,我也可以提高回頭率?”
無夜側過頭,眼裏寫着疑問。
咳咳!
雲七夕清了清嗓子,深吸了一口氣,突地扯開嗓子唱了起來。
“套馬的漢子威武雄壯,飛馳的俊馬像疾風一樣,一望無迹的原野随你去流浪,你的心海和大地一樣寬廣……”
果然,她這一嗓子一吼,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樂呵呵地瞅着她,臉上充滿了新奇。
說實在的,自從來到古代,雲七夕已經好久沒有這麽痛快地嚎了。這嗓門一開,她就有些收不住了,索性盡情地嚎了個痛快。
突然,一連串爽朗的笑聲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笑聲與歌聲交織,馬車奔過鄉間,留下了一連串歡樂的音符。
能把這樣一個溫潤的男子逗得大笑,雲七夕也是十分有成就感。
無夜笑罷,盯着她道,“我服了,隻是這歌詞……”
雲七夕猛然反應過來,這歌詞是否太奔放了些。古代的女子那麽矜持,哪有人這麽大聲地歌唱漢子的。她呵呵一笑,“歌詞請忽略,不是我的原創。”
無夜倒沒深究,起先那一瞬間的異樣氣氛,似乎都随着這個插曲而煙消雲散了。
本來天氣不錯,心情也不錯。可是老天竟然不給面子,突然變天了。起先還是陽光普照的,此刻就突然烏雲壓頂了。風大了,吹在身上,冷嗖嗖的。
原本在幹農活的百姓們看着天氣不對,也都紛紛收拾了農具往家裏趕。
“不會真的要下雨吧,難得出行,這老天爺也太不給面子了。”雲七夕郁悶地道。
無夜望向靠近路邊的一處農家,歎道,“對我們來說倒是沒有什麽,可對于這些百姓,天氣可決定着他們的命運。”
雲七夕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隻見不遠處的農家院子裏,年過半百的兩個老夫妻正在上趕着收曬在院子裏的谷子,急得滿頭大汗。
雲七夕自小在農村長大,經常聽外婆說,如果收回的稻谷遇不上好天氣,曬不幹,在家裏生了秧,就麻煩了。兩老夫妻的稻谷看樣子已經曬幹了,如果被雨水打濕,甚至被大雨沖走,可不是很糟糕?
二話不說,她跳下馬車就跑了過去,一聲不吭,隻是動麻利地開始幫他們收稻谷。
兩夫妻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隻匆匆說了聲謝謝,便低頭繼續忙活了。
天越來越黑,風也越刮越大。老天爺的這場雨看來是下定了,他們争分奪秒,隻希望這場雨可以來得慢一點。
無夜和趕車的阿生不知何時也加入了幫忙的隊伍。雲七夕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無夜感受到她的目光,擡起頭,回了她一個微笑,便低下頭繼續将稻谷裝進大娘拿出來的筐子裏。
眼見着快要收完,傾盆大雨突然降落,一瞬間濕透了所有人的衣服。還好,已經曬幹的稻谷大部分都收了。
雨下得很大,他們不能再繼續趕路了。兩老夫妻爲了感謝他們,請他們吃了便飯。
可是雨越下越大,半點也沒有要停的意思,不僅如此,還開始打雷了,他們隻好在農家留宿一宿。
雲七夕站在門口,望着屋檐雨水如注。漆黑的天空時不時被一道光亮劃破,轟隆隆的雷聲一陣接着一陣。
“怕打雷嗎?”無夜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怕!”雲七夕誠實地點頭。
無夜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他本來以爲她會說不怕的。畢竟連土匪都不怕,還有什麽可怕的?
可是,她是真的怕!她一個挖人祖墳的人,用百姓們的話說,她做了太多喪盡天良的事,是會遭天譴的。當初,她與她那個渣爹斬斷關系的時候,渣爹也曾指着她的鼻子對她說,你會遭天打雷劈的。
“真的怕!我怕在我還沒活夠的時候,老天爺把我劈死了。”
無夜笑了,“你說的話老天爺都聽見了,看在你今日做了一件善事的份上,他不會這樣做的。”
雲七夕回過頭,扯了扯唇角,“我倒希望老天爺是個瞎子,什麽也看不見。”
無夜神情微滞,随即淡淡一笑。
晚上,老婦人安排了雲七夕跟她睡,無夜和阿生住另一個房間,而大伯自己,就在堂屋裏鋪了一塊闆床睡。
老婦人特意換了幹淨的被褥,雖然打着補丁,可是有一股皂香的味道,聞着特别親切。
老婦人大概白裏的做活累了,很快就睡着了,而雲七夕卻一直睡不着,因爲雷聲越來越大。
她側頭,借着微弱的光線看着旁邊呼吸均勻的大娘,面目和善,充滿了母性的味道。她突然開始想念她的母親了。
以往每一次打雷,母親都會抱着她,輕輕拍着她的背,告訴她,别怕别怕。可是,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她其實并不是怕,她隻是喜歡這種被呵護的感覺,她想念這種感覺。
突然,一陣舒緩的笛聲響起,伴随着雨聲和雷聲,傳進她的耳朵裏。
很神奇,這笛音竟然讓她的心漸漸地平和了下來。
慢慢地,雨聲和雷聲好像都聽不見了,隻有笛音一直輕輕地回蕩着。這悠揚的笛音像是一種催眠曲,讓她安穩地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清早,天放睛了。下了一夜的雨,空氣更清新了。
無夜早已在院子裏,見到她笑問,“昨晚睡得好嗎?”
雲七夕瞥見他腰間的笛,咧着唇笑了笑,“因爲有你的笛聲,睡得很好。”
無夜溫和地點點頭,“那就好,養足了精神,才好趕路。望嶽山已經不遠了。”
道别了老夫妻倆,他們重新上路。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盡管今天晴了,可是溫度好像突然間就降了好多,她出門時穿得單薄,這會兒,明顯感到了冷。
大概是秋天快到了,所謂一場秋雨一場涼,就是這樣。
走了大概兩個時辰,響午時,馬車停了下來。
無夜掀開車簾,望了眼窗外,道,“望嶽山到了。”
雲七夕抱着自己的包下車時,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無夜在車窗處問她,“你冷嗎?”
雲七夕揉揉鼻子,将包挎上肩上,笑了笑,“沒事兒,這不是馬上要爬山嗎?一會兒就能熱呼起來。對了,謝謝你捎帶我過來。”
無夜眼底噙着笑,搖搖頭,“不必謝,我反而應該謝謝你,讓我省了一筆買路财。”
“哈哈……”雲七夕樂了,提起她的輝煌,她就十分得意,聲音輕快地道,“是啊,那麽我也算是付了車費了吧?”
無夜笑點點頭,“是。”
雲七夕向他揮手道别,無夜點點頭,放下車簾,馬車繼續往前走。
雲七夕轉過身,仰頭看了一眼,所謂的望嶽山果真與其他的山不同,山高直聳入雲,寬長的梯步直接從山腳延伸上去。
爲了要債,千裏迢迢的,她也是夠拼的!
提了提背上的包,她提步往山上走去。
已經駛遠的馬車速度稍緩,最後停了下來。車簾掀起,狹長的眼睛望着正往山上走去的一個身影,眸子沉了沉。
“公子,咱們還走嗎?”阿生問。
無夜放下車簾,淡淡道,“走,北狄的阿芙蓉如今開得正好,不如,我們去把阿芙蓉的種子帶到大燕來?”
馬車走了起來,阿生道,“聽聞大王年輕的時候,爲了讨得大燕一個女子的歡欣,就曾經想在大燕種阿芙蓉,不過卻從沒有種活過,說是大燕的水土不能種植阿芙蓉。”
“話太多了。”馬車内傳來淡淡的一聲。
阿生吐了吐舌頭,隻專心駕車,不敢再說什麽了。
望嶽山很高,雲七夕一直走了很久,才遠遠地看見一片輝煌的建築。
她不知道的是,外表平靜的望嶽山裏,此時已是烏雲密布。